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零十一章 學著長大

鷹嘴崖，小路上。一前一後，一女一男，相距不遠的兩個人影正緩步而行。

不過看其走路的姿態，有些讓人無限困惑。只見其走在前面的女孩兒逍游自在，雲淡風輕，走在後面的男孩兒，一臉驚恐膽戰心驚。在這二人之中：女的清冷異常猶如不食人間煙火的冷艷仙子，男的蓬頭垢面猶如邋遢乞丐。

在如此格格不入的畫面之中，突然，一道冰冷刺骨，讓人心底發寒的聲音，打破了山中小道的寂靜。

「在跟著我，你就會死「那女孩兒回頭掃了那男孩兒一眼，冷冷的說道。

聽到這個聲音的男孩兒，看其樣子早已知曉，自己面前這女孩兒說的話並不是在恐嚇於他。因而，此時那男孩兒心裡有說不出的恐懼，只能停下沉重的腳步，木訥的站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那男孩兒在站了片刻后，用手指了指面前的路，不知鼓起了多少勇氣，才從嘴裡憋出了一句話來：「不是……我說……那個姑娘……你不要誤會……因為我……我家也走這條路。「

走在前面的那清冷女子一聽那木訥男孩兒，如此緊張的一通解釋。故而亦不在為難於他。從而轉過頭，不在理她，緩緩而去。眼見於此，身後那猶如乞丐般的男孩兒這才如臨大赦般，稍稍平復了下萬分緊張的心情。

「如此美麗的仙女，想不到居然如此心如蛇蠍般殘忍。「那男孩兒不解的在心裡暗道。

過了一會兒，眼見那女孩兒確實並未有心為難自己，他這才拖著雙腳慢慢的跟在那女孩身後，向前而去。沒過多久，二人已到崖口，一條一分為二的分叉路口，出現在了二人面前。其中一條是順崖而下通往小江邊的小道，而另一條則是順著鷹嘴涯的山腰，通往山外一鎮子的山路。

「但願她走另一條，走另一條……「

已到崖口的男孩兒，這一刻正在那女孩兒身後不住的暗暗祈禱著。或許真是天隨人願，那女孩兒正如那男子所想，真的選擇了那條通往山外鎮子的山路。

見此情景，那男孩兒本已經懸到嗓子的心，這才放回了肚子。待得那女孩兒已經看不到身影之時，他這才邁開了那雙沉重的雙腿，踏上了另一條下山之路。

「站住……「

突然，又是那道冰冷刺骨的聲音從那男子的身後傳了過來。

此時此刻，那男孩兒本已邁開的雙腳，被這突如其來的冰冷聲音，硬是給生生嚇住了。如今的他既不敢邁開腿繼續走，又不敢回頭瞧那身後女子。整個身子也在身不由己的打著冷顫。

「完了……完了……看來我的小命兒，今日真的就得交代在此了。「

……

然而，那男孩兒怵在原地等了良久，亦未見女子對自己動手，緊張的心，這才寬下心來。只是他那邋遢的身子卻依然不聽使喚的不住的顫抖。

「今日之事……「

那身後的女孩兒終於話開口說話了，只是她口中的話還沒有說完，那怵在原地的男孩兒就趕緊把話接了過去，放聲大叫道：「姑娘放心……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我真的不會說出去的……「

那女孩兒看著已經嚇的半死的男孩。嘴角卻驀然的淺淺一笑，只是聲音卻依然冰冷：「我只是想說，今日之事，若有機會幫我帶句話給仙雲宗。「

「啥……啥……啥話「

「替我告訴仙雲宗的人，別整天掛著名門正道那塊腐朽的招牌，狐假虎威，我墨筱雪真不吃那一套。「

「記住沒……「那女孩兒恐嚇道。

「記住了……記住了」男孩兒不住的點著頭。

……

那女孩兒說完之後，那男孩兒根本就未管自己到底有沒有記住，想也不想的猶如撥浪鼓一般的茫然點著頭：「記住了……記住了……「

那叫作墨筱雪的女孩兒，交代完畢之後，也並未在去管那男孩兒到底有無記住，只見一道白影一閃，那女孩兒也早已消失不見。

依然怵在原地瑟瑟發抖的男孩兒，最終確認了那名叫作墨筱雪的女孩兒，的確不在身後之後。這才開始撒開腳丫子，不要命的使勁向著山下奔去

至於她讓他記住的那句話，早就被他丟在了崖口之上。而要唯一說能讓他記下的，或許也就只有墨筱雪那精美絕倫的面頰和那還算好聽的名字而已。

深秋的夜總是來得比較早，此時的天色也已漸漸的陰暗了下來。此刻正在三清觀那石梯頂上的一眉道人，正拄著掃帚，一遍又一遍的看向那由上而下的寬闊石梯，彷彿是在搜尋著什麼。

