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古代,領略到了......

第16章 古代,領略到了......

郭氏很安靜,肆無忌憚的風吹動著她耳邊的細發,彷彿一切是那麼的寧靜。

雲珏身上冷,冷得刺骨,骨子裡好像在叫囂,碎成了一地。

她看過炮彈下血肉橫飛的難民,遇到過爭搶毆打的流寇,那是弱肉強食、屠殺殆盡,雲珏沒有太過於悲傷;她也直面過恐怖分子的瘋狂襲擊,那時她被流彈碎片刺進了胸腔,雲珏沒有哭泣,這是她要為之付出的代價,她沒有逃避;雲珏以為世界已經很殘酷了,可是一句流言一場指責,就可以輕易地奪取一個人的生命,不留一絲空隙餘地,雲珏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雲珏失去不只是母親,更是一個世界觀,現在,只是她謀生的起點。

雲珏低沉嘶啞著嗓音:「把她放下來吧。」整個人都很疲倦,面對眼前這一幕。

「......」

眾人手忙腳亂的,才終於把郭氏放了下來,平躺著郭氏嘴角噙著一絲笑,雙眸緊閉,感覺十分平靜。

雲珏用小手輕輕地劃過郭氏的臉頰,企圖能得到一絲回應。

雲珏面色平靜,眼眸似是一抹清幽的古潭,沒有激起任何波瀾。

郭氏在來見沐遠興之前,換了身衣裳,淺綠色真的很適合郭氏,把她襯的容貌姣好,儘管現在的她被勒的臉皮緊漲,可是雲珏捨不得放開她。

郭廷感覺雲珏的周圍氣壓都降了一格,雲珏冷漠的氣息讓郭廷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更恨自己無用,若是祖父在......祖父。

雲珏派人去燒水,自己親自給郭氏整理,雖然有點不熟悉,竭盡全力給郭氏清理,水粉胭脂,釵環服飾選的都是郭氏最喜歡的。

雲珏沒有流淚,只是傳在眾人耳中,是比平時多了一份清冷。

郭廷不願看到雲珏這樣,他轉身離開了屋子,姨母郭氏和小妹的樣子面對不了。

雲珏是親自看見沐遠興從房屋裡走出來,腳步很輕盈,絲毫沒有悲痛的神情。

彷彿是他坐在郭氏旁邊,陪伴了一夜。

陽光打在沐遠興的發上,路過他身旁的雲珏,相反被照在他的陰影下,兩人交際之時,雲珏沒有叫他的父親,沐遠興也只是像個陌路人一樣走過雲珏身旁,沒有解釋和問候,只是一次默聲的擦肩。

雲珏忍不住地想要發笑,這就是世家............這就是夫妻兒女。

古代原來這麼險惡。

「……」

接下來的幾日,院子里的下人們都在準備郭氏的後事,一切都是那麼有條不紊,準備的妥妥貼貼,派人給沐家報過消息,也給正在一團糟的郭家送了信,雲珏和沐遠興之後沒有說過幾次話,見面打個問候行個禮,就過去了。

兩個被什麼給隔開了一樣,沐遠興再也沒有對雲珏笑過,甚至的帶有淡淡的厭惡和疏遠。

而雲珏也是一樣,不用裝著跟沐遠興親近,原本雲珏就感覺沐遠興不怎麼喜歡自己,對待雲珏和雲玥的差別十分明顯。

萬籟俱寂的院子里,傳來了兩個男子的嘈雜聲,牆角打掃的下人聽了那麼一耳朵,院子中樹枝搖搖晃晃的,有種被二人的聲音打擾到了,表達著個人的情緒。

屋內,沐遠興換了身淺白色的服飾,全身上下,只有髮髻和腰佩上有點裝飾,簡約輕素。

他對面,是郭廷,也穿著白綠交錯連襟長袍,全身上下也是單調的很。

爭吵的聲音便是這二人發出的。

沐遠興面色縕怒,似有人忤了他的面子,眼底有著絲絲猶豫的感覺;相對站立的郭廷卻是堅持自己的想法,臉色冰冷,沒有任何的被說服,只有爭吵後面色紅潤。

雲珏乖巧地站在兩人的中間,溫順地低下頭,默默地聽著爭論,並沒有做出勸阻或是幫襯誰的就舉動,好像無論做出什麼決定她都會順從。

沐遠興眼神詫異,瞥了一眼雲珏:「看來因為郭氏,他這個女兒變了很多啊,要不要敲打一番,若是她壞了自己的事........」

經過這樣的事,不哭不鬧,又如此溫順聽話,讓沐遠興對這個四女兒越來越看不透,也越來越看不順眼。

他打量著該怎麼做,對面的郭廷臉上雖冷淡,但心裡也在不停涌動。

若不是,或許祖父和姨母就都不會死了。

即使這兩人日小妹一直在開導他,愧疚和自責也無法全然消盡。

面對沐遠興,身份上雲珏不便開口,若是一個沒說好,讓人誤解去,便是「孝」字壓頭,她之後的身邊還全把控在沐遠興手上,在沒有完全擁有自己的實力之前,她怕是要一直面對沐遠興了。

