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化人

高聳入雲的山峰之上，常年冰雪覆蓋，寒風瑟瑟間，牽動幾許雪花飛舞，煞是唯美。

一塊巨大的青色岩石，仿若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一般，橫呈山巔，顯得那麼的突兀與不搭調。

就是這麼個突兀的青色大石下方，卻被人深深開鑿出一個山洞，洞口的石門，此時正緊閉着。

寬敞的山洞內部，四壁鑲嵌著不少月光石，每顆都有着人頭般大小，月光石散發着柔和的光澤，將山洞內渲染的如同白晝一般的明亮。

洞中有一個不大的水坑，坑裏注滿了水，一條五彩的小魚正在水裏游來游去，嘴中還絮絮叨叨個沒完。

「老頭兒，咱們可是說好的啊！」

「老頭兒，你說你能幫我的！」

「老頭兒，你到底行不行啊？」

……

老者盤膝坐在水坑不遠處的石台上，身前正漂浮着一根晶瑩如玉般的樹叉。

這根樹叉，半截手臂大小，散發着瑩潤的光澤，其內部隱隱有着好似經脈一般的紫色紋路，光華蠕動，看似活物一般靈性十足。

此時的樹叉周身外，隱隱有股無形的火焰正在熊熊燃燒着，使得那處空間都產生陣陣的扭曲之感。

「你能安靜一會嗎？老夫在給你煉製塑造身體的材料，你這麼吵吵囔囔的，要是煉失敗了，可就再難尋到如此珍惜之物了。」

老者面帶微笑，表情輕鬆至極，一點也不像會擔心這煉製之物。

屈指一彈，又一道金色光束，射進樹叉周圍的無形火焰中消失不見，使得那片空間更加扭曲了些。

魚兒在水坑中，睜大眼睛遠遠地看着，不由得撇撇魚嘴，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忍住了，不敢出言打擾。

心中嘀咕，『這樹叉？塑造身體的材料？不是說化人嗎？難道化樹？』

抬眼又看了看老者，那老頭兒笑眯眯的表情，怎麼看都感覺有點不靠譜，雖說老頭兒會點法術還會飛天，可記憶中人類修士只要達到元嬰期都可以御空而行，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魚兒一臉看不起的樣子，如果魚臉能表現出來，那一定會很精彩。

話雖如此，元嬰修士是沒什麼了不起，但五彩小魚的記憶卻是融合了雲夢的，這世界觀……

半晌過後，老者見五彩小魚不叨叨了，微微的一笑，竟主動說起話來：「此物名為建木，小傢伙，你可知建木為何物？」

魚兒靈動的小眼睛轉了轉。

「我知道建木，傳說開天闢地之時的一棵神樹。」

「哦？小傢伙知道的倒是挺多。」老者眼中閃過一絲奇異之色，接着又開口道：「這便是建木上的一節樹叉，用這節樹叉給你煉製身體，可不是那些大妖化形而成的身軀可比，縱然是大羅金仙，怕也難以分辨你與真正人類的不同。」

老者言辭頗為傲氣，其言語也讓五彩小魚心頭一顫。

『大羅金仙？這即便融合了雲夢的記憶，龐大如海的信息中卻也沒有多少關於大羅金仙的描述，唯一知道的就是，大羅金仙是駕臨於金仙之上的存在！但無論是真仙還是金仙，更或者是別的什麼仙，這些都是仙人，而它只是凡間的一隻魚……太過遙遠，這仙不仙的跟它一根魚刺的關係都沒。』想到這，魚兒擺了擺腦袋，不願再去翻閱更深處的記憶。

只是看向老者的眼神卻變的有些好奇。『仙人都不能分辨的神物，這老頭兒居然有，難道是撿的？這要是撿的，該有多麼逆天的運氣。』

「好了，別亂想了，準備吧，差不多可以了。」老者也沒再多解釋什麼，笑吟吟地開口打斷了五彩小魚天花亂墜的思緒。

「啊！？好了嗎？準備？！怎麼準備？什麼叫…叫差不多可以了，這，這沒事，我可以再等等的，不着急，您把那樹叉燒好了啊，別差不多啊，這也太不講究了……」魚兒聞言又是激動，又是緊張，還有些擔心老頭兒的不靠譜，這終於到了夢寐以求的時刻，嬌小的身軀都是微微顫抖著。

