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牽線
阿平一邊將衣服下擺掖進褲腰，一邊從竹筐里拿出一個口徑不大但是很深的竹簍掛在腰上。
林桐桐跟着他一起走到淺水的地方，看着阿平熟門熟路的捲起褲腿，踩着地上的鵝卵石几步踏進水裏。
阿平沒往深的地方走，只是在靠近岸邊，水剛好沒過他膝蓋的地方站住，彎下身靜待渾濁的水面重新變得清澈。
林桐桐看着那一潭清幽幽的水，忍不住蹲下身子，把手伸進水裏攪了一下，立刻打了個冷顫。
水太涼了。
從她所在的方向，可以看到那個用柵欄精心圍起來的泉眼，湍湍的流水順着洞口淌出來，不疾不徐。
林桐桐探頭看了看，問：「這柵欄是村裏人弄的？」
阿平盯着下面的水面，低聲回了句：「不是。」
林桐桐剛要繼續問，阿平突然雙手快速插進湖水，再拿起來時，右手掐著一條巴掌大小的魚，左手擋住魚頭位置，不等林桐桐看清，他已經隨手將魚裝進了腰間的竹簍里，整個抓魚的動作一氣呵成。
林桐桐還是第一次親眼看到抓魚，神奇的不行，騰的從地上站起身，驚喜叫道：「真的抓住了！」
她的聲音因為興奮而清脆響亮：「你也太厲害了！」
阿平扭頭朝着她笑笑，午後的陽光很強烈，穿過樹林能一直照到湖面，陽光在水波里閃出各種變幻著的光芒，透過折射出的粼粼波光，立在其中的阿平，美好的像一幅畫，讓她突然有些恍惚。
這人長得也太好看了吧。。。。。。
在水面之下，林桐桐看不到的地方，阿平一隻手垂在水中輕輕划動，一群身量細長近乎透明的小魚緊隨在他指尖游移，竟似被一張無形的大網籠罩操控住一般。
林桐桐站在岸邊，眼睜睜看着阿平跟撈石頭似的從湖裏抓起一條條小魚，估摸著也就不到一個小時，阿平就抓了大半簍魚。
阿平淌著水回到湖邊，眼見日頭開始偏西，便收拾東西往回走。
下山路上，林桐桐拄著竹竿，跟在阿平身後走得踉踉蹌蹌。
她努力加快腳步，想着一鼓作氣爬下山，等回到家就回屋躺着去，堅決不再挪動半分。
然而，在阿平看來，她在山路上奮力行走的速度，跟爬山那會兒並沒有什麼長進。
阿平倒也沒有抱怨，背着沉甸甸的竹筐，盡量放慢速度，不時出聲提醒一下身後的林桐桐注意腳下，眼見她實在走不動了，就停下來在附近采點野菜，揪點野果。
林桐桐一張臉蛋熱的紅撲撲的，襯著烏油油的眉眼，倒比平日裏顯得可愛了許多。
阿平不著痕迹的瞄了林桐桐一眼，下山時，盡量撿著樹蔭下帶路。
日頭西斜，山林間的微風開始夾帶起一絲清爽的涼意。
林桐桐把額前的碎發掀起來，微風吹過，她感覺到自己的皮膚一陣舒服的緊縮。
「要不要歇一歇？」阿平停住腳步，轉身問道。
林桐桐遙遙望着好似近在咫尺，其實還有很遠路程的山腰，搖搖頭；「沒事，走吧，一會兒太陽落山，路該不好走了。」
阿平看她一眼，沒說什麼，伸手從口袋裏掏出兩個枇杷，用衣擺擦了擦，回手遞給林桐桐。
林桐桐也沒客氣，接過來剝掉皮咬了一口，有點酸。
她問：「剛才上山的時候，怎麼沒看到枇杷樹？」
阿平說：「那條小路不好走，還是山道要平坦些。」
林桐桐這才察覺他們走的不是剛才上山的那條路，她轉頭看了一眼，難怪一路上好像路邊攔出來的藤蔓明顯少了好些，路面也寬了許多。
林桐桐吃了兩個枇杷，被酸的打起了幾分精神，她快步攆上阿平，跟在他身後，說：「其實你們這座山開發一下，不比旅遊景點差，政府就沒打算投資嗎？」
阿平腳步不停，速度卻不快：「應該是沒有吧，我回來這麼長時間，一直沒聽到消息。」
林桐桐想了想，說：「估計是因為這裏不太利於開發，而且也沒人知道。要是能作點宣傳，把名聲打出去，這麼依山傍水的好地方，不愁開發不出來。」
阿平明顯對林桐桐說的話並不怎麼在意，她說了一通，他只是點點頭：「嗯。」
林桐桐也就是隨口一說，她又問道：「你以後真的打算在村子裏生活了？」
阿平轉過頭看她一眼，又轉回去：「至少最近幾年都會留在這裏。」
「那你和奶奶的日常花銷怎麼辦？」
「自家有菜園子，平時也可以上山。」
「但是奶奶畢竟年紀大了，你不多攢點錢，萬一遇到難事時，怎麼辦？」
阿平停下，扭頭看向林桐桐，認真地說：「我有存款。」
林桐桐驚訝狀地瞪大眼睛，恍然一聲：「哦。。。。。。」
阿平閉上嘴，轉身繼續邁步。
林桐桐伸手拉住他背後的竹筐，說：「其實你想照顧奶奶，也不用一直呆在村子裏，完全可以趁著農閑的時候，偶爾去城裏做點兼職。」
阿平重又停住腳步，轉過身。
林桐桐看着他，說：「我朋友的工作室就是主推COS的，她們搞活動時，經常會招人幫着充場面，憑着你的條件，價錢肯定低不了。」
阿平沒說話，只是望着林桐桐。
林桐桐以為他不信，連忙道：「她們下個月初就有會展活動，待遇特別好，而且活動一般也就是一個晚上的事情，什麼都不耽誤。」
阿平點點頭，什麼都沒說，轉身繼續往前走。
林桐桐在他身後喊：「你一晚上多少錢？回頭我幫你問問。」
我一晚上多少錢？
阿平扭頭，挑眉道：「我一晚上可貴著呢。」
說完，他自己沒忍住，嘴角上揚，露出一絲笑模樣。
林桐桐看着在下坡處淺笑的阿平，她自己也感覺出剛剛的話不對勁，想解釋又隱約覺得會被他笑得更慘，此時多話不如無話。
阿平慢慢壓住笑意，問：「你朋友的工作室叫什麼名字？」
林桐桐說了，阿平明顯一愣，臉上的神情變得認真幾分，頓了一會兒后，道：「行，回頭你幫我問問吧。」
林桐桐抿著嘴唇，脖頸僵硬，臉頰莫名有些發燙。
她又覺得奇怪了，明明阿平只是一句隨意的調侃，可那雙眼在望着她的時候，分明透著點說不出來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