郭氏走了,外祖父走了,她是打心眼裡喜歡這倆個疼愛自己的人,他們善良,溫暖,總是能帶給自己歡樂。

猝不及防的,他們就都走了,即使還有郭燁和郭廷,舅舅和舅母都對自己不錯,但郭氏掌心裡的溫度會一直停留在她心裡,不會忘記。

昨晚上,雲珏和郭廷商量,他們都想去送這兩個最後一程,一個在淮南,一個在阜陽,沐遠興必然會把郭氏的棺槨帶回京城,可這一邊一頭,眼下沐遠興在不會給雲珏選擇的。

所以才有了今日一幕,雲珏讓郭廷跟沐遠興對說,「我現在不想回京城沐府,心裡有點害怕,藉此去一趟淮南,給外祖父弔唁,之後再回京城,看看有什麼辦法。」

郭氏的棺槨是回不了淮南,看沐遠興的樣子還是其次,沐老夫人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母親生前肯定是想會淮南最後送外祖一程,現在她去不了,自己前去,也算是私心把,給讓母親盡自己的一份孝心。

可是在討論的過程中,雲珏猜測,沐遠興是肯定回就拒絕的。

郭氏名聲已毀,即使補救回來,可是謠言即已經傳到了阜陽,洛陽城裡怕是也挽救不回來,自己不會京城去了淮南,得讓人看盡笑話,在意官名仕途的沐遠興又怎會肯。

若非如此,必是要讓人說盡閑談,在京城,沐府、他沐遠興,怕是會嘲諷。

更何況去了淮南,勢必會遭到郭家的質疑詢問,若是被舅舅,也就是他妻兄郭端明知道了,必是一番苦楚;如此思索,毅然決然地否決。

半夜三更,一個五歲的女孩和一個十歲的男孩,商量謀定著什麼。

雲珏抬了抬眼皮,給了郭廷一個眼神。

郭廷立刻懂得,言語尖銳「姨父不願去罷了,如此便一股腦的推倒我和表妹的頭上好了,就讓我和小妹去吧,這樣即不丟姨父面子,也拿了裡子,當是在宣揚一番,京城裡誰不說一聲,姨父至孝至純。」

「可若是姨父不肯,我郭家絕不會善罷甘休,今日姨母之死是為奇恥大辱,我祖父雖死了,可是我父親還在,他日官相見,別怪我郭家不留情面。」郭廷語言淡淡,頗有威脅的意味。

郭廷多於這些不太擅長,都是由雲珏做主導,可是如今的郭廷實打實地成為了一個可以頂著風雨的男人了,他年歲還小,今後有的是機會。

沐遠興眼眸一暗,眼神似有點複雜的意味,可眼底卻有點鬆口的感覺。

「威脅我.......確實,自己不想同淮南郭家交惡。」

「可此事一出,不想交惡也難,郭氏全了沐府的面子,本就不佔理,就這兩個小孩子說出來,叫他如何去信。」

小孩子的話嘛。

沐遠興或是隱忍,或是皺眉,遲遲沒有回答。

雲珏也料到了,這樣的說辭說服不了沐遠興。

說沐遠興逼死的郭氏,也只不過是再讓兩家難看,給郭氏又蒙上一層甩不掉的抹黑,到時候人人都在背後說小人言。

她做不出來,所以這件事是會被埋在心底的。

雲珏抬眸,眼眶裡好若蘊含了一層水霧,有著露出淡淡的委屈,嘴角抿了抿,彷彿若是沐遠興不答應,便小聲啜泣出來。

「父親,不如讓母親的棺槨在阜陽停留一日,擺出擺設以作表示,然後啟程回京城,表哥和我回淮南,給外祖父奔喪弔唁。」

沐遠興聽到,陷入沉默,低頭露出一絲考慮。

雲珏這話說得滴水不漏,一開始發現的話,沐遠興也會這樣做,如今的區別不過是停槨一日,在院內擺設,也無需宴請好友,只需做個樣子滿足。

雙方各退一步,選擇上無可挑剔。

這是雲珏目前為止和郭廷想出的最好的方式了。

她其實有得選,鬧開來,還落得個逍遙自在。

可當她跪在郭氏的棺槨前,僅有的絲絲暖意也從手中滑落時,她的心告訴自己——她不會走,她不但要在這個腌臢的家族裡活著,更要活得好活得順。

死後郭氏嘴角的笑,是想告訴自己吧.......好好地活著。

希望女兒能過好,是她的心愿。

你太傻了。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可惜,被父兄寵愛了一世的郭氏,並不知曉給自己的女兒留下了怎麼樣個爛攤子。

......

果不其然,沒一會兒,沐遠興眼神一松,頷首同意,卻定下了最多十日,便要回京,不允許多在外停留。

這樣做,不過是防一手自己。

不過,沐遠興為何要如此小心?怕自己說出去,不對.......必是有其他緣故。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自己還是個五歲小兒,今後的路難走了;厭惡女兒的爹,精明算計的祖父母,一家的妯娌姐妹間的爭鬥,嫡女的身份算個屁,等回到沐府有得自己好受的,都想得出人生軌跡,沒什麼存在感嫁了個稀里糊塗的古代男人,又是重複在一個新的籠子里宅鬥爭權,恐怖如斯。

想謀個穩定順心的生活,怕是要賭上我這一生。

雲珏面色不變,不急,時間還長。

沐遠興選了個自己身邊年紀稍大的給了雲珏做大丫頭,叫喜鵲的,穿著個淺綠的褙子和相對的尾裙,慢悠悠地走上來向雲珏請安。

雲珏瞥了一眼斜前方走來的喜鵲,唇角抿嘴應下了沐遠興。

但眼底一片冰冷,平靜死寂。

低著頭的雲珏,只能讓沐遠興看見雲珏的一半臉不到,自然無法察覺到雲珏眼裡真正的意味。

「......」

等到沐遠興揮手打發她倆后,雲珏和郭廷毅然決然地轉身,走出院子,沒有絲毫的猶豫。

若說齊叔的死,是開始。那麼郭闊和郭氏的死,就是分水嶺。

兩個人,一個在血中明白了成長,一個在死亡中領略了未來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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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嫡女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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