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摔倒

「可以。」他回應。

尹濃濃揚起微笑，低頭接著吃飯。

她扒著飯，心情是歡喜雀躍的。

吃完飯，她主動承包後續洗漱工作，等一切完成又悶回屋裡。

她設計的靈感有時是一瞬間的，她一有點苗頭就趕快記錄下來，生怕錯過。

尹濃濃第二天去公司上班。

對於小佳來說，她卻是一直休息了一個月。

見她來，小佳馬上跑來找她，「濃濃，你這次去幹嘛了呀，我看手機上全是關於你們的新聞。」

尹濃濃想起和陸墨昀去c城的時候，這自然是不能說的，「就是去辦事情了，恰巧碰上而已。」

小佳信以為真連連點頭，「濃濃，那我也跟你分享個消息。」

尹濃濃湊近她，聽見小佳說，「施設計師這兩天也一直沒來。」

尹濃濃還沒進辦公室，自然是不知道這個情況，「她可能有事吧。」

小佳接著說，「她確實有事，她和程總有事！」

尹濃濃太陽穴的青筋一跳，問她，「你怎麼知道的？不是，你發現什麼了？」

小佳把她拉到一旁的休息室，謹慎的關上門。

「我上次下班晚了會兒，就在路邊看見兩人吵架，吵的可凶了，程總好像是要拉她上車。」

「哦哦，那可能是有什麼矛盾吧。」尹濃濃不想讓太多人知道他們兩人的事，還想替他們找借口。

「我總覺得不太對勁，就是那晚之後，施捷就沒來上班。」

尹濃濃看她手指摸著下巴，裝作深思的模樣，抬手在她額頭上輕彈。

「哎呦，你彈我幹嘛，」小佳吃痛地捂著額頭。

「彈你是提醒你，把那些心思放在工作上好啦！」

「濃濃，你真像我媽，她就總愛這麼數落我。」

小佳說起這個有些難過，「我想她了，昨天她還給我打電話問我過的好不好，其實我要累死了，可我還是強撐著說很好。」

她低頭嘆氣，尹濃濃安慰她，「不過在我看來，你真的很棒啊，很少有像你這個年紀能進G.M的，不靠父母獨自打拚。」

小佳聽她的誇獎有些臉紅，「我哪有你說的這麼好啊。」

「好了，咱們聊的時間太久了，再偷懶下去該被罵了。」尹濃濃提醒她，小佳這才和她一起離開。

進了辦公室，施捷果然不在。

尹濃濃桌子上已經堆積了不少文件，都等著她去處理。

她也顧不得想其他的事，迅速投入工作中。

——

這兩天是施捷母親的祭日，施捷站在墓碑前，將手裡的花放下。

她靜靜地看著母親笑顏如花的黑白照片。

多少年了？施捷竟然有些記不清了。

少了母親的日子，說實在的，生活軌跡沒有變化。

但是施捷知道，她的心境已經徹底被改變。

她站了很久，也對著墓碑說了很久。

等到夕陽西下，她才緩過神來。

腿站的久了有些麻，她就一步一步慢慢地走。

要出墓園時，她迎面見到了程臨。

她選擇無視他，從他身旁徑直走過。

「施捷，你一定要這樣嗎？」程臨開口說。

施捷停下腳步，轉頭看向他，「不是我要這樣，是你們要這樣。」

施捷突然笑了，笑容帶著蒼涼，她對著程臨說:「我實在沒想到，你竟然敢來，你一會兒到了她面前要說什麼呢？說你是如何的無情，如何親手把我們推向深淵嗎？」

「所以，你還是說出來了，」程臨抬頭，面容在夕陽光下顯得愈發帥氣，「你還有什麼心裡話？」

落日下的墓園，有種發舊的感覺，彷彿一切都是古老的照片。

施捷不想忍了，她就想在母親的墓碑前，羞辱他，指責他，讓他悔恨當年他的錯誤！

「我的心裡話？我的心裡話可多著呢，」施捷向他走近，「不知程先生想聽哪部分？」

程臨看著她臉上重新浮現出孤傲一世的表情，他扯動唇角，「就聽，你恨我的那部分。」

施捷只愣了一瞬間，轉而揚起笑容，「恨你的部分？哈哈，那太多了。」

「最恨的。」

「我最恨的…」最恨的是你讓我愛上了你。

施捷沉默片刻，看起來想是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程臨內心悲涼，原來是這麼難以抉擇。

「最恨的，是我知道你也在場的時候，而你卻一句話都不說。」

她的話如經過時間的沉澱般沙啞，揭開原以為已經塵封的傷痕。

「那時的我是無比絕望的，我面對父親的出軌卻沒證據，被大家當做瘋子一樣看待，我的母親倒在病床上睜不開眼，都說我是罪人，我每天害怕母親隨時會離開的恐懼，也要強忍著眾人的指責。」

