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你的禮物我很喜歡

陸墨昀生日這天，程臨和鄭熠星推了工作，晚上要拉著陸墨昀去慶祝。

尹濃濃下午提前請假下班了，說是有事去看朋友，陸墨昀知道是齊天。

他本是不在意生日，但這麼看來，尹濃濃也許根本不知道，或者說，她根本不在意。

他答應了兩人的要求，下班時去赴宴。

程臨和鄭熠星又叫了幾個朋友，包下整個酒吧，陸墨昀坐在暗處，聽著喧鬧的聲音，思緒在放空。

尹濃濃確實去見了齊天，齊天工作過度舊傷複發，吳沁焦急地打來電話。

尹濃濃看著齊天再次進入病房，簡直氣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才多長時間，他怎麼折騰成這樣？」

吳沁眼睛很紅，疲憊不少，「他現在已經不把自己的命當命了。」

「什麼意思？不是說過，會努力生活嗎？他為什麼…」

「自從楚瑤去世以後，他整個人都變了，一點愛惜自己，把自己折磨的不成樣子。」吳沁說完，自嘲地說，「我的話算什麼呢？他從來都把楚瑤看的更重要，從來都看不到我…」

尹濃濃站在她身旁，聽她說出這些話，身體逐漸發涼。

她試探地問，「吳沁，你喜歡齊天？」

吳沁蒼然一笑，「是啊，喜歡了很久，可他不知道，我也不需要他知道。」

她透過門上玻璃，望著靜靜躺在病床上的齊天，他被疼痛折磨的不成樣子，臉瘦的凹下去。

何必呢，她真想問問他，值得嗎？

可是她沒立場說這些，假如，去世的是齊天，她也許沒比他好多少。

「其實，楚瑤的去世我同樣也備受打擊，可是我沒辦法，我必須堅強的活下去，我還有家人，我得掙錢，可是看著他這樣，我真的很心痛，為什麼會這樣？我最重要的兩個朋友，一個已經離去，另一個卻生不如死。」

