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北國之境

雪花紛飛，白雪皚皚。但極寒的天氣在這裡並不能阻擋人們外出的熱情。縱使在一些頗為狹窄的道路上，已經落下的白雪甚至因為人們擁擠產生的熱量，迅速化作雪水，流淌而去。

大街小巷裡，一道道叫賣聲不斷地響徹。平和與寧靜，彷彿是這極北之地的主色調。

一個賣布的小攤販之前，一位婦人正與其討價還價。小攤販陪著笑，正打算應下婦人那苛刻無禮的要求時，一道黑衣人影卻是忽然從屋頂飛馳而下，匕首輕輕地劃過婦人身邊時，黑衣人已然消失不見。

嘴角帶著勝利的微笑的婦人倒在了地上，流出的鮮血迅速染紅了身邊的白雪，看起來頗有一番悲壯之美。這突如其來的刺殺並沒有引起人們的注意，他們依舊在做著自己本來的事，對那具屍體熟視無睹。

倒是那小攤販，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對自己本應要完成的買賣竟然因此落空表示了一下失望，但隨後，他便又投入到了向其他人兜售的熱情之中。

死亡，在這裡，早已是見怪不怪的事情。沒有人知道自己會在什麼時候死去，他們只知道自己現在還活著。

斥責聲與謾罵聲迅速在這個街道的道口響起，幾個穿著制服的男子罵罵咧咧地走入這條街道。看了看那個已經死去的婦人，啐了一口痰之後，便是派自己的兩個手下將這屍體抬了起來。

但也就是這時，一道匆忙的人影從那街道口處跑了進來，怔怔地看著那個婦人的屍體，忽而嚎啕大哭。他想要走近一些，但卻不敢接近。

抬著婦人屍體的制服男子冷冷地看著這一切，在得到他們上司的命令之後，將那屍體十分隨意地拋在了哭泣的男子身前，隨後揚長而去。

離去時，他們的嘴角尚還帶著一絲微笑。彷彿是因為自己不用抬這具屍體而感到了些許慶幸。

男子抱著婦人的屍體，哭泣，哭泣，一言不發。沒有人上來安慰，因為他們早已見怪不怪。哪怕是現在那個痛哭流涕的男子，再見到別人死去時，同樣是不會有所理會。這些人，或許對除了自己最親密的人以外的人，都失去了悲憫。

他們，或許早已不能再稱為人。但他們依舊以人的身份活著，苟活著。

黑色的大殿中，一個傳送陣的圖樣飛速成形，一個身著血衣的人影彷彿被傳送陣吐出的垃圾一般，被吐到了地上。

坐在王座上的人籠罩在一片陰影之中，沒有人知道他的表情。那被傳送陣吐出來的垃圾，在出來的一刻，立刻便是俯身。

他知道，誰才是這裡真正的霸主。

「戰刃，你這個神使，倒是有些出師未捷身先死的感覺。你這失敗的形象，可是會大大降低那些凡人對我們的敬畏之心的啊。」片刻后，坐在王座上的男子終是開口，滄桑的聲音中，充斥著平淡。

「對不起，大人。我實在沒有想到，這一次居然是碰到了守護使，還有……准聖主！」江遠面帶不甘，但在這個人面前，他不敢有絲毫的不敬。

「守護使……呵呵，區區凡人而已。神主大人，我早便是說過，讓一個凡人當神使，總歸還是不行的。」一道尖銳的女子聲音響起，言語間充斥著對凡人的鄙夷。

「神……總歸還是有限的。」神主平淡的話語，讓女子聲音立刻消失了去。

「你說你，遇到了……准聖主？」打發掉了那抱有異議的女子，對著江遠說道。

「是的大人，在您傳給我的記憶里，那的確便是准聖主。因為，我見到了聖玄。」江遠恨恨地說道。

「遇到了那個傢伙，你還能活著回來倒也是你的本事了。」神主淡淡一笑，誰也聽不出他的話語里，是嘲諷，還是讚揚，「不過這一屆的准聖主，倒是何人？還有，刑天那個傢伙呢？」

「刑天死了。而那個准聖主，則是我之前的一個仇敵，名叫碎夢。」江遠說出了這個讓他恨到咬牙的名字。

「死了……碎夢么……你的仇敵，倒也不錯。不過你現在能成為神使，或許還要去感謝那個傢伙。」神主呵呵一笑。

「所以，我們應該怎麼辦？」江遠愣了愣，還是問道。

「千年的時間，神族的狀態終於是再次完備。這一次，我們神族要的地方，可不會僅僅限於這北國之境了。」黑影下的神主站起身來，手指輕輕撫過自己的臉龐。那道恐怖的傷口，縱經千年，依舊給他刻骨銘心之痛。

