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水淹下邳

陳登的父親陳珪，也是漢末有名的士子。

公孫康把陳家株連九族，在士子間引起了很大的反響。

古時候消息傳遞得慢，等交州的陳矯知道消息時，已經是一年之後了。

他找荀攸辭職說：「我受陳登的知遇之恩，雖然無力為他復仇，但已經不適合在遼東官府做官了，請允許我辭職。」

荀攸大罵陳矯糊塗！他說：「我們世家子弟，分散投資，到各路諸侯手下做官。有個最大的原則是：一定要忠心耿耿！

即使在戰場上遇到自己的本家宗族子弟，也要下狠手、下死手。這樣無論哪方諸侯取勝，我們這些千年世家都可以傳承下去。

如果都像陳登一樣，當面一套背後一套，敢和別的諸侯勾搭，背叛自己的主公。那麼有哪一個諸侯還敢再使用我們？」

陳矯這才想明白世家豪族分散投資的原則，不由汗如雨下。

荀攸繼續說道：「陳家和我們荀家，都是潁川的大族。我雖然愚鈍，但也是荀家的嫡系；而陳家卻只派你這個支系來遼東，明顯是看不起冠軍侯。現在陳登又反叛了，冠軍侯對陳家的看法已經惡略到極點。你還想辭職？如果冠軍侯一統天下，你是想讓陳家萬劫不復，徹底滅族嗎？」

陳矯現在是大汗淋漓，痛哭流涕道：「我只是想報恩，沒有想到，竟然差點毀掉陳家。我是陳家的罪人呀。」

荀攸鬆了一口氣，語調和緩的說：「也沒有那麼嚴重，畢竟這件事情只有你我二人知道，以後可不許隨隨便便的辭職了。」

陳矯抽抽搭搭的說道「多謝世兄指點，我以後一定對冠軍侯忠心耿耿，盡職盡責，把陳家一脈繼承下去。」

荀攸這番話也不全是忽悠，這就是世家豪門生存千年的處事法則，生存的智慧。如果分散到各路諸侯麾下，私底下還勾勾搭搭，搞什麼背叛，那分散投資，避免風險的意義何在？還不如全部宗族押寶在某一個諸侯身上。

以上是一個插曲，接著談談遼東如何抵抗各路諸侯的進攻。

最先結束戰鬥的，竟然是下邳郡這一路。

夏侯惇帶著三萬人馬，來勢洶洶。

經過10多年的恢復生產，下邳郡又有了人煙。很多流民陸陸續續的回到家鄉，在千里無雞鳴白骨露於野的荒原上開墾出了田地，種上了莊稼。

但是10年的休養生息，並沒有讓他們忘記悲慘的過去，依然是驚弓之鳥。

曹操的大軍一出發，徐榮就讓人四處宣傳。生活在下邳的老百姓，立刻拖家帶口的往東海郡逃跑。

好在這次是徐州官府有組織的堅壁清野，一路上都有粥蓬施粥，在東海郡也有難民營可以容身。

官府人員安撫他們說：很快戰爭就會結束，他們就可以返回家鄉。

沒有人相信這個話，所有人都當做是官府安撫民心之言，包括曹軍的探子，也沒有從這些話裡面感知到異常之處。

決沂河、泗河之水，淹下邳城。是在195年，也就是11年前，徐榮就做好的準備。經過這些年，條件準備得更充足了。

下邳城地處低洼地帶，下邳縣南有泗水自西向東流淌，縣東又有沂水自北向南注入泗水，形成三岔河口，是為天然屏障。

徐榮的目的是掘開泗水河河堤，放水淹沒下邳城郊外。如果操作不好，大水流進下邳城，那麼下邳城內的二十萬名百姓，也必將遭到淹沒。徐榮就等於自殺了。

在遼東水利專家十年來的探索、研討下，徐州軍方利用多次修整河堤的機會，已經把水位控制在不會淹沒城牆的程度。

夏侯惇一路高歌猛進，縱兵劫掠。總有一些故土難離的頑固百姓，被曹軍抓到。從曹軍邊界到下邳，一路有10幾個小城鎮。曹軍歡快的燒殺，欺負婦女。彷彿以前的好日子又開始了。

這一天，他們終於來到了下邳城下。

懦弱的徐州兵馬沒有出城和他們戰鬥，反而把四處的城門牢牢堵死。

夏侯惇下令，在離城5里的地方紮營，好好休息一下，準備第二天開始攻城。

當天夜裡，徐榮讓人在城上放出一朵美麗的煙花。沒有聲音，周圍幾十里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的。煙花讓夜空更加美麗。曹軍的巡營士兵陶醉的看著，卻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隨著徐榮的一道煙花，堤壩上早有準備的幾個漁民，其實是徐州士兵，在壩頂用炸藥炸開了一個小缺口，堤壩后的大水馬上奔涌而出，很快便將小缺口沖的越來越大，而幾丈高的洪峰也咆哮著向低洼地帶的下邳城撲了過去。

