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困境

馬車行進就算再遲緩，也是充滿了顛簸，韓陽並沒有託大在車廂里開始渡靈與固魂，而是繼續煉化自己手中多餘靈獸內丹。

一品夜行鼠內丹兩顆、一品木角羊內丹一顆，再想想那些被製作成靈液的靈獸，這段時日裏死在韓陽手裏的可當真不少。這也多虧了瘋子林用自己的第三靈紋相助，將它們忽悠得暈暈乎乎的，韓陽跟着在後頭一刀一個，爆頭的手藝倒是練得極好。

韓陽就在車廂里，將這些內丹一顆一顆煉化了，用來增加自己修行的速度。

多寶商隊除了在午時停下修整了一番，仍舊保持隊形飛速前進。鳳鳴小隊的其餘兩人，仍舊是對韓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態度，曹鳳依對此也沒有太好的辦法，韓陽的古怪性格讓她不能直言什麼，便就只能冷眼看着兩人繼續作死。

更何況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值得曹鳳依煩擾，就算她與家人鬧掰了，且離開前也做了一些佈置，但最多也就瞞住家中三日時間。三日時間並不算長，堪堪夠多寶商隊來到巴羅生特王國的邊境罷了，到那時她私逃的作為就會暴露，是束手就擒被人活捉回去，還是趁機逃入西科林王國之中。

逃了固然會有自由，但她的性命也就此如風中飄絮，不到塵埃落定的日子，絕對難得安寧。

但若不如此，她定然會像一隻金絲雀一般，從墨城這個牢籠之中，換進煉靈宗那座牢籠里，終日為了他人的喜怒而婉轉啼唱，永無停止的一日，永無自由。

「娘，我該怎麼做？」曹鳳依緩緩摩挲着手中一枚形制古樸的戒指，戒面是艷紅如血的紅寶石。

母親在曹鳳依六歲那年逝世，給她所留下的念想就是此物，或許是母親從小的嬌寵，曹鳳依才有那般底氣，抗拒家中突然定下的婚事，甚至揚言要勝過煉靈宗的某尹姓二世祖，讓那個只知道依仗家裏的廢物，從哪裏來回哪裏去。

可現在到了最終做決定的時候，她卻突然失去了勇氣。

人在面臨困境的時候，會迷茫，會沮喪，但也會做出許多以前從來不敢做的事情。曹鳳依對着戒指看得出神，在一片糊裏糊塗中，思考着自己未來的路。搖搖晃晃的馬車，就像是她搖搖晃晃的念頭，一個顛簸，就換了一種思路。

許久之後，曹鳳依仔細將戒指收起，甩甩腦袋，跳下了車廂，向著後面跟着的兩輛馬車走去。

「曹姐姐，你怎麼來了？」

曹鳳依進入雷重山和柯靈兒所在的車廂的時候，兩人正摟摟抱抱的在一起，看得曹鳳依眉頭一皺。倒不是她吃醋什麼的，只是兩人都還是八九歲的孩子，竟然如此早熟，讓她不由得皺眉。

兩人見她突然進來，也是吃了一驚，隨機分開坐好之後，才又看向了正襟危坐着的曹鳳依。無論如何，他們對曹鳳依這個鳳鳴小隊的隊長，還是有一定尊重的。

「等到了下一個城市，你們就回去吧。」曹鳳依深吸了一口氣，終於將心中一直想說的話講了出來。

「為什麼，重山和我都跟着你走到這裏了，怎麼突然要我們回去？」柯靈兒聞言頓時大驚失色，她從未想過曹鳳依會選擇讓他們回去，她忽然扭頭看了一眼身旁的雷重山，臉上現出幾分扭捏之色，「是因為我和重山嗎，重山心裏是有你的，我知道自己的身價，不會和你爭什麼的。」

「你在說些什麼啊？」曹鳳依簡直在懷疑自己的耳朵，她什麼時候和雷重山有什麼特殊關係了，「我招攬你們進鳳鳴小隊，是因為看重你們的潛力，可不是為了別的什麼原因。」

「那你怎麼就想着讓我們回去了，我們沒有做錯什麼呀？」柯靈兒聞言臉色一紅，見得曹鳳依氣勢洶洶的樣子，還不由得往雷重山的身後縮了一縮，「還是你以為，有了那個韓陽就足夠了，不需要我們了。」

「你們已經自己附加靈紋了不是嗎，我對你們已經失信了，所以你們也沒必要繼續跟着我，」曹鳳依見狀沉默了許久，最終還是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又拿出一張紅色的卡片遞給他們，「而且就算你們不回去，最多三天後，肯定會有人來帶我們回去，到那時我也不一定顧及得到你們，這是曹家旗下所有產業的貴賓卡，也是我身上唯一能夠給予你們的東西了。」

柯靈兒見了那卡片頓時一喜，曹家旗下的產業可是不少，便就算是多寶商會這樣的，都有曹家的一份子。有着這張不起眼的紅色卡片，在這些地方都能得到七折優惠，還有各種各樣的優待，可謂是墨城中極為讓人眼紅的特權了。

