第六十四章 又至汴梁

第六十四章 又至汴梁

煥王愣道:「這樣就可以?」

趙卿言反問道:「十三叔還想怎麼樣?一則表明了江湖門派威脅親王,殺害朝官不容輕赦。二來也顯示了大內的實力和態度。三來殺雞儆猴,以儆效尤,以免江湖蔑視皇威。有大內的插手,明宮的餘孽才不敢造次。暗宮要的就是借大內的威震懾明宮分舵。而他們出力,咱們拿名,不是很好?」

煥王眨眨眼,似乎有些想笑:「你突然怎麼這麼嚴肅?這些話……怎麼不像你會說的?」

趙卿言被煥王這麼笑吟吟的一說,方才的氣勢一下就沒了,不滿的道:「我這不是也憋著一口氣嗎?十三叔就讓我說上兩句撒撒氣不行嗎?」

煥王見他這樣自然開心,連忙道:「行行行,你想怎麼說就怎麼說,我不攔你。」

趙卿言粲然一笑:「說夠了,已經不生氣了。」

煥王也不禁一笑:「那咱們幾日後就動身回京?」

趙卿言點頭道:「你們回吧。」

煥王不解:「我們?」

趙卿言道:「我打算四處溜達溜達,去看看我師父,等皇叔賞賜什麼的都結束了我再回去。」

煥王笑罵:「又躲,你個堂堂王爺躲來躲去的成什麼樣子?」伸手就要去敲他頭。

趙卿言抱頭一躲,委屈的道:「麻煩死了,十三叔就饒了我吧。」

雖已長成了俊秀的青年,但趙卿言臉上還有著幾分未褪去的少年特有的青澀。這麼一副委屈的樣子絲毫不會令人覺得奇怪討厭。煥王最怕他這副樣子,手舉在空中也敲不下去了,只好道:「好吧,那你自己當心一點,算著時間差不多就回去吧。」

趙卿言連忙點頭:「嗯嗯,多謝十三叔啦。」

煥王舉了半天的手輕輕落下,揉了揉趙卿言的頭:「行了,你也累了,既然沒胃口就早些休息吧——去床上休息去。我走了。」

趙卿言應了,然後道:「十三叔也早點休息,晚幾天回京也沒關係。畢竟沈副將他們比不了十三叔的鋼筋鐵骨,才休息這麼幾個時辰就緩過來了。」

煥王忍不住笑道:「要麼你下去看看?陳化衣都已經出去溜達一圈,還吃了一大碗加了兩個煮蛋的面才回來的。你當誰都像你一樣這麼羸弱啊?」

趙卿言哼哼兩聲:「十三叔當誰都像陳化衣一樣,只要有吃的就沒有做不到的事?」

煥王本來也沒休息好,又見趙卿言蒼白的臉色一直沒有恢復過來,便不再耽誤,起身道:「行了,不說了,休息吧,明天早膳的時候我來叫你,你別想再不吃。」不等他反對就離開了。

趙卿言微微活動了一下身體,站起身走到牆角的水盆邊,捧起涼水往臉上潑了潑,然後走到床邊一頭倒上去。

頭痛發作,止痛藥的藥效也開始發作,趙卿言很快就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睡著了,頂多再做一個夢,至少不必為之前的夢再去苦惱。為那些本來就該忘記,卻又被一遍遍翻出來的夢,而悲傷,而難過。

以前留給現在的無助,就由現在再留給更遠的以後,直到無法推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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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的汴梁城出奇的熱鬧,布老虎、紙燈籠、草蟋蟀……各種小玩意滿滿的排了一條街,還有各種的吃食,甚至還有人在出售字畫。白臻饒有興趣的慢步走著,時不時取出銅板買點看起來不錯的吃食,好不悠閑。

「次昭?」

白臻聞聲回首,然後轉過身微微欠身:「世子安好。」

趙柏翼愣了愣,四處看了看,問道:「就你一個人?」

白臻含笑道:「世子不用看了,父親不在,是我一個人來的。」

趙柏翼鬆了一口氣,然後問道:「你怎麼過來了?」

白臻微笑著回答:「家父如今對我管束鬆了極多,我四處走走,遊山玩水倒是自在的很。」

趙柏翼嘟囔道:「對你管束鬆了很多?我怎麼這麼不信呢?」還是忍不住四下看著。

白臻道:「我真的是自己過來的,連隨從也沒有,世子不用害怕。」

趙柏翼臉色一僵:「什麼不用害怕?我才沒有害怕呢。姑且相信你吧,但你要老實交代此來為何?我才不信你遊山玩水能跑來這裡。」

白臻猶若未聞,自顧自的道;「離開之時想我尚且年幼,對著汴梁城記憶甚少。一去經年,今日重返此地,當真又是一番風景,甚好甚好,絕佳絕妙。」

趙柏翼嘴角一抖:「次昭,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我知道你不可能無緣無故的跑到這裡。說說吧,如果我能幫上忙,說不定可以幫幫你。」

