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曾經是少年
我從來都不曾認為自己是個壞人，當然也並不認為自己是個好人。有時候也會思考死後會不會下地獄或者上天堂，答案是什麼？誰知道呢。
我叫唐瑭，這個名字在安城可能沒多少人知道。但是如果說唐二爺這個外號往安城這麼一放，那絕對是家喻戶曉且能讓小兒止啼的級別。
安城的市井之中流傳著各式各樣關於唐二爺的傳說，什麼妻妾成群、殺人如麻、家財萬貫、惡貫滿盈、官匪勾結……各種小道版本不計其數，對於他們來說我唐二爺就是安城的傳說，就像東北那位喬四爺一樣的存在！只有我心裏明白這些年來經歷了多少勾心鬥角多少血雨腥風多少物是人非！很多人以為混黑道的就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貨色，可是只有兩腳踏進了這條路，才明白黑道這條路水有多深多渾。
接下來要寫的呢就是這些年我的經歷，請你們默默的觀看。我不求你們的崇拜仰慕，也不求你們的唾棄指責。寫這個東西呢，一來是讓自己每每在深夜能有個念想不必擔心亡魂索命，二來是想勸解大家不要誤入歧途。
和許多出來混的流子不同，我的學習成績從幼兒園起就拔尖，至少到正式棄學出來混的時候，成績都還沒下過班級前五。但是成績好並不代表我就是傳統意義上老師們喜愛的那種乖學生，當然，也不是老師們討厭的那種壞學生。
我可以在學校考試的時候拿個數學年級第一讓老師開心，也可以在上課講小話的時候使老師生氣;可以在有老師聽課的課堂上幫班主任排憂解難，也可以在學校領導在窗邊的時候揪前排女生的頭髮。也許事情照這麼發展下去，或許會被老師時不時叫到辦公室挨批，但是未來肯定能去一所較好的大學，然後畢業找到一份安穩又體面的工作。這樣，就徹底無緣這些年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可是，這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
我們都知道校園霸凌是學生時代不可避免的事情，可以說只要有學校這個東西，校園霸凌就是不可或缺的。因為這麼多同齡人在一塊相伴學習，摩擦衝突必不可少！而對於我來說，命運的轉折點就是這麼一起霸凌事件。
之前說過，我的學習成績向來很好，而自己又不是那種死讀書的學生。因此，我的人緣也挺好，在班級里的好哥們好朋友也是一大把。可惜的是我不是冒着紅光的毛爺爺，不能做到人人喜愛的地步。而恰巧，班上就有那麼一位同學非常不感冒我，更巧的是，這位同學還有一個在學校名聲挺大的表哥！
不知道你們身邊有沒有這麼一種人，他自己沒什麼本事，卻見不得別人比他強;他有着常人難以理解的自尊心，卻沒有能力讓人尊敬。我們班的這個哈麻批(方言，傻子)就是這麼一類人！
我們班班主任是一位四十來歲的老年婦女，有一個特別文雅的名字叫王琴琴。她每天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上課時悄悄走到窗邊然後踮腳看教室內的上課情況，就這一點大家便喜歡愛戴她不起來。而更讓我反感的是，這位王琴琴老師特別喜歡噴香水。當然，喜歡噴香水不是錯，錯就錯在她那股香水味非常濃！濃到讓人作嘔的地步。
那天，我正在課桌上趕着做暑假沒做完的作業，突然就聞到一股熟悉且討厭的香水味兒。抬頭一看，果然是王琴琴王老師來了，她領了一個人進來，那是我第一次見這位哈麻批。個子不高，穿着一雙一看就知道是假貨的阿迪，頂着當時特別流行的雞冠頭，高昂着頭看着我們。說實話，第一印象里就把他定義成了一個哈批(傻子)。
「安靜一下！這是我們班的新同學，薛凱」，王老師對着我們說，然後伸手推了推他，「你去講台做個自我介紹」
薛凱很裝逼的走到講台上，至少在我看起來是很裝逼的。「我叫薛凱。」然後就準備走下講台，我當時就不樂意了，陰陽怪氣的說了句裝你媽個鎚子裝。當然，在王琴琴還在的情況下，我肯定是不會說得很大聲的，所以當時薛凱並沒有聽見我說的話。但是他沒有聽見，並不代表沒有人聽見。坐在我前面的張啟明肯定是聽到我說的話了，而張啟明和薛凱，恰恰是早就認識的。所以不久之後薛凱就知道了，也就記住了我這個人。
在後來的日子裏，我還是一如既往的在班上打鬧嬉戲。不過和以往不同的是，班上有那麼一個人，越看我越不爽。當然也能理解這個人的感受:比成績我是前五，他是倒數;比長相我天生俊俏，他淡若旁人;比人緣我在班上呼朋喚友，他只有和著張啟明形影不離……當兩個互不順眼的人處在一個班級，衝突肯定就不可避免了。
