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剛把小電動騎到路口，看見有小販拉著一卡車的西瓜在賣，一個個綠得像翡翠一樣誘人，手輕輕的拍打，西瓜「砰砰」地歡快的回應著，不用說憑吃貨的直覺，這西瓜肯定甜絲絲的，林清風看著小販用毛筆在紙板上歪歪扭扭地寫著5毛一斤的字樣，摸著兜里揣著十幾塊的大洋，那是今天早晨幫林母去樓下小賣部買醬油剩的零鈔，這是林母與林清風的默契，跑腿買剩下的零錢都歸林清風所有，靠著這筆收入，林清風買了不少義烏來的小商品。原打算攢錢買個最新款的諾基亞手機的，但......手機的錢可以再攢，但這麼合眼緣的西瓜不買可就沒下次了。一咬牙，大手豪邁一揮，「老闆，幫我把這個西瓜稱下」

剛入手一個綠油油的西瓜，轉頭就看見表妹手裡提著一袋橘子氣呼呼的走來。

「方芳！這裡呢，你咋啦，怎麼看上去一臉生氣的樣子」林清風揮手喊道

「沒事表姐，就是走路走得太累了」方芳面無表情的回道

「我家離車站確實有點遠，你怎不叫個黃包車？大熱天的都能把自己走中暑了」

「我連學費在哪都不知道，哪還有這命坐黃包車？」方芳陰陽怪氣的說道，林清風也不知如何接應這話茬，也就順手將西瓜放在車筐里，推著電動車陪著方芳一路無話的走回去，天知道今天的這尊神又怎麼地了，還是少惹為妙。

「姑姑！」還沒進家門，方芳就揚著嗓音，甜甜的叫喚著林母。

林母應聲而出，一手就接過方芳手裡的橘子，笑著說「來就來唄，還買水果來，西瓜多重啊，還一路抱來，手肯定都酸了吧，快坐下準備開飯」

「不累不累，西瓜我猜表姐愛吃」方芳低著頭擺弄著鞋帶應道，林母笑得滿臉褶皺。倒是林清風在一旁聽著黑了臉。但又不好意思當著方芳的面拆穿西瓜是自己買的，合著自己拿手機換一西瓜，還得記到方芳的名下，心裡多少湧現著不甘，但也知道這一拆穿，這門親戚也就斷絕來往了，按方芳這麼要面的人，被當場拆穿是絕計不會再登林家門，回去還不知道怎麼編排自己這對母女。再說人家也沒說西瓜是自己買的呀，人只說了表姐愛吃啊，再說人家說的也算挺對的，畢竟如果不愛吃的話，你花錢買西瓜幹啥呢，不得不佩服表妹說話的藝術，只能自己悶著氣，冷著一張臉，一聲不吭的坐到飯桌上。

鮮紅的竹節蝦滿溢出盤子，油亮亮的白切雞上撒滿了綠蔥，奶白的山藥淋了少許醬油，用熱油一淋，發出滋滋作響的迷人聲息，一大盆水煮魚佔據著餐桌的c位，一盤蒜炒上海青，一盤鍋包肉，一盤子紅亮鮮甜的紅燒肉和鹵豬腳，飯桌被層層疊疊的食物佔據著，林清風的好心情卻被表妹絲絲縷縷的剝奪著。

林家和方家都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林清風剛把筷子伸向那顫微微，油亮亮，泛著醬紅色的紅燒肉，方芳已經迫不及待與林母交流開了。

「姑姑，這次考試發揮失常，才考了536分，低不成高不就的都不知道要報什麼學校了。」

林母建議著：「你喜歡什麼專業？先選專業再選學校，像咱們臨省的理工大學，在全國排名墊底，但計算機專業卻是能排進全國前十的，關鍵在於專業，再說選擇一個你喜歡的專業，以後不管是學習和工作都更有動力。」

「那表姐想選什麼專業？」

「她？我倒是想讓她去讀護士，但你表姐死都不願意，說是暈血」林母恨鐵不成鋼的瞟了林清風一眼。

方芳也隨著林母的視線看下林清風：「表姐，你打算報什麼專業？」

「我還沒想好呢，不過護士之類的肯定不行」林清風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腦海里瞬間翻湧成一片血海，嘴裡嚼的紅燒肉也仿若一塊腐肉一般，味蕾也喪失了對味道的探知。