「聖主……你死了，我可還沒死呢。我們神族，終將君臨天下！」

帶著悲痛與憤怒的聲音，在這大殿之中響徹。

[系統公告]：神族時代降臨，全世界地圖即將互通，請玩家於十五分鐘內下線。預計維護時間20小時。

[系統共告]：所以玩家等級+20，天劫將進入諸神時代！

林言看著自己，也看著柳綏、九歌他們，眾人身上的白光不斷地閃爍。一眨眼的時間，林言竟是踏入了六十七級的大門。而柳綏九歌兩人，也是踏入了六十六級的大門。

「江遠這個傢伙，是什麼BUFF不成？」林言感慨道。

「不是BUFF，而是鑰匙。」已經出現在眾人面前的陳風，自然不會再離開，「並且，鑰匙不止是江遠。林言，你，還有我。我們兩個也都是鑰匙。」

「預言之中，當神使、守護使、准聖主這三個角色同時出現在神隕之地之時，天劫，將提前迎來諸神時代。」

「現在，預言實現了。天劫，這一次真真正正地成了一個獨立的世界，它已經脫離了人類的掌控。」

「等等等等，天劫不就是一個遊戲嗎？怎麼它還有自己的生命不成？」被陳風一大串話說的有點暈的林言不得不打斷道，此時此刻他感覺他的世界觀正在一次又一次地被按到地上摩擦。

「我早就跟你說過，林言，天劫不止是一個簡單的遊戲。當我去那個地方之後，天劫的所有秘密，都已經不再是秘密了。」陳風閉上雙眼，腦海中回想著那個出現的劍士，「天劫真正的名字，是封神戰場！」

「封神戰場？」林言再次茫然，柳綏和九歌等等一眾玩家的面上，也是露出茫然。他們被陳風所說的話也是整的有些茫然。

「現在說封神，還有些為時過早了。眼下人類最大的威脅，便是神族。」陳風目光掃了一眼眾人，說道，「在座的各位，有想歸服於神族的，可要趁早了。若是晚些的話，可就沒機會了。」

在陳風那帶著充斥著威壓的目光中，縱使有部分玩家想要反駁，卻也是不敢說出一字。

畢竟。那被他們苦鬥了幾個小時才被斬殺的刑天，可是被這個說話的傢伙一招秒了去。要是自己說出什麼惹這個傢伙不高興的話的話，被追殺到零級或許都不是不可能的。看他們老大那模樣，也不會幫他們。

「九歌是么，你也要做出你的選擇。你，可能也會是個大禍患。」陳風毫不留情地對著九歌說道，而後者卻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我永遠站在人類這一邊。」

「那就再好不過了。」陳風微微一笑，隨後幾人，便是化作白芒，下線了去。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諸神時代竟然提前了這麼多時間就降臨了？」老者看著遊戲里發生的大變動，他們現在依舊可以操控著天劫的一部分東西，但在20小時之後，他們會失去現在他們擁有的一切對天劫的掌控權。

「技術員，還能恢復嗎？」老者有氣無力地對著金國思問道。

「沒辦法了，天劫已經脫離了。我們，好像是上當了。」金國思搖了搖頭，說道。

「劫起，諸神，封神。這道路該怎麼走，天劫的思想遠遠超出了我們。現在，它已經不耐煩了。」金國思旁邊的中年男子也是嘆了口氣，說道。

「沒辦法，這一切，都是神的授意啊……」老者嘆了口氣，他有心想要阻攔這一切，但是終歸是無用之舉。

「靜觀其變吧。這場戰爭終究會開始，也終究會結束。現在，它不過是開始的早了一點罷了。」一道清朗的少年聲音忽然從門口傳進，伴隨著進來的，是一個年輕的身影。

金然。

「金然，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聽到這種釋然的話，金國思反倒是面色一變，質問道。

「父親，你認為，我真的有這種能力來安排這個嗎？」金然微笑地看著金國思，第一次沒有與後者抬杠，也是在那之後，第一次喊出了父親二字。

「你……你喊我什麼？」金國思愣了愣，對著金然說道。

「父親，難道不是么？」金然笑道。金國思連忙搖頭，渾濁的淚水不斷地從他的眼眶中落下，這一聲父親，他等的太久了……

「金然，你也要踏入那片戰場嗎？」老者卻是沉聲問道。

「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