我在前面談到過，薛凱有一個高年級的表哥，一個在學校混得很開的表哥。當一個裝逼的人有了一個靠得住的後山時，他就自以為不可一世的牛逼了。
我曾不止一次的看到他一臉牛逼和班上的同學吹噓他表哥的偉大事迹，什麼昨天和誰誰打群架了、今天又和誰誰放狠話了等等，總之，他的口氣就是四中就是他表哥的天下。呵呵。
那天是體育課，老師宣佈解散之後，我們幾個玩的好的就去打籃球了。而薛凱和張啟明以及幾個同學就坐在我們打球的場邊一個長凳上，我用屁股都能想到那個逼肯定又在吹他那個表哥。
大家都知道，打籃球嘛，投籃的時候肯定都有三不沾的時候。我當時也投了三不沾的爛球，而那個球，好死不死的恰巧砸到了薛凱的頭上，頓時給他來了一個爆頭。
人嘛，在吹牛的時候自信心肯定也是爆棚，更何況是內心一直覺得自己特別牛逼的薛凱。
「是哪個狗日的砸勒老子？」薛凱站了起來看着我們，本來我是想說聲不好意思的，但是聽到他這麼說，我的火氣也上來了。
「我砸勒，囊個(怎麼)嘛？」
薛凱一聽是我，那眼神，感覺眼珠子都快恨出來了。
「你眼睛瞎了啊？看不到人不是？」
「你有本事再罵老子一聲啊？」我走到他面前，就這麼平視着他。
「罵你囊個了嘛？我……」
我還沒等他說完，一拳就揮了過去，「小雜種，罵老子老子打不死你！」
薛凱被我打了一拳，愣在那，一臉懵逼的看着我。他也想不到我會一言不合就動手。這時候張啟明走了過來，拉住了還想繼續動手的我。而和我一起打籃球的幾個同學也走了過來，「莫打架莫打架，都是同學。」
薛凱摸著被我打了一拳的地方，恨恨的看着我說:「唐瑭，你幫我等到！」
我衝上去準備踢他，被身邊的人死死的攔住，於是朝他罵道：「你個慫逼！」張啟明拉着薛凱走出了球場，我去把球撿了起來，「來來來，繼續繼續。」
說實話，我是打心底里瞧不起薛凱這種人的，所以我根本就沒有把他臨走前說的話放在心上。
大概過了幾分鐘，我看見有兩個人急匆匆的往我這邊跑過來。「阿瑭，我聽吳雲說你剛才和薛凱打起來了？」「囊個回事噢阿瑭？」
「那個廝兒在我面前裝鬼(裝逼)。」我朝着他們說道。哦，對了！忘了介紹，我在學校有兩個玩的特別好的朋友。這個氣喘吁吁跑過來的胖子叫王雲凱，從幼兒園開始我兩就一個班，一直到現在感情都特別好。而胖子旁邊這位眉清目秀的少年叫龍回，是我鄰居。念高中以前我和龍回並不熟，點頭之交。後來分到了一個班，也就成了好朋友。
龍回把我手上的籃球一拍，「什麼時候了還打籃球，我敢肯定薛凱一會要去喊他表哥！你還有心思打球！」
「他去喊啊，哼表哥又如何嘛？我不在這裏打球未必還去求他說我錯了啊！」我盯着龍回說道。「哎呀沒得事的，看你們兩個這個樣子不曉得的還以為是什麼不得了的大事要發生了一樣。來組起一起打球啊！」
胖子和龍回沒有和我一起打球，但是他兩也沒走，就在旁邊看着，我想他兩是怕薛凱一會真的把他表哥叫來找我而我一個人沒幫手。
我真的小看了薛凱的報復心，下課鈴聲剛響完沒多久，我就看到薛凱帶着一群人朝我這邊走了過來。
奇怪的是我知道即將要發生什麼事情，但是內心卻沒有一丁點的害怕，只是感覺隨着他們的距離越來越近，我就越來越興奮！可能我的骨子裏就流淌著這種不安分躁動的血液吧。
「哥，就是他！」薛凱用手指着我，對着他旁邊的一個人說道。
一旁在閑聊的胖子和龍回站起來走到我身邊，而和我一起打球的幾個朋友慢慢不動聲色的和我保持了一個微妙的距離。
薛凱旁邊的人又向前走了一步，對着我說：「喂！你認得到我不？」我不知道為什麼，從前、現在、以後很多次，不管我是不是當事人，都能聽到這句話「你認得到我不？」。好像這話一說出來，對面的人就會心慌發怵。但是此時此景，我也沒有被他的這句話給嚇到啊。於是我向前走了一步，「你是哪個關我屁事？你想幫他出頭啊？」
那人也楞了一下，可能在學校裏面橫行慣了，一直都是遇到見面就軟三分的人，也沒碰到過我這麼一號人物。「他是我弟，你剛剛是不是打他了？」
「嗯，你想囊個(怎麼樣)嘛？」我說道。
他沒有理我，轉身對着薛凱說「過來，剛剛他怎麼打的你，你給我還回來。」
龍回聽了這句話，身子一側，擋在我面前，「薛凱，你敢！」胖子也說道「你今天碰唐瑭一下試試！」
薛凱看了看我們，又看了看他表哥，沒有動。我推開龍回，對着那邊猶豫的薛凱微笑着「來打啊，一會要上課了。」也怪不得我一直看不起他，這種人，我真的不想和他多說些什麼。
薛凱還是沒動，他表哥一把把他抓過來，「你打不打？不打我回去了。」這時候薛凱可能掛不住面子了，朝我走了過來，伸出手想給我一巴掌。我一腳踢了過去，把他踹倒在地。他哥大喊一聲「你還敢動手！」然後一群人就撲了上來，胖子和龍回也加入了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