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全身而退
莫哭眨眨眼：「當然有啊，你圖紙還沒拿到手，就把你的那把毒蜂弩送他了？你不怕我不給你圖紙了？」
唐笑愚反問道：「你會嗎？」
莫哭沒好氣的道；「怎麼就不會？我送你的弩你轉手就送人，那可是沒安裝自毀裝置的暗器啊，這不等於把我辛辛苦苦研究出來的弩拱手贈人嗎？我可是很生氣的。」
唐笑愚眼中帶上了幾分笑意：「你不是要借他討好青衣公子嗎？我幫你一把。」
莫哭愕然道：「還有這麼幫我的？」
唐笑愚反問道：「有問題？」
莫哭搖搖頭，突然不說話了。半晌之後，莫哭壓低了聲音問道：「你如實告訴我，他和青衣公子是什麼關係？」
唐笑愚顯然沒有理解他的意思：「關係？什麼什麼關係？」
莫哭正色道：「我覺得他就是青衣盜。一樣喜歡青色衣料，一樣擅長機關，一樣身中朱顏改，一樣的聰明……」見唐笑愚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不禁心裡發毛：「你那麼看著我幹什麼？我說錯了嗎？」
唐笑愚含笑道：「你繼續說。」
莫哭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繼續沒說完的話：「咱們估計的年紀是不到三十歲，他也大概符合。他的身材和下巴、耳朵的形狀也和青衣公子長得挺像的。雖然他看起來比青衣公子要高一些，但也差不了太多。聲音……聲音把聲音壓低點大概就行了吧。他那麼有錢，又喜歡那些字畫，雖然行動不便……噹噹青衣盜也不是不可能的嘛。」他越說聲音越小，到最後他自己都說不下去了。
唐笑愚嘆道：「真虧的你能冒出這種想法。聲音、外貌這些都是可以改變的，且不用說。就說說那些明顯的漏洞吧。首先，趙卿言他還不到二十歲，這個年紀也太小了吧？無論是鴆酒堂，還是風雲軒、冥谷，它們三個都有一個顯著的特點——突然出現，且要建立起來耗費的人力物力十分巨大。而且建立這種開始幾年投入巨大且幾乎沒有回報的勢力，幾乎是不可能中途轉手讓人的。就算能轉讓，也不可能三個如此龐大的勢力在如此接近的時間的時間內轉讓給同一個人。」
莫哭明白了幾分：「雖然青衣公子出現的時間要晚一些，但他的統領地位是毋庸置疑的，從魔鴆和風瓊的行為就明顯能看出來。如你所說，咱們其實可以通過三大實力建立所花費的時間來推測青衣公子開始著手這件事的時間。」
唐笑愚頷首表示認同：「冥谷的實力咱們還並不清楚，但以風雲軒來看，如果沒有五年以上的培養，是不會擁有那麼多年輕的女子為之所用的。而龐大的情報網滲透了大半個江湖，顯然也是極其耗時的一件事。五年還算快的，但風雲軒卻在三年前開始在江湖一舉拿下江湖前三情報處的位置。按這樣算，就是八年的時間。八年前，趙卿言才十一歲，他才剛被我弄回傀儡宮療傷逼毒。然後他十二歲開始和卓易習武，十三歲之前都沒下過碧落山。你覺得他是從哪兒來的時間去組建風雲軒的？而鴆酒堂，是我四年前交給他的。鴆酒堂也是近三年出現在江湖的，等於從我交給趙卿言到鴆酒堂江湖揚名才用了不到兩年的時間。他一個天天待在王府吟詩作賦的小王爺怎麼可能做到？又怎麼可能讓魔鴆服氣？」
莫哭愣愣點頭。
唐笑愚無奈道：「當然，這三個勢力也不一定是由青衣公子自己建立的，有可能是他的父親或者兄長。因為這種牽連江湖生死的勢力，除了血脈至親之外，也不大可能交給別人。而說到親人，趙卿言這麼一個世子，沒有任何一個親人可能去做這種事。」
莫哭喃喃道：「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是。」
唐笑愚道：「還有你說的機關術，冥谷中肯定有擅長機關術的人，不一定和趙卿言有關係。而且最重要的一點，趙卿言的武功特別特別差，青衣公子的武功很顯然要高他不止一籌。」
莫哭輕嘆一口氣：「我就是一時的想法，算了，我還是不要亂想了。與其在這裡亂猜青衣公子的身份，還不如去準備一下怎麼對青衣公子示好來的有用。估計他要是青衣公子，也不能被你這麼欺負。」
唐笑愚淡淡一笑：「他要是青衣公子，我看還真不一定。」
莫哭聳聳肩，也不過多在這個問題上糾纏：「行了，我過來就是和你說一聲陪我去見青衣公子。我就是覺得有些慌，現在已經好多了，就先走了。」
唐笑愚面無表情的道：「慢走不送。」
莫哭毫不介意他極差的態度，打了個招呼就離開了。
唐笑愚看著他離開，目光有些複雜，片刻后嘆口氣，也起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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煥王見趙卿言過來，連忙問道：「他沒難為你吧？」