她頓了頓，拚命忍回眼淚，「程臨，那時你在哪裡？你在幹什麼？在我人生跌落谷底時你就是我的希望。」

「結果那時候你突然告訴我，原來你和我一樣看到了那幕，你卻選擇了沉默。」

她說話時很平靜，沒有太大的波瀾，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內心正在翻湧。

她深吸一口氣，接著說:「不過事情既然已經如此，也不必緬懷了。」

「施捷，我……」程臨要開口解釋。

施捷連忙開口打斷他，「你去吧，好好面對她，多說點話，順便懷念一下，你們的過往。」

程臨臉色變得很陰霾，施捷看著卻倍感舒暢，她轉身，毫不留戀的離開。

程臨看著她挺直的背影，一如既往的高傲。

——

尹濃濃處理完工作時天已經很黑了，她抬起頭，發現時間已經指向八點時慌忙站起身。

連忙收拾東西準備回家，等她拿著包站起身後，發現了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辦公室門口。

「你什麼時候來的？」她驚訝地問。

陸墨昀回答:「估摸著時間差不多，剛到。」其實看了有一會兒了。

尹濃濃怪不好意思的，「那我們快走吧。」

等車開出公司，她坐在副駕駛上，沒多久就覺得困，長時間坐著，渾身肌肉都在緊繃，加上這幾天她總會設計到很晚，睡眠時間不充足。

陸墨昀打開音樂，聲音調的不大。

車內暖風吹著，空氣乾燥舒適，尹濃濃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路口遇到紅燈，停車，陸墨昀轉頭看她。

有時候很難分辨

你眼裡是不是藏了星星

只是看著你就會紅了眼眶

因為現在我知道你會永遠在我心裡

我從來沒想過即使是最美麗的語言也無法描繪出

你萬分之一的美好甚至最細微的光芒」

低沉的女聲從音響中緩緩流逝而出，縈繞在車內的空氣中。

陸墨昀看著她被橘色的頂燈照耀而柔化的面容，心被滿滿的情緒填滿。

綠燈變化，他回過神，發動車子。

尹濃濃再醒來時車已經停了，她睜開眼睛，望著窗外的景色，一時沒分辨出自己身在何處，心裡有些恐慌。

直到轉頭時看見了陸墨昀，對上他漆黑的眼眸，她才莫名的安心下來。

「到了？」她輕聲問。

「嗯，下車吧。」

她點頭，解開安全帶下車。

別墅燈火通明，進屋后傭人已經在屋內等待，見到兩人鞠躬問好。

這種惶恐的情緒又重新的籠罩上心頭，是她熟悉的感覺。

「先生夫人，已經準備好晚餐了，現在用餐嗎？」張姨過來說。

「好，」陸墨昀回應她。

張姨下去準備了，尹濃濃看著許久未回來的別墅，依舊整潔寬闊，她走到陽台處，當時準備的盆栽現在依舊綠意盎然，看來他們不在時也沒有偷懶。

她環顧一圈后才去餐廳用餐。

看著滿桌菜色，她的胃還是極其滿足的，以後可以過吃山珍海味不用自己做的舒坦日子了。

兩人在寬闊的桌子上吃飯，尹濃濃看著對面的陸墨昀，還是有些懷念兩人相距很近的時候。

人就是不滿足，想搬回來的是她，滿腦子懷念的還是她。

她打算不再想了，低頭正吃著。

「哎呀！」她猛地一拍腦袋。

陸墨昀抬頭看她。

「小黑！我把小黑忘了！」她大聲道，「最近忙設計方案的事，小黑如今怎麼樣也忘了去關心。」

陸墨昀聽見她的話倒沒太大的反應，尹濃濃心想他一向是不喜歡那隻貓的，如今不願意理睬也是正常。

他不理睬，她可不放心，明天得找時間回去看一眼。

「先吃飯吧，」陸墨昀開口。

尹濃濃點頭，她不該總咋咋呼呼的，現在老實的吃飯。

因為心裡想著事情，她吃的並不多，幾口就吃不下去，忙著上樓畫畫去。

已經凌晨一點，陸墨昀還發覺書房亮著燈，尹濃濃再這麼下去設計不知道能不能還一說，先把自己累倒了。

他上書房去抓人，推開門發現尹濃濃正站著，躬著腰，整個人都趴在桌上，正在拿著格尺測量圖例尺寸。

她記錄好數據，站直身體活動幾下，又偏著身子去測量另一處。

她認真的樣子陸墨昀感覺像是看到了另一個自己，在辦公室時她就是這樣，對於周遭發生的事情都渾然不覺。

他走到她身旁，低頭看她的圖紙。

尹濃濃剛要直起身，忽然發覺身旁冒出來一個人影。

尖叫一聲腳步向後挪，膝蓋窩碰到椅子邊緣，整個人失去平衡，慌忙見就要尋找支撐點，她拉住陸墨昀的胳膊。

陸墨昀對於她這麼大的反應也沒料到，下一秒，整個人就被她拉住。

尹濃濃倒在椅子上，後背靠在椅背上，手還拽著他的胳膊。

她一抬頭，才發現兩人離的很近。

陸墨昀兩手分別拄在椅子扶手上，緊繃著雙臂才穩住身體沒繼續撲到她身上。

尹濃濃大大的杏眼裡滿是驚慌，粉紅的嘴微微張著。

陸墨昀看著她的唇，喉結上下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