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郊遊福利的開始

最近幾日，天氣特別炎熱，染廠老闆脾氣也開始暴躁起來了，沒事就會在工廠院子里走來走去，有時候還會突然生氣跺腳，工人們看著窗外的老闆，個個都哭笑不得。突然有一天，老闆暴跳如雷地在廣播室開著揚聲器大吼，嚇得工人們都把手上的活都扔地下。但沒一會整個工廠忽然就沸騰起來了，整個工廠充斥著歡聲笑語。時間倒回兩分鐘前，老闆大吼了一聲，然後又發了一通脾氣，主要是在因為熱，在罵老天爺為啥要折磨他這麼一個胖子，吐完苦水后，老闆一下子由陰轉晴，發出了一個通告，一個足以讓大夥興奮不已的好消息，那就是持續5天的帶薪郊遊，吃住全包在老闆身上，工人們儘管放鬆玩樂。老闆在廣播室聽見自己的員工在歡呼在大肆稱讚他，心裡美滋滋的，一身的熱氣也隨著散去。

這個胖子老闆，在思鎮的這間廠房，只是他的一個副業，順帶投資的。思鎮的原生態綠化特別好，兩年前，胖子老闆因為呼吸道疾病需要靜養，而他又是一個閑不住的人，於是就在思鎮建立這間染廠，靜養的同時還能做點事情。這次郊遊的地方是思鎮周邊的一個類似農家樂的大農場，經營農場的是胖子老闆的朋友，也是個闊達的人。胖子老闆與農場主商量好了，要好好接待他染廠的員工們，也是作為對他們努力工作的獎勵。人，真的是一個特別的物種，百般情緒竟能切換如此自由。

......

收到郊遊消息的母親和萍姐也表現得很是喜悅，兩人馬上商量起來要帶什麼好吃的和穿什麼好看的衣服，因為平日在廠里工作的時候，無論男女走有自己的一套工作服，所以難得能在眾人面前展示自己美好的一面，當然要好好準備一番。母親趁著休息的空檔找到了我父親，母親興奮地跟父親講郊遊的事，父親禮貌性地附和著母親，臉上的假笑太明顯，畢竟剛失戀，母親看出來父親心不在焉，覺得父親是唯一一個對郊遊提不起興趣的人，不過母親並沒有被父親的情緒帶著走，而是一臉天真地讓父親出發前準備好帥氣的衣服，還要帶好日用品、雨傘、拖鞋、刮鬍刀等等的，都是一些特別小的東西，母親說著說著，父親就笑了，母親先是用疑惑的大眼睛看著父親，然後也笑了，這下是真的發自內心的笑，因為她看到父親這下子臉上的假笑痕迹消失了。休息時間也差不多結束了，父親最後連連點了點頭，回應了母親前面的郊遊叮囑，母親也滿意地轉過身往工作的車間走去，正當母親興高采烈地往回走時，父親的一句謝謝，把母親的思緒拉回來了現實。也許在失去了某一樣喜愛的東西后，又馬上出現了另一樣美好的事物，我們很可能在一時間無法接受，或者說不懂得如何去讓一段關係永遠保持那份純真和美好。母親聽到父親的道謝，沒有回頭，也沒有說一個話，僅僅舉起右手在做出再見的動作。

在回去車間的路上，李銘看到了母親，隔著十米就開始揮手熱情地跟母親打招呼。自從第一次一群人一起吃過飯後，李銘也和母親還有萍姐熟絡了起來。母親低著頭走著，完全沒有發現李銘在跟她打招呼，當李銘與母親擦肩而過時，李銘那疑問的眼珠子快要從眼眶了掉了出來，母親平時給他的印象是個活潑的女孩子，今天竟然如此沉默，而且跟她打招呼都聽不見，這麼大的一個熟人從她身邊走過她都完全看不見，李銘想不通，摸摸自己的腦袋也往自己的工作崗位走去了。母親回到車間，安安靜靜地干起活來，連她旁邊的搭檔都擔心我母親是否生病了，因為從來沒有見到過這樣子無精打採的她。