十里的距離轉瞬即過，當洪峰到達下邳的城牆前，衝進曹軍大營時，曹軍的士兵基本沉浸在甜美的夢鄉裡面。

當聽到由遠而近的轟鳴聲時，他們還以為是天上在打雷，結果毫無防備的士兵除了死死抱住旗杆或其他東西的沒被大水沖走之外，城外的曹軍都被捲入了滔滔洪水之中。

洪水無情，它是不管你是清醒還是入眠的。滔滔洪水衝垮了營帳，沖走了曹軍的士兵。夏侯惇等人也在被洪水衝擊之列，在天災面前。沒有將軍與士兵的區別。

正在睡眠的曹軍士兵就慘了，紛紛泡在水裡，不會水的人撲騰幾下，就沉了下去，再也不見浮起。

城外，洪水一起，城牆上的徐州士兵就拖出上百條小船和木筏，準備去打撈殺死曹軍官兵。

因為下邳高大城牆的阻擋，洪水並沒有入城，也就沒有了一瀉千里的氣勢，只是城牆外的水位在快速升高。

城外的曹營也比較慘，大量的士兵被洪水一卷，就沒有了蹤跡。再露出水面時，可能已經是在10里之外了。不會水的士兵，就變成了浮屍！

曹軍的士兵們體力比較好的，有的會游泳的，有人抱住戰馬的，在水面上起起伏伏，一時半會還沒有被淹死。

徐州士兵從城牆上放下上百條小船、木筏，然後有幾千名水性好的士兵，登上了小船。他們拿著連弩和襄陽鐵刀，四處尋找著活著的曹軍士兵。

不是為了俘虜，更不是為了救援。他們只是為了殺戮！見到活的，先用連弩射，還沒有死的，就用刀去砍。不要俘虜，也不要首級！

夏侯惇和徐晃被大水衝擊到了樹林裡面，他們抱住大樹，爬到了樹冠上面。

然後就看見一條條小船，劃到了他們附近。徐州士兵都舉起了連弩，對準了樹林上面的曹軍。

夏侯惇大喊：「我是曹軍統帥夏侯惇！」。

回答他的，是一陣冷漠的箭矢。一個小小校尉冷笑說道：「夏侯家族和曹操穿一條褲子，絕對不會投降的，殺了算了！只是要把屍體拿回去記功！」

徐晃遠遠的看著這一幕，眼睜睜的看著夏侯惇被射成了刺蝟。他不知道自己該投降還是英勇就義，這種被普通士兵圍毆致死很讓人憋屈。

那個小校，又指揮人划船到了徐晃附近。

他明顯是看過徐晃的圖像，開口就問：「是徐晃徐將軍吧？」

徐晃中氣不足的回到：「正是某家」。

他現在兩手空空，宣化大斧也不知道被大水衝到哪裡去了。想廝殺也沒有武器。

小校明顯不想和他糾纏，直接問道：「將軍也不想投降是吧？左右，弩弓瞄準！」

聽到這個命令，徐晃鬼使神差的喊道：「願降，我願意投降。」

那個小校狡詐的一笑，讓人上來把徐晃五花大綁，帶回船上。

徐晃束手就擒，任由他們綁了，帶回下邳，就這樣做了徐州兵馬的俘虜。

徐榮和徐晃是老熟人了，都為董卓效力過。所以也沒有難為他，還擺酒為他壓驚。只是把他軟禁起來，聽候公孫康的發落。

只有夏侯淵，被大水衝到幾十裡外，爬上岸，找個方向，沿途收攏了一些敗軍，步行逃回了許都。

三萬士兵就此被全滅，回到許都的還不超過1000人。曹軍又遭到一次慘重的打擊。

據說曹操聽說夏侯惇的死訊時，大叫一聲，仰頭吐血，昏倒在地。

「水、火」是冷兵器時代，戰爭中常藉助攻敵的手段，其破壞程度是人力所不能抗拒的。「水攻」之法較為簡單，只要把水引入低洼的城池，其為水困，斷絕了與外界聯繫，其以糧盡而坐以待斃，只有投降一條路。這比攻城的成本要小的多，所以郭嘉說「可抵二十萬師」正是此意。

「水淹」法少於「火攻法」是因為取「火」較容易，而引水則難度很大。而且築壩，挖渠、費時、費力，更不易保密，自然條件要求更苛刻。而「火」則方便。所以「火攻」的利用率比「水攻」要高，其技術含量和技巧也是多種多樣。人類自鑽木取火后，「火種」以石鐮形隨時可用，攻城可燒城門、房屋，設伏可利用山林、澤草。以「火箭」引燃火藥更是增大火的威力。《三國演義》中諸葛亮多用火攻，善用火攻便在於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