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怨只怨人在風中

「後來呢？」沙瑩瑩問，神色有些動容。

「你想知道什麼？」江浪問。

「那個女孩後來怎麼樣了？」沙瑩瑩急切道。

「小影啊，後來我見到她一次，她在那件事之後就去了別的城市打拚，再見到她已經是好幾年後了，她過得不錯。後來開了一家小公司。有了一個可愛的兒子和愛他的男人。」江浪笑道。

「哦，這樣啊，真好，我還真怕她想不開呢。」

「怎麼會呢。」

「她真的很堅強。」沙瑩瑩說，說完好像意識到了什麼，低下頭若有所思。

江浪說道：「是啊！很堅強，所有痛苦的經歷在她身上都不是問題。人嘛，就是要充滿希望的活着，不管經歷了什麼，命運給你安排了什麼，永遠都不要逆來順受，生死由命之類的都是一些騙人的鬼話。就像小影，命運給她安排了這麼痛苦的經歷，她不是也一樣頑強而幸福的活着么？」

沙瑩瑩沒有說話，低頭沉思。

許久，她抬起了頭。目光堅定：「老師，我懂了。」

「懂什麼了？我可什麼都沒說，哈哈哈。」江浪有些神經質的笑了。沙瑩瑩看着江浪的樣子，也笑了。

在此之前，她很喜歡江浪的歌聲，可是卻怎麼也想不到江浪還有這樣的故事。此刻，她想安慰江浪，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時候也不早了，回去吧！」江浪打破了短暫的安靜。

「嗯！」沙瑩瑩用力的點了點頭。

江浪將沙瑩瑩送出門，打了一輛車。看着逐漸遠去的計程車，江浪又陷入了回憶，再一次見到小影的回憶。

那是幾年前的一個下午，那天依然下着很大的雪。

「老大，我們抓到那個女騙子了！」黑熊有些興奮的對正在屋子裏烤火的江浪說。黑熊是江浪當年的一個小弟。

「哦？」江浪搓了搓手：「怎麼抓到的？」

「今天中午有人看到她在白虎街後面的巷子裏在吸（毒），就把她抓到了。奶奶的，這個娘們兒，先後騙了我好幾個兄弟，還把他們所有值錢的東西全給偷走了，真是氣死我了。老大，你說怎麼辦吧！」

「毒（品）害人啊！」江浪感嘆道：「她現在在哪裏？」

「在倉庫里關着呢！」黑熊說。

「我倒要去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騙子，能有這麼大本事騙了我這麼多兄弟。」江浪起身拍了拍屁股，朝着倉庫走去。

倉庫里綁着一個個子不高的女人，披頭散髮的垂著頭。

「你們都出去吧！」江浪說，其實他是想着趁着他們都沒看到，自己放了這個女人，因為江浪實在不屑於動手收拾一個女人。

在聽到江浪說話的一瞬間，那個女人明顯愣了一下。接着又搖了搖頭，心中暗道不可能的，他的聲音那麼沙啞，怎麼會是他呢？

「抬起頭。」江浪命令道。

女人聽到江浪的話緩緩地抬起了頭，露出一張清瘦蠟黃的臉。

看清楚了她的臉。江浪猛然愣在了原地，如遭雷擊。那女人在看見江浪相貌的一剎那，表情也突然變得驚慌，逃避，不知所措。接着她深深的低下了頭，再也不敢抬起。

「你...你是小影？」過了許久，江浪有些不可置信的問。

「不...不是！你認錯人了！」那女人聲音顫抖著說。

「不！我不會認錯！」江浪情緒有些激動，搖著女人的肩膀：「你抬起頭，抬起頭，你是小影，你就是小影對不對？」

女人低着頭，一言不發，任由江浪拚命的搖晃着自己的肩膀。

「小影，你說話！你說話啊！你怎麼會變成這樣！你他媽說話！」江浪繼續用他嘶啞的聲音咆哮道。

「我，真的不是！」小影壓着嗓子說。

江浪的額頭青筋暴起，喘著粗氣說道：「為什麼？為什麼你會變成這樣？」

突然，那女人不說話了。接着有些遲鈍的抬起頭，眼神獃滯的看着江浪：「你你你...你是是...是誰呀？」她說話的聲音有些不清楚，有些結巴。

看着她這個樣子，江浪突然平靜了下來。他沒有再說話。他不明白，為什麼當初那個*一樣的小影會變成今天這幅人不人鬼不鬼，靠着偷、騙，來維持自己吸毒的女人。

「對不起，我認錯人了。你很像我一個朋友。」江浪強忍着眼眶的眼淚說道。

「哦！」女人木訥的點了點頭，接着繼續眼神獃滯的看着前方。

江浪的心要碎了，他哽咽到：「她叫小影，是個善良的姑娘，如果有一天你看到了她，告訴她。阿浪一直在找她。」

女人毫無反應，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你走吧，記得看到她，幫我傳達我的話。」江浪解開了她的繩子，表情複雜。

女人依然是表情木訥的哦了一聲，轉身走出了倉庫。

「你要幹嘛去，還想走？」黑熊擋在了女人的面前。

「讓她走吧。」江浪說。

「可是，她騙了我們那麼...」

「我說，讓她走。」江浪一字一頓的說。黑熊等人見江浪生氣，不敢再說話。讓開了一條路。

那女人見黑熊不再阻攔，頭也沒回。逃似得離開了倉庫。

一片白茫茫中，她的背影有些蹣跚，是那麼脆弱的飄零在漫天的大雪裏。好像下一秒，她的身體就會支離破碎，消散在呼嘯的寒風中。

看着風雪中漸漸消失的背影，江浪有些苦澀的笑了。他又想起了之前的小影。還是那個*妹的模樣，又或許小影一直都沒變，永遠都是那個*妹。

大雪中，江浪似乎看到了從前的小影正在回頭看着自己，笑魘如花。

那一秒鐘，春暖花開。

......

目送著沙瑩瑩離開，江浪收回了久遠的思緒。是的，剛才他說了謊，騙了沙瑩瑩。人一輩子要說很多的謊話，可有些時候說謊，真的是錯的么？

江浪獨自一人回到了酒吧里，酒吧還在放着音樂。是李香蘭的另一個版本《秋意濃》。

江浪進來的時候，正好放到了「怨只怨人在風中，聚散都不由我。」這句歌詞。再一次聽到這句詞，江浪苦澀的笑了。

怨只怨人在風中，聚散都不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