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路遇
李盛擱這就明白了。付御史明擺着藉著廣信王打敗仗，以及府中剛好鬧出這檔子見不得人的事，趁機脅迫他們尚書府，給大侄子這個滯銷品找個主。
「若是不答應，那付御史就算有心誣陷爹爹還能心口胡謅不成。」
李盛擱向來厭惡這種用下作手段逼人就範的人。
就知道女兒會這麼問，李正清嘆了一口氣，揚起手臂拍了一下自己的胸口。
「都是爹爹沒用，讓付御史抓到了把柄。」
見李盛擱不解，李正清硬著頭皮道，「我見邊疆百姓因戰亂苦楚，曾勸過廣信王，戰爭不在勝敗，和平才最重要，我與廣信王私交甚篤，也聽聞廣信王在邊疆多次與北城議和，這敗仗怕是廣信王報著和平的心思，才防心不足，落入了敵方的圈套。」
這話本來是為黎民百姓着想，可若在敗仗之際傳到皇帝那裏，倒是容易讓九五之尊的皇帝聯想到異心。
李盛擱為難的緊皺眉頭。
爹爹雖貴為尚書，但是卻是個直脾氣，肚子裏藏不住那些彎彎道道，若是被付御史抓住把柄，定是吃一記悶虧。
若是為了自己前程，放任爹爹處於險境，她做不到。
但一世姻緣，真要與個傻子共度。
李正清緊緊握著酒罈，忽然大力一提，猛的仰頭灌下肚裏。
「放心，皇上也不會那麼偏聽偏信，再說，朝廷之中本來就是爾虞我詐，如果拿女兒的婚事來讓步，那也不是我李正清的作風。」
李盛擱看着李正清通紅的臉色。
這古代姻緣本就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李正清能為了她堵上仕途，她也不會放任爹爹與險境不顧。
而且，連累了廣信王，以後在朝中也會更難。
「爹爹倒不必如此，其實我覺得大公子也不錯。」李盛擱轉而道。
李正清皺成一條線的雙眼猛然看向李盛擱，見她泰然自若，既不衝動，也沒有開玩笑，低沉道，「擱兒，你不用胡言亂語。」
李盛擱道，
「爹爹為何不想我嫁給大公子？」
李正清道，「那還用說，就算是個平頭百姓，也是比一個傻子強。」
李盛擱笑道，「傻不傻都是別人傳的，而且，大公子已經恢復正常了，還能親自來府上提親，怕已經與正常人沒有區別。」
李正清道，「這些都是普通的事情，權貴之爭需要的那可不是一般的智謀。」
李盛擱笑道，「爹爹剛才都說，嫁給大公子還不如嫁個平頭百姓，最差大公子落個平頭百姓，不去應付那些權貴之爭罷了。」
李正清眉頭緊鎖，李盛擱是尚書府的嫡女，本就不可能嫁給平頭百姓。
他只是那麼一說罷了，哪還能當真。
「爹爹不用擔心，大公子不還有付御史么？付御史連爹爹都敢算計，有他護著，相信大公子也不會差到哪裏去。再說，就算國公府再不待見大公子，他也是國公府的長子不是，又怎麼可能淪落為平頭百姓。」
李正清砸吧一下嘴，認真的盯着李盛擱道，「擱兒，此事你可要想好。」
李盛擱微微一笑，端著酒杯摩挲道，「我自是也想嫁給如意郎君，可是爹爹，三公子倒是得鎮國公府的看重，可是與女兒來說，又如何？」
李正清低着頭不說話。
情緣之事最難料，他也知道，女人要得到男人的愛，才是真幸福。
至少大公子沒有做出那等齷齪之事，相比來說，倒是真不如選大公子了。
李正清總歸心緒不平，他一邊心疼，一邊不敢不相信。不禁又抬眼看她。