「表姐還有時間慢慢想，可我的報考截止日期眼看就迫在眉睫了，我原是喜歡師範類的，但師範學校一直都是報考熱門，我這成績怕是不好進，表姐倒是可以好好挑個專科學校，不怕進不去」方芳言語一出，這下連林母都感覺味同嚼蠟，甚是堵心。

方芳與林清風從小八字不合，因為年紀相近，從小被左鄰右舍比較著長大，風評從來不相上下。但高考這一分水嶺，以明明白白的分數一下分出兩者在長輩心中誰優誰劣。

林清風心知自己被表妹比下去了，但事實無可反駁，就算再復讀一年也終究是棋差一著。除非考個清華北大。林清風雖有點自戀，但在大事上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自己絕沒有考清華北大的天賦，考麵筋倒沒準可行。

一頓飯吃得三人一臉苦澀，趁林母收拾飯桌的空檔，林清風趕忙躲進房間，翻出一本小說來遮擋從門外投進來的血雨腥風，卻沒想到血雨腥風的製造者也隨著自己進入房間。

「表姐，在幹嘛呢？」

「沒事，隨便看點雜書」林清風隨意的答道，心裡卻懊惱至極。昨天剛買了本韓寒的小說《像少年啦飛馳》，包裝還沒拆多久呢，可別被要了去。林清風將書合上，迅速的塞到書堆里，整個人往床上一躺，拿起手機趕緊把揚子發來的信息刪掉，以免被表妹看出端詳來，葬送了自己的唧唧性命。

「表姐，我難得來你家一趟，陪我聊聊天唄，我閑得無聊，不然我幫你折衣服吧」方芳一臉真誠道

「衣服都在陽台呢？正午太陽這麼大，多曬一會，房間里哪還有衣服需要折的？你要實在無聊出去陪我媽聊聊天唄」

「陪姑姑說話多無聊啊，我還是跟表姐混吧」方芳一邊說一邊用染了指甲油的手指上書堆里上下翻動。林清風的心也跟著上下翩飛，心裡祈禱著方芳能放過那本小說。但......天不遂人願。

「表姐你也看韓寒郭敬明的小說？」方芳一臉驚喜得指著那幾本小說。

「恩，閑得無聊蠻看看」林清風一臉苦相的答道。

「表姐更喜歡韓寒還是郭敬明？」方芳翻著書堆問道

「喜歡韓寒吧，感覺更有內涵點」林清風嘴上說著韓寒，眼睛卻是緊緊盯著方芳，像捍衛孩子的母親，隨時做好了搶奪的準備。

「我倒是更喜歡郭敬明，文筆細膩，感情也豐富」林清風聞言，心裡一松，頓時心情開始雀躍，心想著方芳是明派的，那我的小說可算保住了。

方芳在房間里轉著圈的看，最終還是慢慢的向衣櫃靠近，果不其然愛翻別人衣櫃的習慣這麼多年的都沒改，一如既往的熟練啊，林清風自知那些穿得發白起球的舊衣服進不了表妹的眼，很是放心的翹起了腳。

「表姐，你這最近幾年都沒買新衣服嗎？這些衣服有的我跟你同款的，好幾件我都已經扔了，你怎麼還留著呢」方芳嫌棄的在衣櫃里挑挑撿撿，不滿的向林清風發問。

「在學校都穿校服，衣服還能穿就穿唄，省點錢也好」

方芳不甘心的追問：「那現在考大學了，總得買幾身新衣服吧，不然穿這些舊衣服該惹人笑話了」

林清風思量著回答：「到學校那邊再買吧，不然大老遠的帶去太累人了」

方芳急忙道：「學校那邊人生地不熟的，你知道商場在哪裡嗎？再說萬一物價很貴呢？不是太費錢了嗎？我這幾天正打算買衣服呢？不然表姐約上姑姑，我們一起轉轉看」

原來在這等著我呢，我偏不上道！林清風摳著指甲說道：「最近我媽都不愛出門呢，買衣服的事情還是算了。」林清風得意的揚揚眉，心道這下你沒招了吧。

但最終還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