「按這時辰推算，一凡應該早就回來了呀。「

「難道，是下雨山路難走……「

「這也不對啊……「

「難道，還是出了啥意外……」一眉道人不敢在往下想去了，只能用那有些模糊的目光，儘力的在那石梯上搜尋著林一凡的身影。

「沒有……怎麼還是沒有呢」

依然沒有搜尋到林一凡身影的一眉道人，正準備邁著那雙有些顫抖的腿，下石梯而去的時候，一個身影終於出現在了一眉道人那無限期盼的雙眼之中。約半袋煙的功夫后，已能看清那人影的面容了。不錯，這正是送完師姐，歸來觀中的林一凡

只不過，在那蓬頭垢面，邋裡邋遢，青一塊紫一塊的臉頰上。不知是因為攀石梯太快還是怎麼的，臉色有些異常的蒼白，而雙眼之中依然還有一絲掩飾不住的恐懼。

「師傅，我……回來了。「

人還未到，林一凡的聲音已傳來，有些氣喘吁吁。片刻之間，林一凡已到一眉道人身前。

「師傅你……「看著一臉焦灼的一眉道人林一凡有些難過。

「一凡，你怎麼搞成這個樣子，出什麼意外了嗎？還是遇著什麼事了？「一眉道人看著面前的林一凡，有些吃驚，也有些難受，也有很多疑問？

「那個我……師傅我沒事……還好還好。「林一凡至小沒撒過多少謊，因而有些吞吞吐吐。

「那你臉色怎麼如此蒼白……還有你的眼神……「一眉道人心裡依然有些迷惑。

「這個……師傅沒事啦！這個多半是我今天跑了兩來回，累著了吧。「林一凡眨了眨眼睛道。

人一但學會說謊，就會越說越順溜。林一凡也是一樣。

林一凡至小心地善良，過得得特別純粹。也特別誠實，就像他修道一樣，他不願意就是不願意。打從第一天一眉道人教他修道開始他就明確的告訴了師傅的意願。

然而隨著年齡的長大，林一凡開始慢慢懂得了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經過最近這麼多事情接二連三的出現，林一凡也開始慢慢的學著長大了。如今葉青已經離去，他知道，他就是這三清觀的天了。

「嗯，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師傅咱回屋吧！你看天都黑了。「林一凡一邊說，一邊伸手去扶著一眉道人。

「走吧……走吧……「

「你師姐還好嗎？「

「師姐還好，只是他好像偷偷的哭過……「

「她啊，就是那麼的要強！「

「你以後啊……「

……

一眉道人沒有說下去，他也不知道他的寶貝徒弟跟一凡的生活還有沒有碰撞，更不知她的寶貝徒弟還有多少的以後。他太明白這條路上的艱險與困苦了，這條路雖然充滿著讓人無限的希望與夢想。可是在這條道上，一個不小心就是塵歸塵，土歸土了。想到這的一眉道人，不由得又悲從心來。

待二人用過晚飯，天已經黑盡了。

不知為何，自從葉青走的那晚開始，一眉道人每日晚上都會向當日一樣整理一些香燭紙錢，前往三清殿開始打坐，一坐就是天亮。而林一凡呢？至葉青的走後的那些日子，幾乎每晚都會被那小雲山上的恐怖夢境所驚。在那恐怖的噩夢在持續了一小段時間后，慢慢的也被那觀中一切瑣事所淹沒。慢慢的消失不殆盡。不過，那叫墨筱雪的女子確在林一凡的腦海里揮之不去，猶如被刻在了心裡一樣。

觀中往後的日子雖然讓林一凡偶爾感到一絲疲憊，但也算充實。在這樣平凡的日子下，他那曾經習以為常，每日幾乎都前往小江邊睡覺的這一習慣，也隨著觀中瑣事的拖累，也已經不在前往了。只是偶爾睡不著了，失眠了，才會帶著葉青留個林一凡的那枚簪子，獨自一人前往那裡小坐一會，然後望著眼前的小江默默的問著自己。

「我的師姐，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她還快樂嗎？「

「她還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