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丐幫內訌
「嘿，別抓跳蚤了，馬上就要到了，當心點自己小命。」文啟華拍了下那個將手伸進衣服在抓身上的跳蚤的小乞丐，沒好氣的提醒。
小乞丐聽話的把手拿出來，看著已經不遠了的那座黑烏烏的山，問道：「文大哥，傀儡宮真的那麼可怕嗎？」
文啟華認真的點頭：「當然可怕，那裡就不是你這樣的小傢伙該去的地方。」
小乞丐呲著牙：「幫主爺爺讓我歷練歷練。」
文啟華暗自誹謗：「我看你幫主爺爺是想讓你早點死。」臉上卻掛著溫和的笑容：「跟好叔叔伯伯，尤其要跟好蔣伯伯，不要亂跑，明白嗎？」
小乞丐用力點頭，道：「嗯！」
蔣隨聽到他說話，也回過頭笑道：「跟在伯伯身邊，伯伯一定會保護好你。」
文啟華歉然道：「師父突然病了，副幫主帶隊已經很累了，還要帶著他。實在是我學藝不精，無法分神來照看他，只能麻煩您了。」
蔣隨豪邁的笑道：「無事無事，少幫主客氣。幫主被傀儡宮這幫龜孫給氣病了，咱們就替幫主把仇報了。」
文啟華也不怕臟，笑著摸了摸小乞丐的頭頂：「路上不要因為好奇亂跑，不雅摔倒了。如果走不動了就說話，我來抱你。」
小乞丐脆聲道：「謝謝文哥哥。」
文啟華淡淡一笑，回身吩咐：「所有人都注意一下，上了山之後路寬則三人並排，路窄則兩人並排或一人列次而行。山上機關眾多，隨時可能碰到機關，而且可能因為一個人觸碰機關而傷到周圍的人。我現在重新說一下需要注意的事情，都能聽到嗎？」
最後面的幾個人晃了晃胳膊示意沒問題，眾人也停下腳步，走累了的人便席地而坐。
文啟華道：「機關大部分是不帶有毒素的，一部分帶毒的咱們隨身攜帶的解毒藥大概是可以發揮作用的。之前我說的很清楚，就不一一贅述了。」
一名乞丐出聲問道：「少幫主，贅述是什麼意思？」
文啟華道：「就是不多說已經仔細說過的話了。」見沒人再有問題，便繼續說下去：「第一點，無論是幾個人並排走，前後的距離，左右的距離都要保持在超過半尺，最好一尺的距離。在這個距離下可以方便彼此照應，也不至於妨礙到別人。第二點，大多數機關都是觸動式的，也就是說，是你碰到了一些奇怪的東西才會發動機關。所以，踩到明顯下陷的東西要停止不動，讓周圍人檢查后才可以鬆開。同時也要留意經過的地方有沒有奇怪的東西。我特意挑選出了一些略懂——就是知道機關長成什麼樣的人插在隊伍之中。另外，我走在最前面會留意機關，盡量減少大家的危險。第三點，因為第二點的原因，前面的人有停止不動的表現，一定要耐心等待。第四點，任何時候都不準慌亂，聽從我和副幫主的命令。第五點，此行必有死傷，受傷者在行動無礙的情況下自己處理，儘可能少麻煩其餘人。出發前我就說過了，傀儡宮不是一個普通的門派，它是一個以機關聞名江湖的門派。所以，死人會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不要因此去質疑的判斷和命令。都聽明白了沒有？有問題的現在就問！」
一群乞丐摳著腳，剔著牙，零零碎碎的應著：「明白了明白了。」
文啟華吐出口濁氣:「明白了就動身！」再沒有去看他們的耐心，大步往前走去。自知那麼多話等於白說了，這些人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小乞丐一手拉著蔣隨，一手拉住他：「文哥哥不要生氣啦。」
蔣隨也憨笑著附和道：「是啊是啊，少幫主不要生氣了。其實……少幫主說那些也不怎麼聽得懂。」
果然！我說什麼了吧？對牛彈琴啊！白費功夫啊喂！
文啟華在心中怒吼著，卻只能露出個大大的笑臉：「我就是說說，聽不聽得懂我就不管了。」
蔣隨憨憨的應著，然後問道：「少幫主，龍吟劍真的在傀儡宮？」
文啟華聞言心中升起了幾分提防，問道：「副幫主何出此言？」他看出這是個陷阱了不成？不會吧？
蔣隨絲毫沒有發現他臉色的變化，自顧自地道：「幫主想要那把劍好久了，這緊要關頭卻病倒了，實在太可惜了。嗯，咱們快一些，取了劍回去給幫主，幫主的病就可以好了。」