白臻沉迷於景色的神情立時變成了一片正色:「世子此言當真?」

趙柏翼被他毫不掩飾的神情氣了不輕,但還是點了點頭:「自然是當真的。」

白臻認真的道:「我是來尋人的。」

趙柏翼問道:「誰啊?」

白臻道:「世子的七弟。」

「哦,我的七弟。」趙柏翼順口重複了一句,然後一愣,瞪大了眼睛,「我七弟?你找他做什麼?」

白臻搖了搖手中的摺扇,悠然道:「自然是有事的。」

趙柏翼看著他這一副優哉游哉的樣子,又想生氣,又生不出氣來,只得繼續問道:「你找他到底有什麼事?」

白臻不答,對著趙柏翼拱手一禮,一本正經的道:「在下身負一事,卻難得其解,不禁焦灼。思來想去,唯世子可以為我解此危難,不知世子可否稍施援手?在下感激不盡。」

趙柏翼聽他這麼一說,也認真了起來,問道:「需要我怎麼做?說吧。」

白臻又是深深一躬,然後緩緩道:「請齊王世子出來遊玩,清菡想知道她未來夫婿相貌如何,我允了她畫像一張。」

趙柏翼足足愣了半晌,猛的一挑眉,聲音陡然拔高:「你在這裡說了半天,就是這麼一件小事?就這麼一件小事,你就值得和我說這麼久的廢話?」

白臻搖頭,輕嘆道:「不然不然,此事對於世子自是小事一樁,但對白某而言可是不同。既然對世子而言此事如此簡單,白某若再推卻世子相助好意也太過失禮了。那就謝過世子好意了。」

趙柏翼深吸一口氣,低吼道:「白臻!」

白臻絲毫不介意他直接叫自己名字,微微一笑,拱手一禮:「草民在,恭聽世子教誨。」

趙柏翼被氣樂了:「你是不是不能好好說話?一定要氣我才高興嗎?你平時說話就是這副樣子的嗎?」

白臻垂眸回復,神態禮節端正到無可挑剔:「草民惶恐,還請世子明鑒。草民絕計不敢有半分忤逆之意,至於招惹世子生氣,那更是萬萬不敢的。草民平日言行確實常有失禮之處,還請世子斥責。草民平日雖有失禮之處,但江湖兒女大多不拘小節,也極少在意繁瑣之禮。然,世子曾吩咐草民要時刻牢記世子身份,畢恭畢敬,不得譖越冒犯。是以草民至今牢記,絕不敢有半分失禮於世子。」

趙柏翼聽到這裡總算明白他這副腔調的原因了,只得苦笑:「那時年少,不過一時氣憤,隨口一言,你又何必當真?都快過去十年了,你至於嗎?」

白臻繼續說著自己的話:「世子乃是皇親,而草民卑賤,豈敢忘記世子吩咐……」

「停!」趙柏翼低吼一聲,見他的話稍止,這才來得及喘了口氣,「行了,算我錯了行嗎?是我失言了,還請次昭諒解我的過錯,可好?」

白臻放下手,直起身來:「世子言重。」在趙柏翼以為他又要繼續說下去的時候,白臻下面的話才出口:「既然雲逸已經不在意昔時往事,那我就不客氣了。我的確是過來拜見齊王世子,好幫清菡畫一幅畫像的……所以方便幫我嗎?」

趙柏翼見他不繼續「世子世子」的稱呼自己,總算放下了心,不由奇道:「你辛辛苦苦跑這麼遠來汴梁就是為了見一下雲墨?」

白臻攤攤手:「也不完全是。父親最近不在家中,姨娘看見我就心煩的不行,幾個弟弟又不肯和我好好相處。我待在家裡自討沒趣,還要連累下人受累,乾脆就出來了。」

趙柏翼怔道:「你可是嫡長子。」

白臻無奈的笑笑「嫡長子?嫡長子能如何?又不是多大的事,我躲開他們也就是了,何必弄的雞犬不寧的呢?父親不怎麼管我,我也不想和他們爭。」

趙柏翼見他不想多說也不好過問,只好繼續之前的話:「七弟性子很好,你直接去王府找他就可以,而且他之前去你家附近,你見他豈不是更方便?」

白臻道:「我覺得還是來汴梁見他更好一點,順便也可以打發一下時間。不然只能天天在青樓里睡覺,無聊得很。」

「青樓?」趙柏翼眨眨眼,「你還有這個癖好呢?」

白臻淡淡一笑:「我一個朋友經常去,認識的姑娘嘴緊,也懂事,在那裡待著就不用擔心家裡人找到我。風景好,有酒喝,還有歌舞可以看,豈不快哉?」笑容中沒有勉強,大概只是有些發悶罷了。

趙柏翼道:「不說這個了,走,附近有家茶樓里做的點心相當不錯,去嘗嘗?」

白臻略加思索,頷首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趙柏翼笑道:「不用客氣。快三年沒見了,上一次也是匆匆一面,我還挺想你的呢。」

白臻看著性情與記憶中大異的趙柏翼,也不禁彎唇一笑,心中莫名放鬆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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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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