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三更夜，薛素素身上披着稻草藏在城牆上一動不動已經五個時辰了，剛下了一會兒的薄雨，化了的雪迅速結成了冰，薛素素抬了抬腳站了起來，冰渣就簌簌的往下掉，她取下酒囊猛灌了一大口，身體才稍微暖了一點：「終於輪班了…」薛素素腳尖輕點，如燕子一般掠向城牆的深處，在黑夜中悄無聲息。三更夜的皇宮依舊燈火通明，?今夜?是毓南王宴請百官的第一夜，不斷有宮女端著盤子出入毓金殿，絲竹之聲更是盪的愈遠，一個纖細的身影貓在一處別苑，連呼吸聲都幾乎隱了去，薛素素左手把著彎刀，潛心等待着時機，突然一隻手從后死死的捂住了她的嘴！薛素素當即手腕一翻，往後頭那人肋下拍去，腳下也絲毫沒有停滯，反倒往後一步勾住那人腳跟，封住退路！那人居然也毫不猶豫直接往薛素素掌下迎去，兩掌相貼，往回一送，直接就將薛素素掌下之力給卸了去！捂住嘴上的手也鬆開來往薛素素腰上一圈，腳下力量暴漲，瞬吸間擄著薛素素退了三丈遠！咔的一聲，薛素素將腳下枯枝踩斷，聲音引的不遠處宮女回身一望，頓時尖叫聲便響徹夜空。「蠢貨！」擄走薛素素那人咒罵一聲，聲音低沉有力，隨即直接拉着薛素素飛身而出，直奔城郊樹林。

冬夜的樹林連蟲鳴都不可聞，除了風吹樹葉的沙沙聲，就只剩了兩人的呼吸聲。男子剛鬆開薛素素，劈頭就迎來一掌，男子不設防，硬生生用胸口接了下來，跌坐在地。「咳…你這個蠢貨，還不住手！」話畢竟還吐了口血出來。薛素素冷哼一聲，卻也沒有再動手，「老娘好不容易進了宮就這麼給你擄出來了！」「線人與我說得藏花閣接應，援我回朝，不料卻是個三腳貓的蠻子。」男子一邊說着，一雙深邃的眸子直勾勾的打量著薛素素，薛素素啊得一聲，「你就是五皇子季湛？」男子抿了抿唇算是默認了，將目光從薛素素身上移開，「看你剛才那架勢，是打算在皇宮殺出一條血路救我出來？」薛素素嘿嘿一笑，「半個時辰內搞定包你滿意！」「蠢貨。」季湛說完突然扶著樹榦劇烈的咳嗽起來，身形都有些搖晃。薛素素忙上前扶住男子的臂，「藝高人膽大！」隨即笑着露出一排瑩白的牙齒，在月光在散發着柔和的光。

城內的謠言在一夜之間傳的沸沸揚揚，那晚毓南眾人雖未能將那夜的黑衣人擒住，卻是抓到一個可疑的葯官，逼供之下竟供出了岩琴將軍帶回來的敵國屍首是假的！毓南王大怒，下令徹查，果不其然發現蹊蹺，現已全城嚴閉追捕敵國逃犯，岩琴大將軍也以欺君之罪收入牢中。

「別說！你可藏的真好！這次任務真是做的太爽快了！得來全不費功夫呀！」

「岩琴馬車下造了夾層。」

「哈！誰都想不到邑北五皇子竟就藏在岩琴將軍的屁股底下！」

季湛皺了皺眉，終是不耐的放下手中的杯盞，看向坐在對面的薛素素：「藏花閣一點規矩都沒教？」薛素素撓着手心的老繭道，「沒爹沒娘，姑婆把我帶大的。」季湛張了張嘴，一時沒接話。

「外面絕料不到我們會藏身毓金城最大的酒樓中…」薛素素覺得氣氛有些僵，用手撇了撇額前的碎發，「?今夜凌晨?我們便出城，繞西行，過了扇嶺再北上。你準備一下。」季湛打斷她，說完便起身走到案前提筆寫下一封書信封入竹筒內交到薛素素手中：「出門右轉，臨河起第三家典當行，交給馬掌柜。」薛素素接過竹筒笑道：「領命！幫我熱壺好酒，我去去就回！」

