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又是夢

第二百一十章 又是夢

祁陣突然覺得很累,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哪一刻,他有像現在這樣累過。

他不再去看南何,將視線收回來后,抬手揉了揉眉心。

那壇原本帶來給南何喝卻被他喝了大半的酒,已經盡數灑在了地上。

祁陣扭頭看了一眼,施法將那些碎壇片化作一片齏粉,然後長出了一口氣。

「可能真的是我多慮了吧。」他開口跟南何說道。

之後,再沒有什麼聲音響起。

南何看着他轉過身,直接往山頂的方向走去,下意識的念頭是想叫住他的,但是那些話剛到嘴邊,就被她咽回了肚子裏。

已經夠了,該說的話她都已經說了,剩下的就都是不該說的了。

既然不該說,那就不應該存在。

如此一想,她直接將腦海中所有關於祁陣的事情都拋了出去,然後轉身頭也不回地朝來時的方向走去。

在她剛離開幾步時,祁陣回過了頭來,他將視線落在她毫不猶豫的背影上,嘴唇緊抿,深深嘆了口氣。

雖然他知道有些事情是強求不得的,但是不管如何,他都想去強求一番,畢竟現在結果還沒有註定,他還是有機會的。

想到這裏,他就沒有再繼續想下去,將視線收回之後,直接施法消失在了半山腰。

等南何回頭方才她和帝何玩套圈的地方時,還沒有站穩,就突然感覺到腕上一緊,然後她就落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

南何沒有回頭,任憑他將她抱着。

過了會兒后,身後那人的聲音終於響了起來。

「阿何,天快要亮了,我們回去吧。」

他沒有問她去了哪裏,只說了這麼一句。

聞言,南何瞬間就明白了過來,他什麼都知道。

既然他沒有要提起的意思,那她就也沒有說什麼,直接順着他的話應了聲:「好。」

其實現在這個時候離天亮還要很久,南何知道他為什麼要那樣說,於是就隨了他的心意。

等兩人回到客棧時,一樓的那些妖怪已經沒有他們出去的時候多了。

南何扭頭看了眼櫃枱的方向,蛇妖站在那裏,此時正低着頭,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只一眼,她就將視線收了回來。

祁陣還沒有回來,這個時候他也不可能會回來。

意識到自己又想起了他,南何忙搖了搖頭,將思緒收回,落在了一旁的帝何身上。

此時帝何正在問着她問題,他問她要不要喝酒。

南何想起前不久她剛嘗過的酒,絲毫沒有興緻,於是就直接搖頭拒絕了。

原本帝何是想和她一起在樓下坐坐的,但是見她此時滿臉疲憊,絲毫沒有那樣的意思,就也放棄了。

「既然如此的話,那我們就回去休息吧。」

反正這個時候離天亮已經不遠了,在床上躺着睡一覺,天就亮了。

聽見他這句話,南何絲毫沒有猶豫,直接點了點頭:「好。」

她很累,剛才在外面的時候還沒有覺得,現在一回來瞬間被才困意包圍了。

如果這客棧的酒好喝一點的話,她可能還會選擇在樓下和他一起喝酒,但是這客棧的酒實在不敢恭維,所以她就想隨着自己的困意,上樓睡覺了。

見帝何沒有什麼反對的,她也就直接點了點頭,然後和他一前一後上了口。

帝何的房間比她遠一些,在進門之前,帝何突然叫住了她。

「阿何。」他先是叫了一聲她的名字,等她回過頭來時,這才將想要問的問題問出口來,「你真的不覺得和我說出那句話太草率了嗎?你真的考慮清楚了嗎?」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問這個問題了,但卻是他第一次以現在這種態度對她問出這樣的話。

之前問出這個問題時,只是做做樣子而已,在他心裏是相信她的決定的,但是這次他並不相信她了,他對她生出了懷疑。

也並不是不相信她,只是不相信她這個決定而已。

他知道他們的感情如何,也知道南何對於他的心思是怎麼樣的,甚至知道她總有一日會再次接受他,然後跟他說出那句話。

之前在聽南何說出那句話時,他覺得那一日終於到了,但是現在看來,他又突然覺得那一日不應該是現在了。

「阿何,我知道你的心意是怎麼樣的,也知道你說出那句話是發自內心的,我是相信你的,但是我又總覺得你現在還沒有考慮清楚。」

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下,在深吸了一口氣之後,繼續和她說道:「所以,你還是好好想清楚再做這個決定吧。」

他一點都不願意說出這樣的話,但是他又不能違背自己的內心。

「關於之前的那句,我便當作從來都沒有聽見過吧。」在說出這句話時,他的心狠狠疼了幾下。

當那最後一個字出口時,他已經眉頭禁皺,看向南何的視線怎麼也沒法繼續停留在那裏,他慢慢將視線收回,然後跟她道了聲:「好夢。」

說完之後,他沒有再停留,徑直走到自己的房前,推門走了進去。

如果這個時候他能意識到這個決定,在以後會給他帶來怎麼樣的改變,他是絕對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但是現在事情沒有發生,他什麼都不知道。

這是他此時此刻內心的真實想法,於是就將它說給了南何聽。

在他走後許久,南何才回過神來。

她將視線移到帝何已經禁閉的房門上,皺着眉頭反覆回想着他方才和她說出的那些話。

如果她沒有理解錯的話,他是丟掉了這個和她和好的機會。

想到這裏,她頓時覺得有些生氣。

她好不容易才做出這個決定,沒想到他居然會不要!

