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不速之客
葉梓涵實在是太累太困了。
凌晨被雨澆醒到後來的各種幺蛾子，她都沒機會給自己緩口氣，而現在，吃飽喝足，緊繃的神經終於鬆懈下來，不就是斷絕關係么？不就是從來不曾擁有的勞什子愛情么？等一覺醒來，她又是一條好漢，誰都別想將她打倒！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一系列遭遇給她留下了心理陰影，睡夢中，總感覺有一雙冰冷的眼睛在盯著她，彷彿隨時等著將她拆卸入腹，她不自覺地皺了一下眉頭，小爪子撓了撓抱枕。
這一撓，不像撓在抱枕上，而像是撓在了某些人的心坎上。
裴啟凡差點沒忍住要去捏捏那隻肉墊，裴楚楠不自在地交換了一下交疊的雙腿。兩兄弟坐在距離葉梓涵三米開外的地方，視線幾乎沒從她身上挪開過。
「哥，你已經看了半小時了。」裴啟凡小聲提醒。
裴楚楠點點頭，於是，將位置移到兩米處，又重新坐下。
裴啟凡：……
我的意思是你這樣盯著人家看不好，這麼簡單的意思就那麼難以理解么？
但下一秒，他也坐過去，陪著他哥一起看。
小傢伙睡覺時，空氣都顯得安靜了。而裴楚楠方才還在蠢蠢欲動的情緒，也在這種靜謐下被撫平了。
看著這個人睡覺，就好像有一種身心都放鬆，世界全都靜止的感覺。對於被俗務纏身的裴楚楠而言，這簡直就是一種難得的偷閑享受。
又過了大約一刻鐘時間，裴啟凡問：「有感覺到什麼沒？」其實，他更想問，為什麼你這麼確定那葯是下在「他」身上的。
裴楚楠凝眉，仔細嗅了嗅，莫不是那葯消散了？他也觀察了很久，這個小女人身上的確沒有什麼特別可疑的地方，除了自己的反應。
他正打算再靠近一點時，不速之客來了。
裴啟凡的電話鈴聲突然響起，這聲音本不大，但在空寂的房間顯得格外刺耳，對面睡覺的小傢伙不耐煩地皺起眉，嘴唇動了動，像是要罵人。
兩兄弟差點以為她要醒過來，都被嚇了一跳，若是被看到他們這樣觀察一個熟睡的人，裴家的臉面怕都是要丟盡了！
裴楚楠狠狠剜了這個沒眼力見的堂弟一眼，裴啟凡冷汗莫名就落下兩顆，趕緊拿起手機關掉鈴聲。
「是陸曼。」
聽得這個名字，裴楚楠的氣息一滯。冷眼看了葉梓涵一眼，這個小女人是繼陸曼之後來的九號別墅，而且是剛在他丟出陸曼后，乘著這個空檔遛了進去，簡直配合得天衣無縫，要說這純粹是巧合，他還真有點不信。
「讓她過來。我也正好有話要問她。」
不到三分鐘，那個女人就迫不及待地出現了，恨天高敲擊在地板上發出刺耳的聲響。裴楚楠瞥了一眼小女人睡覺的方向：「把鞋子脫了。」
陸曼臉上一陣羞紅，以前，從來沒有人會關心她穿高跟鞋舒服不舒服，沒想到裴家大少爺會如此體貼周到，自己的眼光簡直太好了。
裴啟凡緊張得直搓手，他絲毫不懷疑昨晚那個女人就是陸曼，在這個關鍵時刻，他是該離場給他們獨處時間，還是該在場見證一下歷史性的一刻呢？
單身了三十年的堂兄的第一個女人終於誕生了，這種喜事，他恨不得敲鑼打鼓昭告天下！這個陸曼也是他精挑細選出來的女人，若連她都搞不定的男人，也別指望其他人能夠搞定！
雖然從身份和操守上來說，陸曼做裴家長房少夫人還不夠格，但畢竟是上得檯面暫時沒有什麼緋聞的影后，好好**，也是能勝任這個身份的。
看著裴楚楠將陸曼請進書房私下談話，裴啟梵谷興得眼淚都快下來了。他暗戳戳跟過去，想偷聽談話，但房門緊閉，什麼也聽不到。他只好趴在地上，將耳朵緊緊貼在下面的門縫處。
房間里非常安靜，經過一夜感情洗禮之後，大概兩個人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場。
想到那個泰山崩於頂面不改色的堂兄臉上可能出現的窘迫，裴啟凡差點沒笑出聲。
而此刻，書房裡，裴楚楠已經在書桌後面的椅子上坐好，隔了一張寬大的書桌，陸曼局促地站著。
她偷眼瞥了一下旁邊的沙發茶桌，明明一起坐在那裡更顯親密不是？現在這樣，怎麼感覺像是見投資商談生意？
「坐吧。」
男人的聲音不咸不淡，辨不出情緒，她也無法從他習慣性面癱的臉上看出什麼。她這個影后，在這個圈子摸爬滾打那麼多年，什麼人沒應酬過，什麼人又沒見過，即便像裴啟凡那樣的二世祖她都不放在眼裡，可不知道為什麼，每次面對這個男人時，心口就像是壓了千斤巨石，全身細胞都不敢擅自呼吸。
雖然沒指望他們經歷一夜之後，他們的關係能甜甜蜜蜜，如膠似漆，但這公事公辦的姿態，多少讓她有些受傷。
男人不說話，似在觀察什麼，這讓她更加大氣不敢喘。
「裴少，你的身體還好么？」在指定位置坐好，緩了好一會兒氣，她才忐忑啟口。
裴楚楠不置可否，「有個問題我要問你。」
陸曼下意識地坐直身體，做出洗耳恭聽狀。
「昨晚，你是一個人來的？」
陸曼一下便明白裴楚楠是在問另一個女人的事，心下一慌，裴啟凡好忽悠，可不代表裴楚楠也好忽悠。
「當然是我一個人來的，難道除了我，裴少還見過其他人？您該不會是將後面喬裝改扮之後的我當成了另一個女人吧？」
誰都知道她是百變女郎，化妝技巧高得嚇人，隨手一畫便判若兩人。
「好了，我知道了。」這個女人在撒謊。要從一個滿嘴謊話的人口裡套出實話，他還真沒那耐心。
不咸不淡一句話，陸曼有點懵，但任閱男無數的她，也看不懂這位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眼看裴楚楠又要趕人，陸曼怎啃浪費如此難得的機會。
「裴少，我……」
裴楚楠突然抬手，阻止她說下去，眼睛掃向門口。
他清楚嗅到了一股香甜的氣息，穿過陸曼滿身香精味兒，直透鼻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