老者撇了眼五彩小魚，聞聽着它語無倫次的緊張與激動，哈哈一笑，戲虐的說道：「放心吧，你安心照老夫說的去做，絕對沒問題，只是有些過程可還是需要你自己把握的哦。」

「好！我都聽您的，來吧！」

魚兒一副躍躍欲試的姿態，尾巴在水中奮力地擺動，大半個身子都仰在水面上。

「好！」

老者表情變得凝重起來，深邃的老眼盯着面前的建木樹叉。

雙手掐訣，劃出道道殘影，一抹刺目的光亮至兩手間逐漸變大，緊接着，一個模糊的人影出現，被其輕輕一推，融進樹叉之中。

老者並沒有就此停頓分毫，單手並指，向著五彩小魚一點。

魚兒身軀刷的一下脫離水面，飛到了老者與樹叉之間。

小魚兒睜大著雙眼愣愣地看着面前表情第一次變得嚴肅的老頭兒，心中有些害怕，但更多的卻是期待。

老者手指變幻，一指點在魚兒頭心。

一道和五彩小魚一般無二的虛幻魚影，在老者一指下，被分離出了魚兒的身子，向著樹叉飄去，眨眼間融入了進了樹叉之中。

在影子融入的一瞬間，整個樹叉開始扭曲蠕動起來，漸漸地形成一具模糊的人形，微微發着熒光。

這具人形，個頭不大，與八九歲人類孩童的大小相仿。

「差不多了，小傢伙，現在你便在腦中想像著自己的容貌吧，在建木徹底轉化成人體的時候，便是你的容貌定形的時刻，到時，你腦海中所想像的樣貌，將會伴隨你一生哦」

原本瑩潤的建木表皮開始緩緩地向著人類的皮膚進行轉化著。

『腦中想着自己的容貌？自己該長什麼樣？人類？該長什麼樣好看呢？』

魚兒陷入了瘋狂的糾結中，好不容易化人，這長相……這長相……什麼才是好看的長相？？

看向眼前的老頭兒，腦中怎麼審美都沒覺得好看……這要化人成了這幅模樣，這，這也太寒摻了點。

就在它糾結萬分之際，老者那裏再次傳出令魚兒抽搐的聲音。

「就快完成了，想好樣貌了嗎？這可就一次機會，以後即使是變幻的，那也不是你本身的樣子了」

『想，再想想，對，雲姐，雲姐最後的記憶是立身蒼蕪海對抗雷劫真仙，那霸氣的身姿，好看的容貌，嗯！雲姐的容貌看着就很舒服。』

『也不對，人類分男女，審美各不相同，雲姐那化形的明明就是人類女子……』

就在這一刻，建木樹叉徹底的轉化成了人類的身體。

定形了！

老者微笑着看向眼前的孩童，手指點出，點在了他二人之間嬌小的魚身上，魚身頃刻間燃燒起來，一股烤魚味瀰漫山洞之中。

「啊！！！！啊！！~」一聲凄厲的慘叫撕心裂肺地響起。

「窮叫什麼！！那個不是你身子了！既已化人，便燒掉過往，了卻因果！別叫了！燒它，你又不疼！」老者有些無語的喝住了孩童口中發出的叫聲。

愣了愣，看着眼前的魚屍化為灰燼，孩童不自覺地抬起雙手……

稚嫩的皮膚，光潔瑩潤，十根手指，每一根都可以隨心所欲的動彈。

心中壓着狂喜，小心地抬手往自己臉上摸去，輕輕地碰觸了一下，又碰了一下，接着……

「啊！！！！~我變成人了！！」

又是一陣大叫，在山洞中久久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