趙卿言掃了一眼桌子上紋絲未動的飯盒，答道：「沒有，十三叔不用擔心。從專用的通道下山要用近一個時辰，你們能撐得住嗎？」
煥王回頭看了眼精神有些萎靡的侍衛們，見他們都點了點頭，這才道：「沒問題，趕快下去吧。」
趙卿言點點頭，轉身往一個方向而去。
上山用了一天一夜，下山卻一個時辰就能下去……
看著趙卿言熟練的關掉一個個機關，稍作休息就又精神起來了的陳化衣不禁道：「這條路真方便，走了這麼久也沒看見機關。」
趙卿言看了一圈周圍平滑的石壁，笑了笑：「我覺得也是，等你看見機關都已經死透了。」
陳化衣當然知道這裡的機關不可能不厲害，但還是不禁問道：「這些機關有多厲害？」
趙卿言歪歪頭，想出了一個形容的方法：「從來沒有一個人活著闖出過這條甬道。」
陳化衣咋舌：「這麼誇張？」
趙卿言道：「傀儡宮號稱天下機關第一家，絕非虛有其名。如果不是我手裡有明宮的機關圖紙，又對機關術頗有造詣，恐怕連明宮的殿門都進不去。」
「頗有造詣？」陳化衣不給面子的笑了起來，「小王爺你這謙虛謙的好假。」
趙卿言瞥了他一眼：「不假，我的機關術本來就學的有限。從我接觸機關術到現在才不到八年，中間又有那麼多年碰也沒碰過機關。別說和唐笑愚比，我的機關術恐怕連呂泣的一半也趕不上。」
煥王笑道：「你每天琢磨各種雜學的時間那麼久，放在機關上的心思一共也沒有多少，還打算和他們比肩？」
趙卿言也不辯解，伸手又關掉了一個機關：「就是覺得耗費了這麼久的時間還是沒有很大的進展，有些沮喪而已。他倆……我可比不了。」
煥王拍拍他的頭：「慢慢來，反正你有的是時間折騰。」
趙卿言點點頭：「好玩而已，也不一定要有什麼結果。」看著周圍，突然道：「十三叔你們下回不要這麼冒險了。」
煥王也知自己的行為魯莽了，有些尷尬的笑笑：「是我把機關想的太簡單了。」
趙卿言看著他，眸色微深：「這條路比你們找到的那條要更容易被找到。如果你們是從這條路過來的，我連替你們收屍的機會都不會有。十三叔是因為我才會如此心急，也就是說，如果十三叔真的出了什麼問題，就是我害的。」
煥王臉色微變，沉默片刻，抬手揉了揉趙卿言的頭髮：「讓你擔心了，下回肯定不會了，別生氣。」趙卿言平時都是坐著，煥王摸他頭髮也是個習慣。實際上趙卿言站直時比煥王還要高一點點，煥王這麼抬手一摸頓時顯得怪異無比。
趙卿言苦笑道：「我哪兒敢生氣啊？要說擔心，也是我讓你替我擔心了。但十三叔也不能這麼嚇唬我啊。」
煥王見他笑了，也就放下了心，滿口答應：「是是是，不會再嚇唬你了，放心吧。」
趙卿言不再多說，看著疲態盡顯的眾人，出聲道：「按現在這個速度用不了一刻就能出去了，再忍耐一下。」
陳化衣雙眼冒光：「太好了！餓死我了，總算能出去了。一定有好多好多的吃的等著我！」
趙卿言無奈笑笑，但還是順著他的話應了一句：「是啊，快了。」
一天一夜的提心弔膽，亡命奔波，又滴水未進，即使是他們習武的身子也撐不住了。煥王和陳化衣單純是為了說幾句話緩解情緒，也好讓其他人不至於感到強烈的疲憊。
「啊！」陶哲輕呼一聲，腿一軟直接往地上摔去。周圍的人過於疲乏，居然沒來得及去攙扶他——也許攙扶的結果就是和陶哲一起跌倒。
趙卿言彎腰險險的在陶哲摔倒在地之前伸臂扶住了他，被他身上混雜著泥土和汗臭的味道激的皺了下眉，但沒有放手，輕輕將他扶了起來，又看了看其他人：「馬上就能出去了，還能堅持嗎？」
其餘人紛紛點頭，陶哲咬了下嘴唇，低聲懇求道：「能不能休息一會兒？就一會兒……」
趙卿言和煥王對視了一眼，咬咬牙，俯下身：「上來。」
陶哲一愣，沒有明白他的意思：「小王爺？」
趙卿言道：「我背你。」
陶哲慌道：「不，不行，這不行，小王爺……」
趙卿言道：「沒有多遠了，現在不能歇，不然就走不出去了。你不是走不動了嗎？上來，我背你。」
陶哲看看自己滿身的泥污，又看看趙卿言整潔的衣衫，還是猶豫著不敢答應。
煥王出聲道：「陶哲，你讓他背你，咱們快點出去，不要耽擱下去了，這麼多人都在等你。」
陶哲怔道：「可是，小王爺……」
煥王打斷道：「他是樞密副使，然後才是小王爺。而你是大內的侍衛，不用顧忌他的身份。」
陶哲這才點點頭，小聲說了一句：「冒犯了。」小心翼翼的趴在趙卿言背上。
趙卿言站直身，提醒道：「我要開關機關，你抱穩點，小心掉下去。」
陶哲應了一聲，便不敢再說什麼了。
趙卿言見他這副害怕的樣子也沒法說什麼，只能隨他而去了。還在陶哲個子小，也不是很沉，最後這段距離趙卿言把他背過去也不算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