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道歉

臨安市中心醫院，三樓的一處病房裡，慕曦言靜靜的坐在病床上，呆望著窗外，也不管坐在床邊的夏重晚花了一上午的時間試著同她聊天，依舊一言不發。

女人嘆了口氣，正打算繼續說些什麼，病房門打開的吱呀聲打斷了她。一個面色疲憊的男人走了進來，低聲問道：「重晚姐，阿言今天有反應了嗎？」

重晚搖了搖頭，雙手的手指絞在一起，用力到發白，平時靈動的雙眼已經充滿內疚與絕望，「沒有用，中午的時候勉強喂進去兩口粥，便說什麼都不吃了。怎麼辦，阿遙，再這樣下去，言兒怕是要去找他哥哥了，該怎麼辦？」

被喚作阿遙的男人拍了拍重晚的肩膀，「我再來試試吧，你去休息一下，正好去沈叔叔那再問問有沒有別的辦法。」

重晚看了看男人黑沉沉的黑眼圈，下巴上還有未修剪的鬍渣，有些心疼「還是我來吧，這些天院長給我放了幾天假，明天不用上班，正好下午更暖也好給言兒梳洗一下，你一個男人也不方便。看你這樣估計又熬了一天一夜了，你去休息吧，至於林雨昕和她背後的人，遲早要讓他們付出代價」說點後邊，越有幾分咬牙切齒，眼睛里都是恨意。

阿遙說不過她，便點點頭：「代價會來的，我今日都在整理整個事件，公司也做好的吞併他們的準備，現在只差一個合適的時機，讓他們一無所有，又牢底坐穿的機會。我先去找叔叔，一會兒再來看看阿言」，說著他的雙眼忽然閃過一絲狠厲，「對了，下午六點在慕曦大廈，林雨昕要舉行宴會，權力剛拿到手就要炫耀，真是髒了慕叔叔當年給阿言過生日的地方。趁著這機會正好送她一份大禮。」

伸手輕輕摸了摸慕曦言的頭，便轉身走出了病房，因此兩人也錯過了慕曦言眼裡一閃而過的恨意與悲痛。

阿遙走後，夏重晚抱著輕到彷彿可以飄走的曦言進到洗漱間。待到抱著曦言出來，牆上掛著的鐘顯示已然是下午五點了，此時的陽光泛著暖暖的橘光照進病房，累了一天勞心勞力的夏重晚也有些迷迷糊糊的，將曦言放回床上，蓋好被子，重晚想了想，找出了水果刀想給曦言削點蘋果，若能喂進去幾片，也是好的。

銀亮的水果刀明晃晃的閃過曦言的眼前，她忽然張口，沙啞的音節磕磕絆絆地流入重晚的耳朵：「想…想吃…翠…h…樓的馬蹄糕。」

正削蘋果的重晚手一抖，完整連在一起的蘋果皮也瞬間被切斷，隨手將水果刀和蘋果扔在床頭邊的柜子上，隨意地把手上的蘋果汁在自己衣服上蹭了幾下，激動的問：「馬蹄糕？翠合樓的馬蹄糕？對不對？」

此時的曦言眼睛里閃爍著溫暖的光，看著激動的重晚姐，強忍住內心的愧疚，給出肯定的答覆：「嗯。」

只顧著激動的重晚沒有意識到曦言的反常，或許她內心裡並不希望這是曦言的迴光返照，她又把曦言的被子仔細掖了掖，說到：「你等著，姐姐這就去買，你乖乖的。」便拿好車鑰匙和錢包，準備去翠合樓。

看著夏重晚出了房門，慕曦言在心裡盤算著時間，準備做完最後的事。

雖然以這種方式結束一切有些殘忍，可哥哥不在了，自己的存在拖累了重晚姐尋找自己的幸福，至於阿遙，她不覺得自己被人糟蹋過的身子還配得上那個默默寵她的男人。他值得更好的，若是還能重來，她一定想盡辦法將阿遙套牢在自己身邊，再也不會有任何錯過。

這邊去往翠合樓的夏重晚卻在到翠合樓的門前看見了剛要離開的阿遙。夏重晚將車開了過去，問道：「阿遙？」阿遙看見夏重晚也有些吃驚，隨即皺了皺眉，說到：「我來買馬蹄糕試試阿言會不會吃，你把阿言一個人放在那？」

想到曦言，夏重晚眼睛亮亮的：「巧了，言兒竟然和我說話了，說要吃馬蹄糕，我就來了…」看著阿遙越來越黑的臉色夏重晚反應過來，一下子便僵住了。

阿遙當機立斷：「你上副駕，我來開，先回醫院看看阿言情況。房間里應該沒有什麼危險的物品和藥物。」

夏重晚臉色發青，咬了咬牙，忍住淚水：「快回去，房間里有把水果刀。」話音剛落，阿遙便將油門踩到了頭，內心更是焦灼。

只是兩人不知道，看見夏重晚的車子駛離了醫院大門一刻，曦言拿起被人遺忘在柜子上的水果刀，將刀藏在寬大的病號服的袖子里，悄悄地躲避著認識的醫護人員，順利的溜出了醫院，攔住了一輛的士。

「師傅…咳…去…慕曦大廈」粗糙如沙礫一樣的聲音讓曦言皺了皺眉。

看著車窗外飛速掠過的景色，慕曦言心裡盤算著怎樣能給林雨昕致命一擊。

沒等阿遙等人趕到醫院，曦言已經到了慕曦大廈，她讓司機師傅停在角落裡，將自己之前偷偷藏在床縫隙處的一張百元大鈔直接給了司機師傅，下車時擺了擺手，意思司機不需要找零了。下了車，向大廈的一處後門走去。

這後門看門的大爺，曾在曦言和阿遙的少年時期有過幾次交情，看見曦言有些吃驚，可見曦言執意要進大廈，一心軟便讓她進去了。

大爺想了想不太對勁，便撥通了某個電話，剛到醫院發現曦言不見了的阿遙，衣服口袋裡的手機同一時刻瘋狂的震動。

阿遙接通了手機，老人的聲音不大卻震耳欲聾：「少爺，計劃不對呀，這慕小姐怎麼會來大廈呢」話還沒說完，阿遙瘋狂的向車位跑去，跟在後面的夏重晚追不上他，被丟在了醫院，六神無主，只能在沈叔叔那裡焦急的等待著。

同一時間慕曦走進大廈的正廳，趁著安保還沒就位，悄悄一處監控死角的盆栽後面，盆栽擋住瘦弱的身軀，與陰影融為一體。

時間慢慢的指向六點，慕曦大廈的正門變得熱鬧起來，成群的記者，維護場面的保安們，參加宴會的賓客，以及，那個害自己家破人亡的林雨昕。

慕曦言死死盯著一身華服的林雨昕挽著一個中年男人的手笑得妖嬈，那男人曦言看著有些熟悉，卻想不起來是誰，她在林雨昕脫離了保安的範圍，離自己最近的那一刻，拼盡群里撲倒了林雨昕，狠狠的砸在地上的林雨昕一時有些發懵，曦言並沒有給她喘息的機會，一刀割斷了她的喉管與動脈，用力到自己的手指挫斷了一根都沒有感覺。

人群混亂了起來，恍惚間曦言看見撥開人群向她奔來的阿遙，這個從小就跟在自己身後幫忙收拾爛攤子的男人直到此刻也不願放棄她。曦言向阿遙動了動嘴唇，將刀揮向了自己的脖頸。

腳步一瞬間的停頓讓阿遙眼睜睜的看著曦言倒在血泊中，他愣愣的想著剛剛曦言向他說出的唇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