文啟華隨口答應了一句，滿心惆悵。眼前浮現出魔鴆和風瓊那些聰明又聽話的手下，再看看身邊這群髒兮兮又蠢到死的乞丐，默默為自己掬一把辛酸淚。自己怪不得這麼傻這麼懶，就是被這群人給「熏陶」的！我居然和他們認真說道理，我簡直傻到無可救藥了，無可救藥了，無可救藥，無可救，無可，無……
抱著滿懷的糾結，文啟華終於領著一群乞丐走上了傀儡宮所處的山。文啟華定定神，開口吩咐：「這裡會有機關，不要亂跑，不要掉隊，全跟在我身後，保持……」
話音未落，隨著蔣隨的一聲「沖啊！」沒有一個人搭理他的話，全部跟著蔣隨沖了上去。
「我……」文啟華當即給了自己兩個大耳刮子，給自己打得一陣頭暈，不得不扶樹休息。
「少幫主你這是幹什麼呢？」蔣隨好奇地看著他。
文啟華強笑道：「有點困，沒睡醒，我精神精神。」然後問道：「你不是領著他們衝上去了嗎？」
蔣隨點頭道：「是啊，我一看你不在，我就掉頭回來了。」
文啟華眼皮跳了跳，問道：「他們就自己上去了？」
蔣隨又點了點頭：「是啊，我說讓他們先往上走，我找到你了去追他們。」
文啟華指指他，又指指自己的鼻子：「所以說，帶隊的兩個人全都落在了後面，被帶領的人卻一股腦都上去了？」
蔣隨繼續點頭：「是啊……」
「別點頭了啊，趕緊追！」文啟華哪裡還顧得上和他扯這些沒用的東西，直接施展輕功就往上跑。
蔣隨輕鬆地跟上他，還有餘力可以說話：「其實你不用太著急的，上山就一條路，跟不丟的。」
文啟華全力奔跑，把他的話全當成耳旁風，順著「唯一」的路追上了剩下一半的丐幫眾。
「人呢？」文啟華臉都青了，顧不上什麼輩分尊卑，一把揪住一名長老的衣領，「剩下的人呢？你吃了？」
那名長老也白了臉：「不知道，就一直這麼過來，就剩下一半了。」
文啟華連著深吸幾口氣，沉聲道：「陣法。」
蔣隨問道：「什麼針法？」
文啟華怒道：「陣法啊還什麼陣法？你們就這麼莽撞，這下行了吧？走到陣法里都散了！」看見眾丐臉上不以為然的表情，反而不生氣了，冷冷一笑：「我走，這裡留給你們負責。」
蔣隨愣道：「你怎麼走呀？別走啊，不是要去取劍嗎？還要報仇……」
文啟華冷哼道：「我陪不起你們這些祖宗，我說話你們也當是放屁。小爺伺候不了你們，小爺不玩兒了，走了。」
方才被揪領子的長老道：「蔣隨，讓他走，走了正好，省著一個後生娃娃在這裡跟咱們指手畫腳。咱們老乞丐，和他那公子哥兒說不到一塊去。」
「就是啊，咱們殺將上去，給幫主的劍給取咯，也不缺他一個。」
「就是，小娃子就安心在外面等著就行了。」眾丐也紛紛出聲附和。
文啟華一拱手：「那就麻煩諸位叔叔伯伯了，小侄告退！」冷笑一聲，轉身離開，一副少年意氣，因怒而走的樣子。
蔣隨放下阻攔的手，看著文啟華離開的方向，目光複雜，猶豫了許久，終究沒有追上去。
待離開他們可以看到的範圍，文啟華立刻變了顏色，連連道：「完蛋了，壞事了，得趕緊去告訴公子，不然一定會死的很慘。」看了看身旁被陣法所遮擋的那條路：「不聽勸啊不聽勸，我就不去救你們了，自求多福嘍。」袍袖一鼓，輕身往下山的路而去，速度比上山時要快上不止一分，顯然之前是刻意隱藏了實力，現在卻顧不上那麼多了。
他心急如焚，只想著下山去找到青衣公子報告情況，卻完全沒有留意到那草叢中的陣法是左右相對，有著一模一樣的兩個。他以為自己避開了陣法，走的是上山來的路，卻渾不知自己恰恰踏入了旁邊的陣法。
丐幫此行七百餘人，更有一名副幫主、三名九袋長老、六名八袋舵主在內，本該是極為強悍的陣容。但因為文啟華的疏忽，導致從一開始隊伍便被陣法分開，內訌產生。在這種情況下，文啟華的安排肯定會造成更為嚴重的反彈。帶著這麼一群對陣法毫不知曉的人穿過未知的陣法去尋找另一群人根本不可能，不找，又只剩下一半的人。既然這樣，那還不如乾脆不管。
丐幫的這些人目標只有一個——位於傀儡宮正殿的龍吟劍。何為正殿？就是此時此刻羅長修手下聚集，和暗宮重兵把守之處。只要丐幫的人能過得去，就不怕打不起來。以丐幫那些老頑固的性格，絕不會不戰而退，肯定能找到那裡。
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丐幫還能剩多少活人到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