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傳十四 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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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傳十四夜訪

白澤館的「裡面」是一間中式茶樓,一樓是茶樓就和外面的茶館沒什麼區別。左右兩邊有樓梯,大廳里放置著的是八仙桌和長板凳。櫃檯正對著大門,櫃檯的左右兩側有兩扇門,都可以通往後院。但因為施加了法術的緣故,是左側門是通往廚房的,而右側門可以去往廁所。

白暮按亮了燈,白澤館是妖怪偃師製作的,這個妖怪在製造機關物品保持與時俱進的心態,白澤館里不僅有電,而且還是「裡面」還是「外面」都有。

古裝的男人抬頭看著那盞燈眉頭緊蹙,他還是不喜歡這樣叫電燈的玩意。白暮注意到了他表情上有些許變化,於是命令小紙人發光端來了油燈與蠟燭,同時也將其點燃。然後他把電燈關了。

「你還是不喜歡這種叫電燈的玩意嗎?」白暮問道。

「嗯,我覺得在夜晚的燈光里,還是火焰的燈光比較合適。」男人接著說:「那樣的燈光看起來太像白天了,在以前,在夜晚能發光的除了在天邊閃爍的光芒外,那就剩下火光了。」

「鬼火和螢火蟲怎麼說?」白暮打斷他的裝深沉。

「你閉嘴。」

「氣急敗壞了?還是無能狂怒?」

「哼!」

白澤和白虎在吹鼻子瞪眼睛。

「你還真是跟不上時代。」土地神像是在嘲諷。

「誰說不是,人類早晚會把我們淘汰掉的。」他苦笑道。

沒過多久,歐陽雨躡手躡腳地下來了。她表現得有些緊張,在她和下面的人對上眼時,也不知道為什麼她似乎體驗到了被戀人介紹給朋友認識的心情。這是一種奇妙的感覺,不安之中還有有點小激動……

白暮的小紙人在炒菜,廚房裡傳出了菜香,接著小紙人端來了一碟花生米。

兩個男人在喝酒那個小女孩一直在用筷子夾花生米,不知道是醉了還是筷子用不好的原因,她夾的花生米老是掉下來。

一碟花生米,一壇酒,這就足夠讓人喝很長一段時間,也聊得很久。

「你對象?」古裝的男子看著歐陽雨對著白暮問道。

「不是……」白暮回答得很猶豫,「是病人,她的名字是歐陽雨……」

男人和歐陽雨都察覺到他的不自然,他們都笑了笑,沒有說些為難白暮的話。

歐陽雨則是被古裝男人給嚇到了,就在他們眼神對上的時刻,她被他的殺伐之氣嚇到了。直覺告訴她,這個男人不好惹。

「介紹一下,他是妖怪,名字是西門月輪。」說著,白暮看向小女孩,說道:「這位是這裡的土地神翠姬。」

「我,我叫歐陽雨。」她突然覺得有些害怕。

「要來喝酒嗎?」白暮說道。

歐陽雨變得唯唯諾諾的,她自己都覺得自己有些不自然了,她不敢多說什麼也不知道說什麼。但他看了看白暮,後者也看著她,她突然覺得安心了很多。

氣氛變得微妙,而且有些曖昧,主要是翠姬和西門月輪在用曖昧的眼神看著他們。也不知道是為了不讓自己尷尬,還是不為了讓白暮尷尬,她坐了下來,做在白暮身邊。

歐陽雨小心翼翼地打量起了左邊的人,這個男人劍眉星目,額頭上還有老虎的豹紋,有著一頭醒目的白色的頭髮,但頭髮的末端帶著一點黑色,很是帥氣。身上穿著的一件白色的古裝,看上去像是武師服。

她又偷偷地看著坐在她對面的小女孩,這個叫翠姬的土地神,頭髮和眼睛還有衣服都是綠色的,咋一看和普通的小女孩沒什麼不同。但她的氣質卻不是,這女孩童真的外表下有著大人的成熟穩重,這一點體現在她那雙深邃的眼睛中。她的眼睛,倒不如說她的眼神比作為大人的歐陽雨還要像一個大人。

還有一點讓歐陽雨覺得特別地怪異。這三個人明明是從外面進來,外面下著大雨,可是他們三個一點也沒淋濕,就連地上也沒有留下濕漉漉的腳印。

最後,她偷偷地看了一眼和她同一張長凳的白暮。後者非常淡定,還在慢悠悠地喝著小酒。歐陽雨在不安的情緒下喝口酒壓壓驚。

西門月輪一邊喝酒一邊說明他的來意,他來打架的!

對,這貨是來找白暮打架的!

歐陽雨很吃驚,白暮這種守株待兔的笨方法真的有兔子找上門了……是的,白澤館是一家武館,白暮開這武館是為了和別的妖怪打架。

西門月輪接著說下去,他們是在白暮還在旅行時認識的,他們在白虎的神隱里打了一架,那時候西門月輪打輸了。

而現在,他來打一場復仇之戰了!