吳沁說完，忍不住蹲下身，雙手捂住臉哭出來。

尹濃濃鼻子發酸，眼淚沒有徵兆的流下來，「我知道，吳沁，我明白，可是楚瑤沒離開，你相信我，你們做的一切她都能看到，她很感謝你們。」

「我該怎麼辦？」吳沁崩潰了，這段時間壓力大的像一塊巨石，讓她無法喘息。

「你還有家人，還有我，」尹濃濃抱住她，像吳沁最開始抱住自己的那樣。

醫院的走廊長而明亮，不時有病人和醫生路過，似乎見慣了在門外哭泣的家屬，只能投來同情的眼光。

尹濃濃最後還是走了，齊天情況穩定下來，吳沁堅持在那陪伴，她看天色已黑，需要趕回家。

沒想到會碰上顧文淵，顧文淵同樣詫異。

「來看朋友？」他依舊溫文爾雅，此刻走近她問。

尹濃濃哭了一下午，眼睛都已紅腫，此刻點頭。

「現在要回家了嗎？我正巧下班，我送你。」

尹濃濃想拒絕，眼看天黑下來，時間確實不夠用，感謝著應下來。

顧文淵看她還對自己這麼客氣，也只能微笑。

尹濃濃很安靜，坐在副駕駛座看著窗外，獨自消化情緒。

顧文淵許久沒見她，剛才看見她獨自一人在走廊行走，穿著鵝黃色的羽絨服，脖子上圍著白色圍巾，將臉頰包裹住。

她的眼圈鼻尖都泛紅，眼睛里還有水光，神色憂鬱。

回國后，她臉上從來都是明媚笑容，今天難得的，撞上她憂傷的瞬間。

車內空氣很溫暖，尹濃濃心情逐漸平復，看見蛋糕店才反應過來讓他停車。

顧文淵有些詫異，尹濃濃解開安全帶，「就到這裡吧，今天真是謝謝你，路上注意安全。」

說完開門下車，向街角的蛋糕店跑去。

車打著雙閃，車內的顧文淵盯著蛋糕店的玻璃窗，霧氣很濃他看不真切，等了片刻，尹濃濃拿著蛋糕推門出來。

她臉上已經褪去悲傷，帶著淡淡的笑容，顧文淵發動車子，在她身後不近不遠的地方跟著。

看著她進入超市，他也連忙找車位停車，跟她進去。

他發覺自己像個跟蹤狂，可實在抑制不住觀察她的想法。

尹濃濃挑菜很認真，也買了許多，最後左手拎著兩個大袋子，右手拎著蛋糕，顧文淵止住想上前幫忙的想法。

尹濃濃渾然不覺疲憊，顧文淵光看著她的背影，都能感覺到她的愉悅。

最後她進了小區，他也止步於此。

尹濃濃已經心有所屬，不再是那個會追著他喊文淵哥哥的小女孩了。

——

尹濃濃忙活了兩個小時，將各種美食擺滿餐桌，之後坐在餐桌前，等著陸墨昀回來。

想了想，她又回書房，把已經用包裝紙封住的禮物拿出來，放在客廳里，似乎有些明顯，她搖頭，覺得不妥，把畫換到卧室。

她路過鏡子前，整理好自己的頭髮。

「咳咳，喂，生日快樂啊。」不對，好像太凶了。

「陸墨昀，生日快樂！」又太死板。

「老公～生日快樂～」啊！肉麻死了！

她捂著臉害羞的撲到床上滾了兩圈，抬頭看向桌上的鬧鐘。

十點半。

他還沒回來，或許公司太忙？要不然和朋友慶祝了？

她拿出手機，猶豫著要不要打個電話。

可打電話會破壞驚喜吧，好像她催著要他回來一樣。

她想了很多，最後打了幾個哈欠，趴在床上等他一會兒吧。

眾人推來蛋糕，陸墨昀在生日歌中猛地站起身。

「謝謝，抱歉，我先走了。」

他慌忙離開，剩下幾人大眼瞪小眼。

「什麼情況啊？」鄭熠星問。

程臨平淡地回答，「家裡有人等著呢。」

陸墨昀滿腦子都是尹濃濃和齊天在一起的場景。

他降下車窗，冷風吹進車內，讓他頭腦清醒不少。

車停在停車場內，他遲遲沒下去。

也許尹濃濃已經睡著了，或者她乾脆就留在醫院沒回來。

他們已經是法定夫妻，無論怎樣她跟那個叫齊天的毛頭小子都無法在一起。

眼看還差二十分鐘即將十二點，他這才推開車門往樓上去。

打開家門，一室通亮，卻沒在沙發上看到她。

他走了一圈，在餐桌前停住腳步，滿桌菜色，不難看出做菜人用的心思。

他快步走到卧室，握上門把時手頓住，喉結緊了緊，他才推開門。

