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董宛如自導自演
禧妃總覺得吃了暗虧,想想就來氣,被一個小小的宮女牽制了。
「你敢含沙射影的逼我改口?你這奴才敢這麼大膽,定有什麼人指使作怪!」禧妃道:「不再賞你20板子,都不解氣!」
「奴婢……奴婢這麼做只是為了救人。」月瑤解釋道:「娘娘信也罷,不信也罷,奴婢說的都是實話!如果娘娘還有氣,請儘管責罰,只要能解了娘娘的氣,奴婢就算死也心甘情願!」
月瑤本就溫婉乖巧的外型,見她這樣柔弱的求饒,禧妃也漸漸的消了些火氣,道:「那個膳房宮女到底跟你什麼關係?」
「膳房宮女名喚烏雅·景瑜,是奴婢入宮前的舊主子。」月瑤覺得這麼說還不夠表明主僕間的情誼,又接著道:「奴婢從小沒有爹娘,全托主子才能安然活到現在,就是萬死也難報恩情,我不能眼看著她受苦,卻視而不見!」
見禧妃仍然是肅目冷麵的看著她,又道:「而且......奴婢既能對舊主心存恩情,日後也定當對您肝腦塗地!請娘娘饒恕奴婢的大錯吧!奴婢以後定盡心效力,報答娘娘!」說完,便不住的磕頭。
「你以為你那點小聰明,能對付的過本宮?」這時,禧妃氣也已經消了大半,卻也沒打算就這麼算了,得錐破了耳朵給她叮囑叮囑,好讓她知道自己可不是個好唬弄的主子!接著又道:「就算你找來區區幾個醬瓶子,我又何嘗不能再去找別的?若非本宮心軟,你以為能如願嗎?」
月瑤撲通一聲俯撲到地上,又連磕幾個響頭,道:「娘娘的大恩大德,奴婢永世不忘!」
「本宮念你是新分到我宮裡的,又是一心為的救你舊主,不然非叫你跪斷了腿打發出去!」又來一番威逼恐嚇之後,才算罷手。
禧妃覺得氣消了,也覺得已對這丫鬟起了到震懾作用,便也懶得再去過問。
她其實早有盤算。
這也不是什麼牽涉人命的大事。
能和平解決對誰都好。
若這小丫頭是個豁出命去的,真鬧大了,那到時候,這個謊就算是怎麼圓,也是圓不成的。
眾人心裡可都有盞明都鏡——闔宮上下,尤其做主子的那些,誰會去吃那醬?
再者說,那醬本身確實沒問題。
硬要白的描成黑的,沒人盯著倒是好說,許多雙眼睛盯起來,鐵定露餡。
到時候弄的一發不可收拾,說不定整出個欺君大罪,那才是小題大做了!
