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衝突

「俞市長在哪呢？讓他趕緊出來！我們有訴求要向他說。」遊行隊伍中趙俊等人帶頭高呼。

而林銳帶著林鋒，擠到最前沿距離上官念慈等人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他沒有去跟著喊口號，而是利用他敏銳的判斷和觀察能力，開始悄悄觀察著周圍，看看有沒有可疑的人。

沒多久，俞鴻鈞便在秘書和兩名警衛人員的保護陪同下，從市政府大樓內走了出來。

一見到俞鴻鈞出來，遊行隊伍中立刻有人高呼道：「俞鴻鈞市長出來了，大家快往前進。」

有人鼓動，學生，工人等遊行人群便紛紛向前涌去。

王虎明見狀，嚇了一跳，連忙指揮手下憲兵警察，死死的擋住了遊行隊伍，他的職責除了維護秩序外，還要負責保護俞鴻鈞等人的安全。

當然不敢讓這些成分混雜的遊行隊伍靠近俞鴻鈞。

俞鴻鈞來到了距離遊行隊伍大約二十多米的地方停了下來，王虎明走到他跟前，態度恭敬的道：「俞市長，為了您的安全起見，您不能再往前了。」

俞鴻鈞微微點頭，然後目視前方，環視了一圈人頭攢動的遊行人群，提高嗓門高聲道：「同學們，大家不要激動！你們有什麼訴求，請對我說，能解決的，我一定會給你們儘力解決。」

趙俊第一個扯著嗓子開口道：「俞市長，我們得到消息，日本人於昨晚悍然向我北平盧溝橋駐軍發動進攻，已經開始入侵我華北大地，請問這是不是真的？」

俞鴻鈞面對眾人，也不好撒謊，只好點頭道：「是的，此事屬實。」

「那麼請問俞市長，敵人已經正式入侵，我們的政府為什麼還不對日宣戰？」趙俊咄咄逼人的問道。

「這個，政府自有考量。」俞鴻鈞有些底氣不足的道。

「什麼自有考量？我看就是你們太過懦弱，日本人已經侵佔了我們東北四省，現在又要侵犯華北，國民政府為什麼還不敢抗日？

為什麼不兌現雙十二事變的聲明？進行抗戰？你們今天必須給一個說法！」一個比較狂熱的男學生有些情緒失控的大聲問道。

他的這番話，引動周圍大量的學生都跟著義憤填膺，群情激奮起來。

從九一八至今，國民政府對日採取消極綏靖政策，是很讓人不滿的。

尤其是這些思想激進的愛國學生，早就怨聲載道了。

這次盧溝橋事變的爆發，更是像一根火柴一樣，徹底點燃了千萬愛國青年學生心中一直壓抑著的怒火。

於是在場的數千學生全都跟著齊聲抗議，聲討國民政府對日懦弱，不敢，不願抗戰起來。

不過，林銳明白這些學生這次倒是有點冤枉蔣先生和他的國民政府了。

雙十二事變以後，雖然是被迫，但蔣委員長也的確調整了戰略方針，從剿共逐步改為準備抗日。

尤其是現在，南京國民政府應該已經在著手準備淞滬會戰了。

要不了多久，張治中將軍應該就會率領一批中央軍王牌德械師秘密進駐上海地區，並且於8月13號對駐上海日軍發起主動進攻，從而拉開淞滬會戰的序幕。

俞鴻鈞見學生和遊行人群情緒變的突然激動起來，擔心局面失控，只好讓秘書找來了一個擴音喇叭，拿著喇叭大聲安撫人群道：「大家請稍安勿躁，聽我說。」

在俞鴻鈞的連續的呼喊下，學生們才漸漸停止了吶喊，想要聽聽俞鴻鈞怎麼說。

見學生們安靜了下來，俞鴻鈞暗暗鬆了一口氣，拿著擴音喇叭繼續道：「諸位同學們，俞某知道大家都是心繫國家的熱血青年，都是思想進步的好學生。

但是，請你們相信，政府真的會有自己的考慮和打算，請你們不要在這個時候給政府添亂，回去好好學習，留有有用之身，將來好報效國家！」

上官念慈開口質問道：「俞市長，您也是我們聖約翰的校友，應該明白，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敢問先生，國將不國，覆巢之下無完卵，我們又該怎麼繼續學習？

現在日本人侵犯華北，滅我國家，亡我種族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政府為什麼還不抗日？」

「對呀，為什麼還不抗日？」

「蔣委員長就會打內戰！為什麼不抗日？」

人群中立馬有學生跟著高呼響應起來，越說越激動，有些學生與前面阻攔他們的憲兵警察，發生了推搡和衝突。

俞鴻鈞見局勢有失控的危險，立即拿著擴音喇叭繼續大聲安撫，這次卻沒有人響應他了。

學生和工人，市民們高呼著口號，揮舞著橫幅和標語，不斷向市政府大樓逼近。

王虎明指揮憲兵警察，竭力阻擋，推搡，辱罵不可避免的發生了。

就在這時，一聲槍聲突然響了起來，一個正在維持秩序的憲兵警察額頭中彈，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憲兵警察們見同伴中槍倒下，不由得一怔，旋即大怒，不等王虎明下令，便紛紛舉槍朝那名警察前面的遊行人群開槍射擊。

砰砰砰！一時間至少十幾個無辜學生紛紛中槍倒下。

而開槍的地方，距離林銳足有幾十米遠，中間隔著人海。

槍聲一響后，所有的遊行人群全都沸騰混亂了起來，有逃跑的，有要上前聲討憲兵警察的，整個局面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

憲兵大隊長王虎明見狀，立即擋到了俞鴻鈞跟前，對他道：「俞市長，這裡太危險了，您先撤回去，我來處理。」

俞鴻鈞道：「不管怎麼樣，一定不要傷害這些學生和市民，讓你的人立刻停止開槍！快去！」

王虎明一臉沉重的看向開火的部下們，當即點頭道：「是，二狗，護送市長回去，其他人跟我來。」

「是！」幾個憲兵端著槍護送著俞鴻鈞和秘書撤回了市政府大樓。

王虎明則帶人衝到了開槍的地方，對十幾個開槍的憲兵喝斥道：「停止射擊！」

然後一腳將一個班長踹翻在地：「他.媽的，誰讓你開槍的？他們是我們的同胞，不是日本鬼子！」

被踹了個跟頭的憲兵班長，有些委屈忿忿不平的道：「大隊長，是他們先開的槍，打死了我們一個弟兄，我們才開槍的。」

王虎明看了一眼倒斃在地的部下，虎目一怒，轉而看向血流成河，混亂不堪的學生人群，憤怒的拔出了自己腰間的毛瑟手槍，指向空中連開數槍，然後大聲喝道：「所有人不準亂動，原地蹲下！」

在場的憲兵們紛紛效仿，舉槍向天射擊，霎時間槍聲大作，響徹天際。

這些愛國學生哪裡見過這種陣仗，一時間全都被嚇住了，紛紛蹲了下去。

王虎明用手槍指著自己前面這片人群道：「一中隊衝過去，把這片人給我隔離開來，學生怎麼可能有槍，我倒要看看這裡面混進了些什麼狗雜碎！敢殺老子的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