除了生氣之外,她還有些忿忿不平。

但是那樣的情緒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她實在是睜不開眼睛,聚集不了意識了,她只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然後就推門走了進去。

等躺到床上后,還沒有一會兒的功夫,她的意識就直接消散了。

南何又做夢了。

她又夢到了清默和祁陣。

夢裏的祁陣,比現在這個看起來要稚嫩的多,但是比之前她夢到的那個要成熟一點,應該是又大了幾歲的緣故。

這次的場景依舊是央胥宮,依舊是一副雪景,看起來像是接着上次她夢到的那個的。

清默的房門已經好幾日都沒有打開過了,今日晨起之後,祁陣就站在她門口,盯着那扇緊閉的房門發獃。

原本他以為都這麼幾日了,她應該能意識到些什麼,誰承想她不僅什麼都沒有意識到,甚至還若無其事的閉起了關。

這讓祁陣覺得很是生氣,但生氣過後,就只剩下無奈了。

他在她房間門口站了好久。

其實他完全可以走過去推門進去的,但是他並不想那樣做,他只想在這裏等着她,就如同以往他每次外出時,她都在這裏等着他回來一樣。

祁陣算準了她會在今日出關,於是早早的就等在了這裏,誰承想太陽都快要落山了,他都還是沒能等到清默的身影從房間里走出來。

難道是消息有誤?

祁陣突然覺得有些站不住了,他走到一旁的桌邊坐下,施法沏了一壺熱茶,然後坐在那裏繼續等著。

反正就是這幾日,就算她今日不出來,明日也是會出來的。

他有的是時間等她出來。

這一等,就又是一晚上。

到了天亮之時,他將手裏已經涼透的水放到了桌上,回頭看了眼還是緊閉着的房門,然後再也忍不住,起身快步朝那邊走了過來。

等他在清默的房門口停下時,裏面終於是有了動靜。

於是他就忍住要直接推門進去的衝動,安靜地站在一旁,等著清默出來。

這一等,又是小半個時辰。

當清默渾身舒適的從房間里走出來時,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站在一旁,看起來有些委屈兮兮的祁陣。

她最開始並沒有想到這裏會站一個人,所以在看見他時,先是被嚇了一跳,然後這才反應過來,和他說起了話。

「你怎麼會在這裏?」她有些驚訝。

祁陣找她哪裏是有什麼大事,於是在聽見這個問題時,直接愣在了那裏。

他想了好一會兒,當視線落在地上的那些雪上時,頓時眼前一亮,開口說道:「我就是想問問你……」

說到這裏,他突然停頓了下,就在清默正欲疑惑的向他詢問時,一個雪團頓時打在了她的臉上。

就在方才在祁陣停下來的時候,他快速彎下腰去團了一團雪,然後在抬眼之際直接打在了她的臉上。

因為沒有絲毫準備,她被打了個正著。

在感覺到涼意時,清默的大腦瞬間空了片刻,然後她忙伸手在臉上扒拉了幾下,又抬起袖子胡亂擦了擦。

等那涼意漸漸散去時,她才抬起頭,將視線落在祁陣身上。

這才剛剛朝他看去,又是一團雪落在臉上。

清默:「……」

她強忍着想要打人的衝動,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動作,等將臉上的雪清理乾淨之後,再次將視線抬起,朝祁陣看去。

再朝他看去的同時,她在心裏想着,如果這次他再將雪團扔過來,那她就一定不會再對他客氣了。

好在,他並沒有。

這次她成功的看見了祁陣,他正蹲在地上,一邊抬頭看着她,一邊伸手在地上抓着雪。

感受到她的視線落在自己臉上時,他朝她笑了笑,然後將手裏的那個雪團揚起,做出一副要打她的樣子。

清默沒有意識到他只是在逗她,在看到他要打自己時,忙往後退了一步,然後抬起手來,拉着衣袖遮在了臉上。

她雙眼緊閉,等待着那團雪打來,但是等了許久,卻是什麼都沒有等到。

怎麼回事?不打了嗎?