本來指望她能與鎮國公府的三公子成就好姻緣，奈何三女兒不懂事，半路截胡了這對好姻緣。他就算打罵那李盛顏也不能太過，畢竟那也是他的女兒。但是他也看到了，溫婉的大女兒是真的喜歡趙企章，為此與李盛顏彆扭了很長一段時間，這麼快就放下了？
見她前後沒提趙企章。
「爹爹，女兒臉上又花么，您這麼盯着看。」李盛擱笑笑。
見李盛擱眼裏的爽朗與清澈，李正清放下心中擔憂，怕是經歷那麼多，李盛擱看開了。
「那若鎮公府的大公子會再上門提親，爹爹我就應下了？」李正清頗為無奈的再確認一次。
李盛擱點點頭。
與李正清作別後，李盛擱覺得心中賭的慌，腳步不自然的朝喧嘩之地走去。
人聲鼎沸，會讓人忘掉些許煩惱。
山秀懷着自責的心，悶不吭聲的跟在後面。
她現在一巴掌拍飛自己的心的都有，若不是她支離破碎的聽聞大公子說到要娶三姑娘太興奮，急急忙忙的跑去給姑娘回報消息，也不至於報錯了消息，弄的姑娘很是被動。
「姑娘，要不，你拿奴婢出出氣。」山秀想不到好主意，只好牽強著希望姑娘能開心。
「這種事情哪裏怪你，就算提早知道又怎麼樣。」李盛擱掩飾不住心中的頹廢。
「姑娘，我們別往前走了。」前面人聲鼎沸處，有京城最大的賭坊和青樓。
李盛擱抬眼看見不遠處五顏六彩的男男女女，男人滿臉虛浮，眼神萎靡，唯一的一點精氣，都是放在了女人和銀票身上。而女人，濃妝艷抹，猶如街市被裝點的豬肉。
「姑娘，我們出來也有些時日了，我們回去吧。」山秀忽然向前拉住她。
就算姑娘再不高興，也不能到這種地方作踐自己。尤
「你看他們這些人，每一天都那麼開心，他們有么有想過，明天，後天，以後會是怎樣。」
山秀一愣，忽然大力的去扯她的胳膊。
「姑娘休要講這麼高深的話，山秀不懂，反正這青樓和賭坊，姑娘定是去不得。」
姑娘看着像瘋了，很嚇人。
山秀勁頭十足，李盛擱被拉着直向後退。
忽然，山秀與一人撞了個滿懷。
「哪個走路不長眼的，敢裝本姑娘」山秀心中的鬱悶藉著這力道發泄出來。
「大姐。」對面的人似乎也是因為這一撞，醒過神來。
口氣中帶着驚奇與不可思議。
李盛擱抬頭，發現李盛顏一雙富含精氣的眸子在自己身上的打轉。
疲憊的臉上，因此多了一絲生氣。
「大姐喜歡這種地方？」李盛擱看着正面對的青樓和賭坊，露出的神色。
她剛從人群中狼狽抽身，形色匆匆間早看見有一富家姑娘站在青樓和賭坊面前。只是離的遠，沒看清身形，近了，沒想居然是李盛擱。
「三姑娘，我看你才喜歡這種地方。」
山秀反唇相譏，勇猛的擋在李盛擱面前。
李盛顏眼色閃了閃。
山秀跋扈，在府中時李盛顏就在她這裏沒佔多少便宜，如今在街上，怕是把她弄成過街老鼠也不是沒可能。
她李盛顏才不吃這種悶虧，避過山秀，慢條斯理的看着李盛擱，「青樓，還是賭坊？大姐覺得哪個更適合。」
嘴角含着欠抽的笑。
心中的一點頹廢也因為李盛顏的挑釁消失無蹤。
李盛擱目光微沉，散個心都能連翻兩次碰上李盛顏，當真是出門沒看黃曆。
眾目睽睽之下，李盛顏不在乎尚書府的臉面，她還要在乎。當下並不準備與她反唇相譏。
「三妹誤會了，我只是猶豫着要不要進去找一個人」
「找人？」報著挑釁的目的，卻得到李盛擱認真的反饋，她反而鈍了銳氣。
而且，李盛擱向來溫婉善良的，從來都是連個謊話都不會說，是真不會來這種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