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你先上車，我馬上就回來。」蘇子豪向著臉色還有些蒼白的程雲樂說道。

程雲樂看向窗外，車窗開著，窗外仍是一片繁華。熙熙攘攘的人群，偶爾也有人看向這輛有些亮眼的車。獨屬於初秋的清風撲面而來，離開了那個幽深昏暗的地方，程雲樂就感覺自己好多了。

一隻略大的手從窗外遞過一瓶水，「喝吧，喝點水應該會更好一點。」聽到蘇子豪這樣關切的聲音，程雲樂心下有點感動。

「謝謝。」她接過水，瓶蓋已經轉開過了，她輕飲一口。

甘甜的水洗刷嘴裡的怪味，一路向下，直到她開始反抗的胃部。這傢伙蠻細緻的，他這樣的公子哥也會對人這麼好。著實讓程雲樂吃了一驚。

「那個便利店沒啥東西可買，我就買了瓶水還有一罐果脯。」蘇子豪向後遞來一罐果脯。

程雲樂有些忸怩，還是接下來那一罐果脯。「謝謝，我現在好多了。現在我們要回去嗎？」蘇子豪正忙著車掉頭，不知為何他沒有看車上屏幕上的倒車影像，而是看著後視鏡。他微微側著頭，程雲樂從後視鏡里看著他認真的神情，緊抿的嘴唇，微微睜大的眼睛緊盯著後視鏡。

他這樣真的很帥，男人認真的樣子永遠是最能打動女人的時刻。程雲樂竟然看的有些出神了，待回過神來時車子正四平八穩的在大馬路上開著。

「我們先不回去，我帶你去吃好吃的，算是賠罪吧。本來說好帶你出去玩的。」前方開車的蘇子豪突然出聲。

去哪吃呀？程雲樂很想這樣問，可又覺得這樣未免有一股撒嬌的語氣。開車的那個人和她不過才認識兩天，也才兩天，蘇子豪對她就像是多年的好友一般。她愈發有些局促不安，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車內此時一片安靜，只聽得見車子飛快開過一條又一條馬路，傳來輪胎和地面相摩擦的聲音。車外的風景迅速向後退著，程雲樂的心情也開始一點一點低落。

這種莫名的低落在現在這樣高壓的社會屢見不鮮，突然爆發的情緒是多天以來的積累，找到一根細微的引火線便會全面爆炸開來。

蘇子豪似乎天生有著敏銳的感官，他察覺到氛圍有些不對勁，「你是叫程雲樂對吧？就是快樂的雲的意思嗎？」

快樂的雲？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做一朵快樂的雲。

「我也不知道，我爸媽沒說過這個由來，說不定只是覺得字簡單罷了。」她的語氣有點冷冷的。

蘇子豪堅持不懈說道：「肯定是這個意思，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來了。程雲樂這名字真的蠻好聽的，我以後可以叫你樂樂嗎？這樣叫更方便簡潔。」

「可以，我朋友都是這麼叫我的。」程雲樂語氣還是不咸不淡的。

蘇子豪在程雲樂看不到的地方笑了一下，「這麼說我們以後就是朋友了，那麼作為朋友我覺得你笑起來更可愛。不然我這個差一天就只能四年過一次生日的人，只好犧牲這張帥氣的臉扮鬼臉讓你開心了。」

也許是蘇子豪努力讓程雲樂開心的樣子很可愛，程雲樂微微抿嘴一笑，淡淡的笑意一點一點侵佔著本來有些木訥的臉龐。

從車內的後視鏡里，蘇子豪已洞悉這一切，心中的小石頭也放下了。他並不愛看人們苦著臉的樣子，每當身邊的朋友有什麼煩惱時，他也總會竭盡全力去幫他們分擔。

「你愛吃辣嗎？」

這一問倒叫程雲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只老老實實地答道：「我挺愛吃辣的。」

蘇子豪滿意地點點頭，「那就好，我現在帶你去吃的可是人間美味。」

車子被隨意停在路旁，四周沒有什麼大的建築物，但是來來往往的人卻不少。蘇子豪帶著程雲樂走向一片空地，支起的一個個棚子下，都有好幾個冒著辛辣氣味的烤架。棚子旁邊則是一桌桌高談闊論的人們，有些說的興起甚至還時不時捶胸頓足，亦或是拍桌叫好。

蘇子豪很自然的就挑了一家隨意地坐了下來，程雲樂緊隨其後。望望四周，無一不是桌邊啤酒瓶多的歪七倒八。她有些擔心蘇子豪會不會也像他們一樣，到時他們可怎麼回去。

「不要點酒，我不會喝。」

「你不喝的話，那我喝一點。擼串不喝酒就沒意思了。」

程雲樂此時只覺得蘇子豪是個大笨蛋，她已經說的這麼明確了。「你也別喝了，等會兒不是還要開車嗎？」

「喝個幾瓶開車不礙事的。」蘇子豪似乎是已經習以為常了。

「今天沒人陪你喝，自己喝沒啥意思的。」程雲樂再次堅持道。

蘇子豪似是恍然大悟，說：「好，聽你的，今天就不喝了。」他知道程雲樂這是不放心他喝酒後還能不能安心開車，她既然擔心也只能聽她的了。

兩人在一群喧鬧中顯得與眾不同，蘇子豪雖是在不停地搭話，但對方的回答的卻始終有些拘謹。

程雲樂覺得很安心，比起那個幽深的酒吧，這樣開闊又接地氣的地方明顯更適合自己。慢慢的，她也能夠放得開些了，他倆也算是相談甚歡。

吃完，蘇子豪沒有直接送程雲樂回小屋。兩人此時正站在廣闊得人造沙灘上，遠處是暗潮湧動的河面，對岸是一片燈火通明的高樓大廈。

「你不覺得夜晚的景色比白天更好看嗎？」蘇子豪說。

「晚上確實別有一番風味，但是我更喜歡白天。」

「為什麼？」

「因為我怕黑。」語畢，兩人都不約而同地大笑了起來，兩人最後一點隔閡似乎也隨著笑聲離去了。

「沒事啊，我在這呢。以後你可以盡情地享受夜晚的美麗了。」

程雲樂明白蘇子豪說的並沒有一絲曖昧的意思，可她還是忍不住臆想了一番。要是有這麼帥的人以後都陪著自己，別說怕黑了。世界末日來了也不怕。

「好了，我送你回去吧。今天可真開心，以後我可以常找你一起玩嗎？」蘇子豪臉上滿是開心的笑意，眼睛也笑成了彎月。

「可以啊，要是我不忙的話。」程雲樂並不太將這句話當真，只當這句是普通的客套。

程雲樂朝著小區走去，回頭一看，蘇子豪還在目送著她。有些驚喜，有些愉悅。

等到了自己的房間，看到包里的項鏈，程雲樂才猛地想起還有還有這一回事。早知道直接給蘇子豪，讓他還回去就好了。她有些懊惱自己的愚鈍。

今晚的月色真好，快要圓滿的白色月亮高高地掛在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