當日剛入夜，季湛緊了緊面罩的繫繩，將客棧的窗戶撐開一條縫隙，快速掃視了街道一番，朝身後的抱胸站着的薛素素低聲說道「準備出發。」薛素素瞧這季湛這樣覺得實在好笑「你說你這一身黑衣，全身上下捂這麼嚴實，是不是怕別人不知道你是邕北五皇子啊？」

「閉嘴！」

薛素素撇了撇嘴，跟着季湛躍上屋頂。

夜，如墨般沉厚壓抑，街道屋社緊閉，兩道身影一前一後，迅速向西城方向趕去，過瓦無聲。

西城門，四名士兵正來回巡視，忽然一聲樹枝斷裂聲從城牆角落傳來，咔！士兵四人對視一眼，也是一聲未發，一使眼色，其中兩人便拔出腰間佩刀，一前一後向發聲處探去。兩人漸漸被黑夜吞沒。就在這時，為首的那人突然覺得心口發涼，低頭一看，一把噌亮的匕首已全部沒入胸口！當即轉頭想立即報信，卻看見同行者已然歪倒在地！這人再也發不出一聲，眼合上的瞬間，只看見一名女子飛舞的裙角……

季湛抬頭看向薛素素，看不清她的臉龐，卻能感受到這個小丫頭正笑的得意。容不得的多想，兩人迅速向城門奔去，薛素素低語道：「你去開城門！」話音剛落不久，城門留守的兩名士兵隨即倒地。季湛緊接着一掌推向城門，城門受力大開，薛素素先季湛一步出城。

「毓南城池偌大，守備無數，如此輕鬆便出了城，怕是……不好！」季湛抬頭便見一張密網急速降下！在前的薛素素當即也發現了異樣，剛想動身逃開，季湛飛起一腳將薛素素踢的踉蹌連滾帶爬避開了大網，只見劍氣破空，大網四分五裂，薛素素疼的呲牙咧嘴：「你幹嘛！老娘自己躲得開！」季湛也不廢話，拉着著薛素素就跑。草叢中瞬時飛身出數人，來不及回頭看，身後腳步聲雜亂，少有數十人的埋伏！

薛素素拿起腰間彎刀，俯身一擲，彎刀靈巧飛旋，立馬就取了當頭追兵的性命，彎刀旋迴薛素素手中，薛素素不慌不忙，定身說道：「姑奶奶可不喜歡落荒而逃。」語畢，薛素素一頭扎進人群，倒也是應付的遊刃有餘。

季湛心中暗罵一聲，不想多做糾纏，自顧往林間奔去。

薛素素人影翻飛，看季湛跑的沒有人影了，便打算撤身走人，忽然一掌蓋臉而來，掌風渾厚，薛素素趕緊持彎刀擋住面門，竟還退了好幾步，心下感到不妙，自知不敵，當即打算抽身離開，可剛躍至半空，第二掌隨即而來！

「小潑皮，莫走了，留下與我作伴吧！」溫潤如玉的嗓音悠悠傳來，卻是寒氣逼人！

薛素素扭身硬接下這第二掌，內息一窒，嘴角溢出了鮮血：「有緣不怕山高路遠，別過！大俠！」說完手腕一轉，掌心凝氣，林間樹葉沙沙狂響，竟是變成無數針尖般鋒利向追兵刺去！

「藏花閣…你們倒是培養了一枚好棋子…也罷，這便是命數吧！」方才出掌之人拂袖而立，卻也沒有再追上去。

「榮閣主，請下令！」

榮舒陽摩挲著自己的掌心，看着薛素素離開的身影，眸間轉動，此時收斂了殺氣的他竟開始變得和月色一般柔和。

「回去告訴毓南王，大局已開，天下既定。人，不追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