也許我們很多人都不能理解，為什麼一句謝謝的話也會讓人難過，更多的時候「謝謝」代表著感激之情，可是也有的時候代表著無情的拒絕，聽著委婉之詞，卻要承受著不能言語和不能做任何情感表現的心痛，讓人逼著自己去笑著面對對方的拒絕。

下班了，工友們都結成小隊，在討論著明天郊遊的事。特別有意思的是，有幾個女孩子的小團隊在商量著如何趁著這個郊遊的機會去與自己有好感的男孩子攀談。而另一邊的男孩子小團體也在商量著女孩子們商量的事情，果然人們還是很嚮往戀愛的。李銘眼睛可是相當尖銳，在下班的人群中一眼看到了母親與萍姐，又是隔著十米就開始揮手招呼著。萍姐也一下子就發現了李銘，拉著母親的手往他的方向走去。李銘一見萍姐就跟萍姐打小報告，說與母親打招呼母親不理他也就算了，在他旁邊路過竟然還當看不見他。母親瞥了一眼李銘，還是沒有理會他，這下李銘更加委屈了，還對著萍姐撒起了嬌，李銘那時候才19歲，是他們小團隊裡面最小的，平時父親也是特別照顧他，早就已經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弟弟。萍姐嫌棄地把李銘推開讓他找我父親去，李銘嘟了嘟嘴，哼了一聲。就他那樣子，母親餘光看見了，噗呲一下笑了，這不，母親這一笑反而把李銘給嘚瑟了，雙手叉腰在跟萍姐炫耀著自己把悶了一天的我母親給逗笑了，他那一臉就寫著幾個字「快誇我呀」！萍姐也拿他沒辦法，拍了拍他的腦殼，讓他回家之後好好準備去郊遊的東西。

在萍姐與李銘閑聊的時候，父親也走出來了，與萍姐和母親打了聲招呼，準備與李銘回家。父親走過來之後，母親臉上一直掛著微笑，也開始湊進去萍姐和李銘的閑聊中。李銘見母親也開始和他說話了，就變得有點小傲嬌，微微仰著頭，責怪母親今天不理他。母親哄了哄他，承認自己之前在想別的東西沒有注意到，還請求他原諒。李銘這下子可是賺夠了寵愛了，嬉笑著讓母親以後要好好走路，他以為母親是在想郊遊的事情才沒注意到他，還批評母親一天就知道去玩樂。母親笑了笑，向李銘保證以後不會再一天到晚只知道玩而忽略他了。父親被遺忘在了旁邊，他就這麼看著眼前三人在嬉鬧，終於，李銘反應過來了，哈哈大笑起來，他嘲笑父親被大家都無視了，他才只被我母親一個人無視，感覺優越感很強。父親無奈地扶了下額頭，萍姐當時就翻了個白眼，母親也在笑他，歡笑過後，四人各自道了聲再見，便兩兩往家的方向回去了。

......

微風習習，晴空萬里，出發郊遊的第一天，天氣甚好，真是天公作美。

染廠的工人們，早早就在工廠門口集合著，等待著胖子老闆的一聲發車令下。大巴車停靠過來了，大家有序地陸續坐上了車。

發車咯！司機打著發動機的那一刻，車內縈繞著一群年輕人的歡呼聲。說到年輕人，也不得不提提胖子老闆，他本名叫王齊，他在思鎮順帶投資的這間廠房招用的全是年輕人，他年輕時因為找工作而頻頻碰壁，他建立這個工廠時就有這麼一個發心，希望多給沒有工作經驗的年輕人機會去鍛煉自己。「胖子老闆」這個名號也是他的員工們對他的一個愛稱。車廂內，胖子老闆與年輕人們盡情地歌唱著，給這一趟郊遊又增添了一份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