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三章 容祁互動(一更)
容忌眸光瀲灧,面上帶著淺淡的笑意,情真意切地說道,「歌兒,若以後你只能用我這副身軀,要記得潔身自好。」
這是在交代遺言?
我的心突然咯噔一下,窒息感愈發強烈。
「好好照顧自己,別總不穿鞋,也別總淋雨。」容忌停頓了片刻,又絮絮叨叨地說著。
平日里,寡言少語的容忌,今兒個忽然打開了話匣子,也不在意我有無回應。
「煩死了,我不聽!」
我捂著耳朵,掙開了他的禁錮,頭也不回地往山洞外跑去。
細雨紛紛揚揚落在我的臉上,將我忍不住奪眶而出的淚水掩埋在冰冷的雨霧之中。
自我發覺再無法以吸星大法將我和容忌的身體互換回來之後,便做好陪他一起赴死的準備。但聽他嘮嘮叨叨說個不停,心裡依舊很難過。
正如他不願我受到分毫傷害一般,我亦不願他平遭天劫之苦。
即便生來多磨難,我亦從未怨天尤人。
可容忌這一生,肩負得太多,似乎從未為自己而活過。若真有天道,為何就不能待他溫柔些?
砰——
我哭得傷心,一不小心撞了樹,將腦門兒磕得頭破血流。
「樹也撞我!」我鬱悶至極,捂著血流不止的前額小聲嘀咕著。
禍不單行!
我尚未回過神,身後又飛來凌空一腳,直截了當地將我踹入泥坑之中。
「幹嘛踹我?我這麼俊美!」我忿忿不平地從泥坑中爬起,一手抹去面上的泥漬,一邊掃視著死氣沉沉的林子。
奇怪!究竟是誰踹的?
一般山魈應當沒這個膽,難道是蠻荒小妖企圖以這等野蠻行徑引起我的注意?
「怪老子天生麗質,太招搖!」
我掐了把自個兒輪廓分明的俏臉,無奈地嘆著氣。
「天生麗質?」
身後,傳來祁汜低醇的聲音,傲慢中透著幾縷慵懶。
我乍然轉身,趁他不備重重地推了他一把,「平白無故的,幹嘛踹我!」
今日的祁汜,同往常區別甚大。他頭戴紅纓金冠,目光寡情如刀鋒般冷漠,面部線條亦十分凌厲。
「瞪什麼瞪!你踹的我,還不准我還手?」我氣急,又推了他一把。
祁汜眉頭微皺,一手擒住我骨節分明骨肉勻稱的手,十分嫌惡地甩至一邊,「東臨王,朕沒心思同你打情罵俏!」
東臨王?
怪不得祁汜一臉兇相,原是將我當成了容忌!
我悻悻收回了手,冷漠言之,「本王也沒心思同你糾纏不休。」
「歌兒人在何處?」祁汜鷹隼般的眼神往我臉上一掃,不悅地問道。
他沉著一張臉,態度極差。
「歌兒人在何處,與你何干?」我反問道。
沒想到,祁汜怒意升騰,二話不說,一掌朝我心口襲來。
我連連捂著心口,偏轉著身體避開他的掌風,一句「登徒子」脫口而出。
祁汜水墨廣袖輕輕一攏,迅速回攏手心掌風,面露慍色,「東臨王,你腦子被驢踢了?歌兒天劫在即,你卻不在她身邊陪著!」
「本王找不到路了。」我小聲嘀咕著,心裡亦十分鬱悶。
之前,還有黑盒子給我指路,雖然它總指錯路,但偏差並不算大。
換了身體之後,沒人給我指路,我自然識不得路。
祁汜古怪地盯著我,無意識地勾唇淺笑,「怎麼突然這麼可愛?」
「………」
我怔怔地回望著他,忽覺他看我的眼神愈發溫柔。
「她在哪?」祁汜和緩了口氣,突然伸出一隻手,替我掃落衣襟上的泥漬。
天吶,祁汜幹嘛靠這麼近?這也太曖昧了叭!
要是讓容忌得知祁汜碰過他的身體,他定饒不了我。
思及此,我悄然躲開祁汜的手,迅疾答道,「她在山洞中小憩。」
祁汜聞言,這才收了手,匆匆離去。
「你等等我!」我話音未落,祁汜已然化作黑煙遁形遁影而去。
走那麼急作甚?趕著去投胎嘛!
待天幕上最後一片霓虹散去,我依舊深陷密林之中,兜兜轉轉卻找不回原先的路。
也罷!容忌若是發現我走丟了,定會趕來尋我。
如此一想,我才放寬心,循著耳邊淙淙泉聲信步而去。
夜色沉沉,昏鴉低啼,清澈山泉映景,此情此景美勝仙境。
再觀粼波微醺的水面,僅餘下一身狼藉的我形單影隻站在泉邊,顯得尤為可憐。
不行!這可是容忌的身體,我要好好愛護才是!
我見四下無人,迅疾褪去身上臟污不堪的衣物,隻身沒入冰冷徹骨的山泉之中。
低頭看著清澈見底的泉水,我突然覺得有些尷尬,不知該如何清洗。
「就這麼漂著吧!」
我自言自語道,半眯著眼看著自己線條勻稱的身體,氣血蹭蹭上涌。
滴答——
滴答——
兩管冒著熱氣的鼻血不經意間湧出,淅淅瀝瀝落在粼粼水波之上。
不一會兒,水面上便暈開了朵朵漣漪,帶著血色,悄然四散。
「唉!皮相太好也是負擔!看得我鼻血狂噴!」
我抬手擦凈面上血跡,緩步朝岸邊游去。
「啊——」
岸上怎麼有人?!
我雙手緊緊環繞著自己健碩的身體,嘶聲尖叫著,「登徒子!非禮勿視,不懂?」
「呵!洗個澡竟被自己迷得流鼻血?」
岸上之人氣定神閑地靠在岸邊柳樹上,嘴裡似乎還叼著根草兒。
夜色迷濛,我看不清岸邊之人的臉,但他的聲音我還是十分熟悉的。
「祁汜!你轉過去!」
我羞惱至極,定定地站在水中,踟躕不前。
「東臨王,朕突然很想與你共浴。很想,很想!」祁汜站起身,竟淌著泉水,朝我闊步走來。
完了!他一定是看上容忌了!
我慌不擇路,撒開了腿繞過了他,急急往岸邊跑去。
「東臨王,怕什麼?你我都是大男人,共浴又如何?」祁汜邪魅一笑,長臂一伸,稍一用力就將我攬入懷中。
「不要!才不要和你!」
我奮力掙扎著,因用不慣容忌的身體,也不知如何調用他身上的神力,反抗地十分無力。
祁汜單身攬著我的腰,深邃的眼眸專註地盯著我的臉頰,徐徐說道,「確實有些難以接受!不過,你相信朕,朕一定能很快適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