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無處可去
再次睜開眼時，落雪已經身在魔界，身下冰冷的石塊咯得她腰疼。
灰濛濛的天像是被塵埃包裹着毫無生機，乾燥的空氣中夾雜着多種奇怪的惡臭，吸入肺中只讓人想吐。
落雪看着天空發獃，也許是不適應的緣故，她有些頭暈。壓抑的天空就像一塊巨石沉甸甸地壓在她的胸口讓她有些喘不過起來。
「噠」有什麼東西飛濺在了她的臉上，她極其不情願地伸手抹了一下，現在她只覺得自己的骨頭都要散架了，渾身酸痛無力，能不動就不動是最好的啦。
「這是什麼呀？」
指尖的這一抹綠色的東西看起來黏糊糊的，她把手湊到鼻尖嗅了嗅「好臭！」她趕緊用另一隻手胡亂地扯下一片衣角擦拭自己的臉和手。
「茲啦」皮開肉綻的聲音清晰可見，落雪察覺到有些不對，迅速坐了起來。
剛躺着沒發現，她此刻竟然身處一大群魔獸屍體的包圍圈中。
殘碎的四肢，撕碎的皮肉，綠色的血濺得滿地都是，就連空氣中瀰漫着從它們中發散出來的惡臭。
她在屍體堆里停留片刻後站起身來，邁著有些僵硬的步子，艱難地跨過眾多的屍體，朝着一個正在迅速離去的的背影走去「是他救了我」。
落雪顧不得疼痛無力的四肢，加快速度想要追上那個背影，跑出去沒多遠，又摔了一跤。
哎呀！又是什麼東西？
因為害怕跟掉，落雪視線只顧着緊緊跟隨前方的身影，絲毫沒有留意腳下，只是盡量把腳提的老高以防被絆倒，但天不遂人願，她還是避無可避地摔倒了。
她看向腳的方向，一隻灰色的兔子正厥著兩隻長長的耳朵可憐巴巴地看着她。
「小兔子，你怎麼會在這兒？這裏那麼危險到處都是怪物，你還是趕緊走吧，不然被魔獸發現就不好了。」說着她迅速掃了一眼前方。
那個背影離自己已經十分地遠了，再不走就追不上啦！
落雪顧不了那麼多了，一把抱起兔子向前衝去。「你留在這兒很危險，不如就跟着我吧，我會想辦法帶你離開這裏的。」落雪飛速跑着，一喘一喘地說着話，溫柔清醇的嗓音聽着讓人很是舒服。
快到忘川河畔時她終於追上了他。
「等一下......呼呼......等一下。」她氣喘吁吁地大喊著，汗水早已浸濕以上，汗水大顆大顆地滴落。
聞聲，那人停了下來，他慢慢轉過身，袖口處淡綠色的竹紋刺繡很是顯眼，淡淡地開口「有事嗎？」
落雪怔住了，世間……怎會有如此好看之人！一襲白衣，淡雅疏朗，就像月下出水青蓮般超凡脫俗，不染塵埃，美的驚心動魄！
見來人沒反應，暮塵很不客氣地走了。
「啊？沒有......不是不是，公子請留步。」落雪慌得一把拉住暮塵的衣角，有些髒的手在他潔白的衣服上留下了幾個黑黑的指印。暮塵低頭看着自己被弄髒的衣角微微皺了下眉，落雪見狀趕緊鬆開手，有些尷尬地看着他「這----」
「沒事。」暮塵甩了甩衣袖，指印立刻就消失不見了。「姑娘可有什麼事？」
「那些魔獸可是公子幫我打死的？」落雪閃著大大的眼睛一臉期待地看着暮塵。
「不是。」
不是？怎麼可能？落雪疑惑了，在自己發現血跡飛濺到起身那麼短的的時間內，就算修為再高也不可能毫無痕迹地消失呀！肯定是他！絕對是他！可他怎麼......
落雪低下了頭不知該說什麼好，難道公子是嫌我麻煩所以故意這樣說的？
她看着自己穿得皺皺巴巴的裙子，血漬污漬佈滿整個裙身，裙邊的一角還被自己撕掉了，長短不一的絲線胡亂纏繞着，失去髮帶的頭髮也亂糟糟地散落着，儼然一副乞丐模樣，頭埋得更深了。
落雪突然有些後悔追上他了，他既救了選擇自己悄無聲息地離開，又故意這樣說肯定是不想與自己扯上關係，自己又何必自討沒趣呢？
「嗷吼~」突然，一陣莫名的嘶吼聲響徹天際，落雪看向遠方，昏沉天空被黑黑的氣雲壓得很低，一抹紅色映照着黑雲，看起來很是詭異。
落雪的臉被這抹紅映襯的更加精緻，她鬆了松自己抱着小兔子的手復而握成拳。
她突然意識到這是在魔界，是一個妖獸遍地走的地方，就這她點修為別說是魔獸，就是一個普通小妖她也不一定打得過，剛剛如果不是他幫她，她恐怕已經進了魔獸的肚子裏了……
不行，我才剛醒，不能就這樣毫無意義地死在這樣一個令人討厭的地方！我還有很多想做的事沒做，想去的地方沒去呢！
原本她追上暮塵只是為了向他道聲謝，可是當一個十分現實的問題赤裸裸地擺在了她的眼前時——如何活着離開魔界，暮塵卻成了她唯一可以抓住的希望，她不能失去！
她又抬頭試着搭話「這樣呀，不知公子這是要去哪兒呀？」她撫摸著兔子的脊背以掩飾自己的尷尬與害怕。
「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暮塵頓了頓又說道：姑娘要是沒什麼要緊的事我就先走了，在下還有事情沒解決呢。」他客氣又疏離，看起來彬彬有禮，舉手投足間盡顯貴氣。「
可是他的有禮落在落雪的眼裏卻只有他要走了，他要走了！她唯一的希望要沒有了！
落雪有些慌了，她的心「呯呯」跳着，此刻，她感到很害怕，就像瀕臨死亡時唯一的救命藥丸被人無端奪走了一樣。
她顧不得那麼多了一把跪在暮塵面前，抬頭看着暮塵，清瀲如水的眸子裏滿是堅定「請公子救命！」
暮塵到來了興緻「哦？」
「我修為低微，腦子愚鈍，行動吃力，面對魔界眾多妖畜恐難以抗衡，就算僥倖躲過魔獸的攻擊，但實在無法衝破魔界的結界，還請公子大發善心救我一命，帶我離開魔界。」
暮塵看着她那一臉狼狽卻倔強無比的小臉沒有說話，不拒絕也不同意，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麼。
「坐船咯！」一陣爽朗的喊叫聲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僵持狀態。
擺渡人已經將船靠岸，現在正站在船上對着他倆大喊。
他頭戴斗笠穿着蓑衣，略微佝僂的身子被他強行挺得很直，斑白的鬚髮長長吊著，臉上已經滿是皺紋卻並不頹靡，反而整個人精氣神十足，雖然帽檐遮住了他的大半個臉，但看其風骨卻頗有大家風範。
暮塵聞聲慢悠悠地上了船，看也沒看落雪。
落雪低垂着眼眸，有些失落但還是沒有放棄，倔強地跟着暮塵。
她現在真的沒地方可去，也不知道如何才能離開魔界，為了活下去也只能厚著臉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