可是,他也沒有表露出武俠小說里那種為了榮耀啥的、死戰不休的態度。他很是淡然,顯得漫不經心。這個人喝著酒,但醉翁之意不在酒。

「白虎?」

歐陽雨不可思議地看著這個男人,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麼,生怕是說錯什麼話,眼前的人可是四靈中的西方之靈。她看著白暮似乎是要他說點什麼,不是不信西門月輪是白虎,只是想讓白暮來說點什麼。

「對,我還和朱雀打過架……」白暮看穿,得意笑了,「但是和他們比唱歌,我輸了。」

這個來和白暮打架的西門月輪又喝了一口酒,他的臉有點紅,但他很高興,也很自豪,同時也有點茫然。

「因為兒子出生了……」他是說完這句話才顯得茫然的。

男人成為一個父親后,不僅僅是多了一個稱呼,更重要的還是那個稱呼背後的重量。

八仙桌上的人都沉默著,若有所思。

有時候男生長大也只需要一瞬間,但那一瞬間是很漫長的。無數的思緒在他們腦海里衝撞著,該保留、該放下的都有。

有的人是準備好了,但更多的人還是像西門月輪一樣沒有準備好。

所以,他才來和白暮打一架吧。

這時候,風吹開了門,打斷了眾人的思緒。

「你老婆來了……」白暮在幸災樂禍。

有個女人隨著那陣風踏進白澤館,與之對應的是西門月輪在害怕,這小子方得很!這個當爸爸的人,好像怕老婆!

這個女人頭頂上有一對貓耳,她的頭髮是黃色,嘴裡似乎還有些兩顆鋒利的小虎牙,她背後有著一條尾巴,她同樣也穿著衣服。這是一個英氣十足的女性,她是猶如男子般的英姿颯爽、很帥氣!還很酷!

值得一提的是她抱著孩子,這小孩多半是她的孩子。同樣的,她也沒淋濕,她懷裡的孩子也是。

「他老婆是西門白夜。」白暮笑道:「有些妖怪的習俗是這樣的,結婚後女性要改成和丈夫一樣的姓,對了他兒子是西門曉月。」

「打架是想從白暮這裡贏回來榮耀……是給出生的兒子當禮物?還是想證明老爸不是個弱雞?給自己找回面子?是不想讓兒子知道,你這個當老爸的輸給別人很丟臉?」

看著西門白夜抱著的小孩,翠姬在壞笑,她知道西門月輪的為人,但她還是要損他。

白暮笑了笑,眼中閃過了一種不一樣的高光,他替西門月輪反駁:「不,他不是那樣的人。」

「你也不是計較輸贏的人。」西門月輪接著說下去。

西門白夜似乎笑了,她撫摸著孩子的臉頰向西門月輪投去信任的眼神。

「是啊,但我是一個父親……」西門月輪喝著酒,卻眼神鋒銳地凝視著白暮。

「我知道。」白暮沒打算放水,所以他對著西門月輪那如同刀子般的眼神迎刃而上,「如果你輸了,你會怎樣?」

「那就讓他證明他比我強。」說著,西門月輪指著西門白夜懷裡的嬰兒。

「他?」白暮詫異道。

「對,我兒子。」西門月輪顯得有些驕傲。

「哇,父子倆都和我打架?」白暮說了一句不知道是在自誇還是在誇他們父子的話。

「對,我是這樣打算的,而且我覺得我這樣做不丟人……」西門月輪突然笑了,笑容里還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自豪感。

「我覺得我們可以這樣,讓我們的兒子和你的兒子成為結拜兄弟,如果你的孩子是個女孩那就幫他們定娃娃親。」這是西門白夜說的,她的眼睛一直看著歐陽雨。女性的直覺告訴她,眼前的人類女性喜歡白暮。但這個人類還差一點勇氣,需要別人推波助瀾。

「呃……」白暮很尷尬,他現在連個對象都沒有,更別說兒子了。不過,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偷偷地瞄了一眼歐陽雨。

也許是心有靈犀,歐陽雨也看他。

然後,他們都在同一時間移開視線,像是情竇初開的男生女生,明明都喜歡對方,但就是不敢表明!

其他人都露出了老司機都懂的笑容,總之氣氛很曖昧。

「反正我兒子比你兒子強!」白暮覺得非常尷尬,他還補充了一句:「如果我有兒子的話!」

「哼!笑話!」西門月輪不高興了,皺著眉頭一直盯著白暮看。

而西門白夜在唱反調,「要是白暮的孩子是女孩子呢?是不是幫他們定個娃娃親?」

「不搞那套虛的,我看還是要打架!」西門月輪還是將「不服氣」寫在臉上,「女孩子更好,反正我兒子贏定了!」

「現在是晚上,你就別做白日夢了!」白暮無情地反駁。

妖怪的邏輯很奇怪,但他們都很有人情味,比人類還像人類,很有趣。這個世界有著各種各樣的人,也有形形色、色的妖怪。

看著他們在吵架,歐陽雨不禁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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