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罪過幾何
殿中眾位弟子無不面露震驚，他們從未想過，有人竟然敢以這種語氣面對諸位長老。這簡直就是，以下犯上！
曾信之面上露出了鄙夷之色，隨後這鄙夷很快轉為了痛惜。楚夏竟然會死在她手裡，死在這種人手上！
他膝行上前一步，大聲喝道：「聞意！你不用在這裡狡辯。我親耳聽見楚師妹對你的指認，而今你又承認你對楚師妹下了重手，無論如何，楚師妹的死都與你脫不了干係！」
「不錯！」九長老眉清也反應了過來，他們明明在爭論楚夏之死，怎麼竟被這聞意三言兩語給扯歪了關注點。她對聞意的厭惡又深一重，厲聲道：「你犯下如此滔天大錯，竟還在此巧言令色，罪加一等！」
聞意挺直了腰背，靜靜地道：「我沒有殺她！」
「你還不認罪！」九長老眉清怒道。
十二長老莊清冷哼道：「人家沒做的事，憑什麼要她認罪？」
「十二師弟倒是信任她。」九長老眉清冷笑起來，「可你不要忘了，剛剛聞意親口承認重傷了小夏，甚至毀掉了她的丹田！如此重手之下，小夏又如何自保？大錯已然鑄成。小夏之死，皆是因她下重手之故！」
這番話，說的十二長老莊清啞口無言。九長老說的沒錯，楚夏丹田被毀，再遇到危險便無法自保，因此她的死亡，就算聞意不是真兇，也是最大的幫凶。想到這裡，十二長老不禁有些埋怨聞意。她說什麼不好，非要這麼實誠地說自己毀了楚夏的丹田？弄的他現在想幫她說句話都不行！
似乎是看到了十二長老莊清臉上那埋怨的表情，聞意突然轉過身來，向他磕了一個頭，然後直起身，朗聲道：「我做過的事，不會否認。但我沒做的事，別想扣在我頭上。我確實毀掉了楚夏的丹田，但我沒有殺她。毀掉丹田，只不過是我也想讓她嘗嘗，當初我那無辜喪命的姐妹們曾經嘗到過的絕望。大長老，二長老，你們若要處罰，聞意認罪便是！」
九長老眉清尖聲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哈哈哈哈，好個實誠的弟子！」她咬牙切齒道，「你以為拋出你們曾經的恩怨就能減輕你的罪過？你休想！小夏是我的弟子，我不管她從前做過什麼，你既然膽敢傷她，便要做好承受我怒火的準備！」
聞意依然一臉平靜，她早就做好了迎接一切的準備了。
四長老則清嘆氣道：「聞意，你可知戕害同門的懲罰是什麼？」
聞意搖頭：「弟子不知。」
九長老眉清已經尖聲搶過了四長老的話：「投入業火深淵，永世不得超生！」
業火深淵是精山與穹頂山之間的一道深淵裂縫，深不可見底，深淵中常年燃燒著不知名的幽火，溫度奇高，燒得深淵兩岸寸草不生，其中至詭至險，就連門主都不敢深入其中。若是以聞意這等修為進入，不說瞬間斃命，就連靈魂都難以逃脫，將會永生永世被困在其中，日日夜夜受到業火的焚燒折磨。穹平門將其作為最重的懲罰，來處置那些犯了大罪的弟子或敵人。
聽到這個名字，尚對此不甚了解的聞意還沒有什麼反應，可是殿中弟子卻齊齊變了臉色。狄羽辰終於忍不住站出來，跪下求道：「大長老，不可啊！」
九長老眉清冷笑道：「有何不可？穹平門自李門祖成立以來，便道同門之間應守望相助，不可自相傷害。可這孽障戕害同門，毫無手足之情，此乃不義；我聽聞這孽障在雲起鎮洪府無端殺害數人，此乃不仁；目無尊長，隨意頂撞，更不將穹平門規放在眼裡，此乃不忠不孝；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人，罪該萬死！那業火深淵，倒是她最好的去處！」
狄羽辰面向大長老，急道：「是楚夏先有不軌之心，才招致如此下場，這並不是聞師妹的本意。至於那洪府之人，是因為弟子與聞師妹前去探查，洪家主為免弟子們發現端倪，故想殺人滅口，聞師妹才動手反擊的。」
九長老眉清斜睨著狄羽辰，瞳孔中全是冰冷：「照你這麼說來，這個孽障倒是不得以為之，是無辜的？」
狄羽辰俯身道：「弟子不敢。聞師妹固然有錯處，她錯在不該對同門下此重手。但她罪不至死啊！而且聞師妹還找到了癘魌，應當將功折罪才是！」
沉默許久不發一言的十長老余清終於開了口：「九師姐，羽辰說的是，聞意雖行為不妥，但罪不至死。師弟這便將她領回去好好教訓。」
「好好好，你們可真是兄妹情深、師徒情深！」九長老眉清柳眉倒豎，厲聲道：「你們休想將此事輕輕揭過！你們一個個都想護著這個小畜生，那好，我倒要看看你們能護她到幾時！大長老，二長老，今日你們若不給我和小夏一個公道，別說楚氏那邊不好交代，我亦不會善罷甘休！我言盡於此！」
十二長老莊清怒道：「你這是在威脅我們！」
九長老眉清身子挺得筆直，毫不氣弱地瞪視回去：「我只是在討一個公道！」
眾人不由得紛紛看向大長老嘯清。事已至此，爭論下去再無意義，眾人都在等大長老嘯清的一個決斷。
大長老嘯清皺了皺眉，正要開口，一旁從開始便一直冷眼旁觀的二長老沐清突然開了口：「聞意戕害同門，犯下大錯，但楚夏並不是她親手所殺，更兼之她曾尋到癘魌將功折罪，我看，不如將她廢去丹田，流放鬼林。大長老你看如何？」
大長老嘯清一愣。二長老沐清一向唯他是從，很少會幹涉他的決定，更別說今日這般替他決定了。他頓了頓，看了一眼聞意，突然露出了笑容：「我看如此甚妙。四師弟，九師妹，你們覺得如何？」
四長老則清很快領會了大長老嘯清的意思，不過他臉上沒有絲毫笑意，很是凝重地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九長老眉清咬咬牙。她不願意，就算廢去聞意的丹田，讓她從此變成一個廢人，還流放去那危機重重的鬼林，她仍是覺得輕放了聞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