她可不想因為董顎妃這麼一個小小的計劃,而讓自己深陷泥潭。
她想的開。
這次見好就收吧!起碼收買了身邊一個人心,不賺不賠。
其實,董顎妃知道冒出個一心救主的小宮女之後,第一反應也是不能硬著頭皮死杠,這才出了春梅去救人一幕。
說到底,打壓皇后的目的已經達到。
中間過程發生點變數,那也不是誰能預料的。
禧妃接過丫鬟送上來的參茶,悠悠嘬了口,面無表情的道:「往後你若再做出欺主的事來,我倒不知如何是好了。」
「回娘娘,奴婢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與主子作對!若再做出違背主子的事來,就把奴婢投到院兒里的井中餵魚,月瑤一個怨字都沒有!」月瑤磕了這輩子也沒磕過的這麼些頭,每一下都著實的打到地板上,讓娘娘感受到自己的誠心。
禧妃心下歡喜,這事兒也便到此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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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人被放出來了,董鄂妃琢磨著,皇后若是來興師問罪可就麻煩了。
又想著,這事既然已經有變,何不順勢借題發揮一下?既可以讓順治皇帝對皇后大發雷霆,又能把鍋甩出去。
「皇上現在在哪?」董鄂妃問道。
春梅回答:「明兒二十八,是各宮院門上掛春聯的日子,據說今年東西兩路都要掛上,皇上來了興緻,正叫了內閣幾位大人在乾清宮寫春聯、選門神呢!」
「嗯。」這時候人多熱鬧,不是去找皇上的時候。
等到戌時,約摸著皇上差不多吃完晚膳了,得了信兒,這時他正閑著,且一上午沒批摺子沒理政務。
晌午又是寫聯子,又是選門神,心情應當不錯。
董鄂妃便換好衣裝,化了個清雅素凈的妝面,往乾清宮去了。
「皇上呢?」她只帶了春梅、夏雪兩個貼身丫鬟,款款近了乾清宮院門口,見了小公公,問道。
「正在西暖閣用點心呢。」小公公答,並問是不是要去報備。
董宛如(董鄂妃)示意夏雪遞上個銀錠子,道:「勞煩公公。」
待小公公的身影不見了,春梅道:「皇上不是說了,乾清宮、御書房隨您走動,只要娘娘見皇上,到哪都不用報備,為什麼還要這麼見禮?沒的外面風大,還要等半天。」
董宛如沒有應答,只若有深意的淺淺一笑。
順治放下手中的象牙柄雲紋金勺,聽見小公公的報備,起了身,顯得有點生氣,道:「她還懷著身子,這麼冷的天氣,你讓她在外面等著?還不快讓進來!」
小公公倉皇的趕來,像是犯了錯一樣,糗著臉,道:「娘娘快請進去吧!」
過了小半晌,董宛如扶著腰,小心翼翼的,款款的來到順治面前。
順治迎上前去,攙扶她坐在自己的椅子上。
半蹲下,輕輕撫了撫她隆起的腹部。
「皇上不看書了?」董宛如輕聲地問。
「朕看宛如的眼睛里便有書萬卷。」他打趣道。
她莞爾一笑,道:「宛如學問不及皇上萬分之一,眼睛里怎會有書萬卷。」
順治剛要接話,卻被董妃一聲嘆息擋了回去。
「可有什麼心事?」他好奇道。
她將滿腹心事掛上了臉,又搖搖頭,再三追問才吞吞吐吐的道:「臣妾......剛去了慎刑司。」
「那是苦寒用刑之地,你去那裡做什麼!?」順治不悅。
「順禧來找臣妾幫忙,想著不管不好......「轉而道:」陛下可記得表彰過一個膳房的小宮女?」
「做醬的宮女?「因為事情過去沒幾天,順治自然還有印象,便問道:」為糾正奢靡,朕還用她做的醬分給王公勛貴,怎麼了?」
「那宮女被皇後娘娘關進了慎刑司,用了大刑。」她著重大刑二字。
「豈有此理!」順治暴怒:「朕剛表彰的人,她就懲治,打朕的臉嗎!?」
再細問緣由,得知竟然還冤枉了人家,更怒不可遏:「她這糟糠腦子!好事也攪亂了!」
「我已叫人放了她,又找了太醫好生診治,又叮囑了慎刑司的人三緘其口,畢竟傳出去對娘娘不好。」又心事重重的道:「妾身......答應過......什麼事都不瞞著您,今日才敢與您說,再者,我私自抗了皇后之命,放了小宮女,心下忐忑,不知如何是好了,現在看著您生氣,妾身惶恐!求皇上做主!」
順治望著宛如眼波流轉,惹人憐愛的模樣,輕攬入懷,安撫道:「朕這便叫人去皇後宮里傳話,就說是朕讓放的人,她能怎樣!?」
「若你做皇后,定能想朕所想,為朕分憂。」他感慨道。
董宛如玉指微伸,擋在他的唇邊,道:「皇上切莫這樣說,折煞了臣妾!皇后乃一國之母,臣妾敬重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