清默心裏頓時生出了疑問,她想要看看那邊的情況,但是又怕被打,一時間拿不準主意,便猶豫了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終於下定了決心,慢慢地將袖子收了回來。

在她小心翼翼地將眼睛露出時,「啪——」的一聲,又是一團雪。

這次這雪直接打在了她的眼睛上,清默終於是忍不住了,她氣憤地將袖子拿下,胡亂在臉上抹了幾把,然後施法抓起兩大團雪,直接朝不遠處還蹲在地上的祁陣扔了過去。

「啊!」被砸到之後,祁陣頓時驚呼了一聲,然後他將身上的雪打掉,看着她抱怨了起來,「你這人怎麼這樣啊?我是用手抓的,你居然是用術法!這不公平,不公平,你不能用術法!」

「你若是再用術法的話,那我就不跟你玩了。」說着說着他竟然還威脅了起來。

清默一時有些想笑,她看着直接坐在地上的祁陣,走過去伸手將他頭髮上的雪拍了下去。

「有本事你也使用術!又沒有人規定過不能使用術法,是你技不如人,你居然還祈求着別人能遷就你,做夢吧!」

清默噼里啪啦的和他說道,絲毫沒有留一點情面給他。

被數落之後,祁陣有些不開心,他頓時低下了頭去,委屈地喃喃道:「不公平,就是不公平,不管你說什麼,就是不公平。」

雖然他的聲音很小,但是就算不去刻意聽,也知道他說了什麼。

見狀,清默直接朝他撇了撇嘴,然後蹲下身去,在地上抓了幾把雪,緊接着一邊起身往後退去,一邊將那些雪團成一團。

等終於將那團雪團起來的時候,她抬眼看着祁陣,將雪團放在眼睛前瞄準了下,然後徑直朝祁陣扔去。

在扔出手的瞬間,也不管它有沒有打中,就直接彎腰再一次抓起了雪。

「啪——」

那團雪直接打在了祁陣頭上,特別准。

被打之後的祁陣,一臉迷茫地抬起了頭來,當他看見不遠處清默正彎腰在地上抓雪時,就知道她是應了他的要求了。

於是,他便不再繼續坐着,快速站起身來,彎腰在地上抓起了雪。

最先將雪團起來的人是清默,於是祁陣就又被打了一下。

「哎呦!」這一下直接打進了他的脖子裏,於是他便歪著腦袋叫了起來。

清默忙扭頭朝他看去,這一看之下,她也又被打了一下。

同樣是脖子。

「哎呦!」她也同樣開口叫了一聲。

然後歪著脖子趕忙將落在那裏的雪抓了出來。

但是那些沾上皮膚就化了的,已經抓不出來了,它們直接化成了雪水,浸濕了她脖頸出的衣服。

瞬間狼狽了起來。

她被打的地方和祁陣被打的地方一樣,所以她現在是什麼樣子,祁陣也就是什麼樣子。

兩人已經沒有要打的意思了,紛紛摸著脖子,然後怒視着對方。

在看到對方是和自己一樣的情緒時,他們同時愣了下,然後一起笑出了聲來。

笑聲傳出了很遠,也將他們此時的心情帶了出去,讓經過的人都感覺到了。

這已經是她第三次看到祁陣和清默的過往了,南何想不明白她為何會看到這些,她慢慢睜開眼來,看着屋頂發獃。

她並沒有去想自己為何會看到祁陣和清默的過往,她的思緒直接落在了進門之前,帝何和她說的那些話上。

但是想了沒一會兒,她就煩躁了起來,於是就乾脆不去想了。

在床上放空思緒躺了會兒,她起身走到窗邊,將窗子打開了一條縫隙,看着外面的情況。

儘管她已經睡過一覺了,但是現在外面已經是黑著的,完全沒有天亮的徵兆。

看來她並沒有睡上很久。

晚風順着縫隙吹進來,吹散了她的煩躁感,南何在窗邊站了會兒,然後關好窗戶,抬腳走到門口,開門走了出去。

她想喝酒了。

長夜漫漫,雖然現在已經不漫漫了,但是她覺得自己已經完全睡不着了,於是就想喝些酒了。

走到樓梯口時,她抬眼看了下樓下,客人並沒有幾個,櫃枱邊上的蛇妖,也依舊保持着她回來時的那副樣子。

在她下樓的時候,蛇妖抬眼看了她一眼,然後在見她朝自己走去時,直接朝她抬起了頭。

在面對其他客人的時候,她面上是帶有笑意的,但是在面對她的時候,她卻一絲笑意都沒有。

對此,南何並不覺得她是知道了祁陣和自己的事,畢竟她知道祁陣是不會對一個不熟悉的人說那些話的。

關於她為何會那樣,她也沒有深究,畢竟她只是為了喝酒的,並不是要她對自己笑的。

等走到櫃枱邊上,她看着蛇妖說道:「麻煩老闆娘給我幾壇酒。」

雖然她這裏的酒並不好喝,但是現在她已經不想出去再去別的地方買酒了。

蛇妖在聽見她這話時,勾起唇角笑了笑:「姑娘難道沒有嘗我這酒嗎?」

南何朝她皺了皺眉頭,然後便聽她繼續說道:「那位和你一起來的小郎君跟我說你喜歡喝酒。」

就在不久之前,在他們還趴在這裏說話的時候,祁陣在喝了一口酒後,突然笑了起來。

蛇妖疑惑地問了他一句:「小郎君這是突然笑什麼啊?是想到了什麼開心的事嗎?」

祁陣朝她搖了搖頭,然後她便聽他說道:「只是想到一位曾經一起喝過酒的朋友了。」

說着,他便回頭看了一眼他們所在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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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鬼界當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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