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真相明（1）
所有的當事人全部來齊，跪在堂下聽候上面那位青天大老爺的命令。
謝青雲數了數——都來了——
已經氣息奄奄的李芳景躺在地上，來了；
李府的當家人李大腦袋、最先發現屍體的幾個僕人還有當天接觸過死者金環與罪犯李芳景的夫人王氏，也來了。
到齊了，可以開始了。
謝青雲一邊翻閱卷宗和證詞，一邊很是麻木的問道：「那一日還有誰見過這個死者金環和那個罪犯李芳景的？是有人親眼見到李芳景害死了金環？」
那幾個僕人連連點頭，「是，是——」
孔繁梅緊接着問道：「那你們看到了李芳景害死了金環，那麼他是用什麼害死了金環？」
這個問題很是莫名其妙啊，這都是連圍觀群眾都知道的事情啊——謝青雲很想喝斷這個孔繁梅。
那幾個僕人也有點摸不著頭腦，這個問題他們回答了千八百遍了，「是用了一把短匕首，就是李芳景隨身攜帶的那一把。都已經交給官府了。」
「那你們所看到的李芳景是如何害死了金環呢——是用那把短匕首刺向了哪裏？最開始刺向了哪裏，金環如何反應，然後又刺向了哪裏，一共幾刀，金環才斃命的？不要遲疑，馬上回答。」
孔繁梅所表現出來的氣勢就很能壓過人了，那幾個僕人上了公堂本就緊張，又要當面對質，面前的這個人還蠻凶的，不由得緊張害怕，膽小的說不出話來，雙股戰戰，膽大的跟着說出了答案，但聲音是抖得。
最要命的是，有兩個膽大的同時回答，答案卻不一樣。
一個說先刺向了肋間，一個說先刺向了胸脯，一個說刺了五刀，另一個說刺了三刀，一個說金環沒有掙扎，一個說金環叫了兩聲，然後死了——
場面一度很尷尬——謝青雲拿着證詞的手也在抖——這個答案又跟他手裏的這份證詞不一樣了——證詞上原本記錄的是李芳景刺向金環刺了四刀，一刀刺在了心臟處，一刀在脖頸處，一刀在胳膊處，還有一刀在腿上——證詞上倒是沒有說先刺了哪一道，金環的表現為何……
真是！人笨就不要說話，添亂！
孔繁梅抓住時機，接着問：「那你們看到了李芳景，那他有沒有看到你們呢？你們是在哪裏看到的？」
「他沒有看到我們——」
「是啊，沒有看到我們——」
「就是在花園裏——」
「是啊，那天下着雨，我們躲在一邊，所以李芳景沒有看到我們，而我們看到了他。」
孔繁梅冷笑道：「那就是說那天你們幾個都親眼看到了李芳景刺了金環三到五刀——我想害死一個人比弄死一隻狗啊貓啊什麼的要難，而且人會動會跑，李芳景害死金環的這個過程絕不會是一展眼的功夫，那麼你們看到了李芳景害死金環的這個過程，為什麼不出來阻止？你們完全可以在李芳景刺向金環的時候，跳出來制止這場悲劇，如果李芳景是罪人的話，你們就是幫凶，也不能夠逍遙法外。」
「更何況，李芳景不是罪人，你們的證詞漏洞百出，錯誤連連！你們都是在說謊，你們根本就沒有看到李芳景害死金環的這個過程，是在做偽證！我去看了金環的屍身，雖然身上有四刀，但致命傷卻不是刀傷，她的脖子上有勒痕，嘴邊口內有穢物，看其傷口，肉痕齊截，肉色干白，沒有血花，以此可以斷定金環姑娘乃是被人活活勒死，然後又用匕首刺了幾個傷口，妄圖混淆視聽，嫁禍他人。」
這個結論，令在場所有的人震驚，也包括清光等人。
清光等人是相信李芳景是無辜的，可沒有朝金環姑娘死的這麼慘的地方想——他們想也許是別人將金環姑娘害死了，然後嫁禍給了李芳景，用的都是同樣的匕首罷了，可沒想到……
「李芳景到了李府，他是第一次去，連廚房在哪都不知道，想吃東西還得讓金環帶領，試問他是如何在很短的時間內找到繩子並且勒死金環，把金環抱到花園裏的？而且還很傻的拿出匕首在金環身上刺了幾個傷口——生怕別人不知道嗎？這時候出了事，不跑，或者跑得慢了，不是傻子，就是憨子。」
孔繁梅狠狠的嘲笑了辦案的人員，連記錄的書吏的臉上都很不好看，下筆艱難。
「你說的……不過是你猜得罷了……」謝青雲臉上鐵青。
孔繁梅還沒有算完，接着道：「小民還有人證——」說着看向和自己一起來的兩個一老一小的婦人，「你們可以大膽的說出來了，你們看到了什麼，就說出來吧——不要怕，就是有危險，有人要傷害你們，我也會護在你們身邊。」
那兩個一老一小的婦人很是猶豫，畢竟她們身份特殊，她們是李府的奶娘與丫鬟。
「莫大娘，青蘭，你們兩個可不要亂說話！」李夫人惡狠狠地說，兇相畢露。
「莫大娘，青蘭，不要怕那些壞人，把壞人剷除了，他們就不能為非作惡了，也不能把你們怎麼了，可若是一直縱容壞人，以後還會有更多的好人受難。莫大娘，想想你這麼多年的不容易，想想你的孩子……」
兩人沉默了會，還是小婦人青蘭先開口了，她戰戰兢兢的說：「我那天看到少爺把金環姐姐拖到房裏，然後金環姐姐大叫救命，我本來想進去，又不敢，便躲在一邊，看看什麼情況，之後就看到了金環姐姐被進去的幾個小廝抱了出來——身子已經僵硬了，也不會動了——然後他們把金環姐姐抱到花園裏，又捅了幾刀……我嚇得跑了——最後聽說是一個外地來的人害死了金環姐姐——」
孔繁梅伏地道：「青天大老爺，請求捉拿李家的少爺！他還沒有到！」
「你說的全都是真的？」謝青雲問道。他似信非信，因為第一天上任，那李大腦袋就拿錢過來給他，讓他趕快把害死他們府上丫鬟金環的兇手判刑，說金環平時服侍的很好，他一直當做親女兒，現在接受不了。
抬眼望去，那李大腦袋已經聲淚俱下，滿臉抽搐，這個已經古稀的男人害怕了——畢竟他只有這麼一個兒子，老來得子的心情，謝青雲可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