可當她正要伸手去接時，雷重山直接伸手拍飛了那張卡片，讓這張珍貴的卡片直接飛出了車廂。

「我們雷家還看不上這一星半點，我為什麼跟着你，你還不知道嗎？」雷重山擺出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對着曹鳳依冷笑道，「什麼煉靈宗的尹二世祖，他算個屁，之前我還挺欣賞你，覺得你是個不錯的女人，配得上我雷家，現在是要回去到那煉靈宗搖尾巴去了嗎？」

「收或不收，隨便你們，至於別的，」曹鳳依見狀也冷了臉，皺眉喝道，「雷重山，你不過才八歲，別在這噁心人了！」

說完，曹鳳依轉身跳下了馬車，快步向著跟在最後的三個護衛所在的馬車走去。也不知道是行進的道路上風沙太大，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一向堅強的曹鳳依紅了眼眶。

「小姐，誰欺負你了？」剛一上馬車，三個護衛乍一見得她的模樣，便就都不由得皺眉問道。

他們負責保護曹鳳依以來，見到的一直都是一個高高在上的貴女，如何見過她紅着眼眶的樣子。

主辱臣死，雖然他們還沒有這樣的覺悟，但也不會讓任何人輕易欺負了曹鳳依。

「這個你別管，你們說實話，我離開的事情，有沒有告訴我爹？」曹鳳依咬牙死撐，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小姐有命，我們當然不敢違抗，只是老爺也時常派人來看小姐，只怕瞞不了多久。」三個護衛面面相覷，他們被曹鳳依威脅之後倒是真沒有去多做什麼，但他們也明白，縱使一點都不做什麼，用不了多久也一定會有人發現這件事的。

「那就好，」曹鳳依聞言點了點頭，看着三幅同樣關切的神情，不由得眼眶又紅了幾分，連忙扭頭又出了車廂，在外頭說幾句話，「等到了邊境，你們就自己回去吧，之後我爹問什麼你們就答什麼，不用顧及我，這樣他總不會太為難你們的。」

曹鳳依也知道這三個護衛，都還算是向著自己，不然也不會讓他們一直留在身邊。之前的幾個護衛，一心只聽自己老爹的，把她當個傻子般管束著，於是也被她使手段折騰走的可不少，這幾個也沒犯什麼錯，她也不想把事情做絕了。

看了眼韓陽所在的車廂，她能感覺到莫名的靈力在車廂里流動，這是靈修師在修行時的體現。她便也沒有上去打擾他，轉頭回了自己的車廂之中。

韓陽對此仍舊是一無所知，就像是他一臉懵逼的看着曹鳳依領人跟他一起上路，如今更是一無所知曹鳳依的所作所為。

「內丹不夠用啊。」再次感應到自己小腹處的熱流被應龍靈紋吸收殆盡，韓陽皺起了眉頭，發現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

在接連吞噬了幾個內丹中潛藏的靈獸之魂后，韓陽發現自己的應龍靈紋胃口變大了，一品靈獸內丹已經不足以讓他的靈紋長時間吸收，帶來的精神振奮的感覺也變得少了許多。連帶着修行加速的時間也變少了，現在穩定到了半個時辰左右，才沒有繼續下降。

韓陽猜測是因為一品靈獸內丹的品質不夠高，應龍靈紋作為二品靈紋，能夠吸收的上線也應該是二品，而韓陽手中偏偏沒有足夠的二品靈獸內丹用來揮霍，甚至說他連一品靈獸內丹都沒有太多。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在他將一品食腐蛆放入六品鐵背蛇王的屍身後，他手中一品食腐蛆的數量，在因為不斷吞食六品鐵背蛇王的屍身，而不斷快速繁衍中。現在在韓陽得自父親的儲靈袋中，還剩整整八隻一品食腐蛆，已經只剩下一半的六品鐵背蛇王屍身。

在韓陽殺了四隻用於練手的情況下，這些食腐蛆仍有兩隻只是他原來放入的，剩下的四隻全是之前兩隻分裂出來的。

看着那些在儲靈袋中肆意生長、吞食、繁衍的食腐蛆，韓陽腦子裏似乎有一線靈光閃過。

這些食腐蛆好歹也算是一品靈獸，只要有足夠的靈獸屍身，它們只會有進食繁衍的慾望，至於說反抗韓陽，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只要有一口吃的，就算同類死完了都沒關係，這就是食腐蛆這一靈獸的習性，而對於韓陽來說這一點至關重要。

儲靈袋可以儲存這些活着的食腐蛆，形成一個隨身攜帶的空間，而食腐蛆低到髮指的生存繁衍標準，能夠使韓陽不斷的飼養它們。就算六品鐵背蛇王的屍身被吃完了也沒有關係，只要有足夠的靈獸屍身，也能繼續養活它們。這種靈獸，在必要的時候甚至能吞食同類的軀體，用以延長自己的生命！

一品靈獸中最低級的存在，卻擁有了量產的可能性，這是所有靈獸都無法比擬的。韓陽所需要的也正是如此，比起靈獸內丹來說，一些靈獸的屍體，在刨除煉液所必須的部分后，價值也會瘋狂暴跌，甚至有些還不如一些珍貴的普通獸肉值錢。因為靈獸的肉不一定都能食用，而有些獸類雖然普通，但卻富含營養，能被人輕易吸收。

這也導致了韓陽想要批量飼養食腐蛆的代價，變得極為低廉。

而不斷繁衍的它們，就是韓陽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靈獸內丹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