尹濃濃趴在床上睡的正香，他冰冷的氣溫瞬間被暖化。

他走進，坐在床邊，看著她緊閉的眼眸，濃密的睫毛如蝶翼一般。

他勾起唇角，輕聲喚，「尹濃濃。」

聽到聲音，尹濃濃迅速睜開眼睛，一個激靈地坐起身，朦朧的眼神看到他，驚呼一聲，「你回來了？」

說完快速看向鬧鐘，「啊！十一點五十了！」

她滑下床，顧不得穿鞋就拉他起來，往餐桌跑。

「你回來的太晚，飯都涼了！」她挫敗的甩開他，準備的都沒派上用場。

「哎，算了，先吃蛋糕吧，」她從冰箱里拿出蛋糕，放在桌上小心拿出蛋糕。

今年是她陪伴過的第一個生日，插上一根蠟燭。

她點燃蠟燭后說，「你先別害怕，」跑去關掉燈，又跑回來，端起蛋糕走到他面前。

「祝你生日快樂～」她清亮的嗓音唱起生日歌。

剛才聽那麼多人唱，陸墨昀內心都絲毫沒有波瀾，但此刻尹濃濃在他面前，靜靜地唱著，他竟有種酸澀感。

唱完歌，尹濃濃道:「快許願吧。」

陸墨昀看著她的臉頰，被火光映照著。

他聞聲閉眼，沒兩秒就睜開眼，將蠟燭吹滅。

尹濃濃詫異，這麼快？

不過時間確實來不及，她放下蛋糕，就著廚房的燈去開燈。

順道進入卧室，把畫拿出來。

畫不小，她舉著有些費勁，慢慢到他面前。

最後兩秒時間，她將畫遞過來，開口道:「生日快樂。」

之前演練的種種，她在這一瞬間只冒出這句話。

「咔嚓」，時針轉動，十二點。

尹濃濃嘆氣，不滿地指責他。

「你回來的太晚了。」

陸墨昀含笑，「嗯，下次早點。」

尹濃濃心下詫異，眨著眼睛接著說，「我等了你很久。」

「是我不對。」

「你…算了，你拆禮物吧，」尹濃濃被他突然的好態度嚇到，連忙轉移話題。

陸墨昀這才拆開包裝，包裝紙徹底撕開，露出裡面的畫。

畫中的人是他，電影院內，他看著屏幕的側顏。

面容被豐富的色彩渲染，墨線勾勒出他完美的下顎線。

尹濃濃緊張的看他的反應，陸墨昀盯了半晌，薄唇輕啟，「畫的不錯。」

什麼嘛，就這麼一句？

「哦，」尹濃濃坐回餐桌前，低頭切蛋糕，臉上是難掩的失落。

陸墨昀放下畫，坐在她身旁，尹濃濃分給他一塊蛋糕。

陸墨昀不喜甜食，這下倒沒拒絕，拿起勺子吃起來。

尹濃濃一肚子氣，看他還淡然的吃起來，沒半點表示，虧她準備這麼久！

她伸出手指，剜了奶油，懲罰似的抹到他側臉，陸墨昀愣住，轉頭看她。

尹濃濃對上他的視線，突然慫了，「習俗。」

說完低頭吃起自己的蛋糕，身旁人一直沒動靜。

他不會就這樣生氣了吧？

她小心地抬頭，不料陸墨昀抬手，在她鼻尖同樣抹上奶油。

陸墨昀挑挑眉，「那我入鄉隨俗？」

他的話尾音上揚，帶著說不出的性感，尹濃濃咽了咽口水，她又覺得陸墨昀帥了。

她的手柱在凳子上，俯身上前，唇印上他臉頰上被抹奶油的一處。

一觸即走，她覺得自己腦袋抽筋了，不敢去看他，「這個…也是習俗。」

她的手心沁出汗，心咚咚跳個不停。

身旁的人突然輕笑一聲。

「尹濃濃。」

尹濃濃猜想他大概會嘲諷自己，覺得她很輕浮吧？也對，畢竟他喜歡的人是周若芙。

她緩緩抬頭，視線卻一直偏移不看他，「我…」

倏地，鼻尖一暖。

她眼睛逐漸聚焦，看清陸墨昀的臉從面前遠離。

她說不出話來，手握的更緊，感覺指甲已經陷入肉里。

陸墨昀抬手，手掌扣住她的後腦勺，緊緊盯著她。

他的眼睛像片漩渦，要把她徹底卷進去。

又帶著蠱惑，蠱惑著她再靠近。

他逐漸靠近，雙唇相觸時，尹濃濃腦袋放空。

這個吻溫柔且綿長，離開時尹濃濃止不住的喘息。

她的渾身都被汗水浸透，使不出力氣。

陸墨昀摸著她的發，跟她說:「謝謝，你的禮物我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