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老爹的前程什麼的,當然最重要了

第2章 老爹的前程什麼的,當然最重要了

嬉笑幾句,陳跡瞧見了身邊三人臉上的戚戚樣,曉得還是在擔心他的身體,嘴角莞爾,提起旁邊的火鉗翻著盆里的炭火,柔聲道,「都寬心吧,我皮糙肉厚,不是那麼容易死翹翹的,好歹你們仨也在我身邊跟了這麼些年,對我這點信心還是要有的啊。」

三個小傢伙「痴痴」看着他,全然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陳跡因為自己起了反作用的安慰,有些赧顏。因而轉了話題,「跟我說說這幾天發生的事吧。」

隨着腦子漸漸清明,一些東西開始在腦子裏清晰起來,先前不過是對「自己」身份的一個認知,現在則多了許多關於這個身份背後的東西。諸如他「陳某人」在這座益都城名聲算不上太好,雖不至於聲名狼藉,逢人提及也會比個中指。

他那老爹,青州通判陳修潔,官運不好不壞,是從青州府一步步起來的官,幾十年來人脈牽扯,最近又有傳言極可能高升,移往別處任用,因而但憑是誰,都會賣些面子。對於通判府的公子哥,面上自然也倒講幾分情面了。

陳跡此次之所以昏睡不醒,緣由是陳家嫁出去的姑娘,他平日裏稱一聲「萱姐姐」的,在夫家那邊受了氣,連肚裏的孩子都未曾保住,即使後來談家老太爺親自領了孫子上門認錯,跡哥兒卻咽不下這口氣。於是帶人將談家姐夫套了麻袋,給人打殘了一條腿。

談家直接往益都縣衙遞了狀紙,事涉通判府公子,縣衙一邊派了幾班衙役上街調查事情原委,一邊則往青州府遞了消息。

通判陳修潔是個正直的,放下話自己不會袒護兒子,一旦查實,益都縣可以隨時上門鎖人。

這事鬧到後來並有些大了,也就在益都縣一籌莫展的時候,談家某位公子哥氣不過「益都縣礙於青州通判的壓力,對此事壓下不審」,一心想要為自家哥哥討還公道,於是以同樣的手法將醉醺醺從某座青樓楚館出門的陳跡套了麻袋,一頓亂打,尚且來不及實施「扔進護城河」的這一步,並發現麻袋裏那人沒有動靜了。

驚惶之下,一群人做鳥獸散,等到陳使喚小廝醒過來的時候,一邊哭一邊通知了人,費了一番功夫將陳公子送回通判府,之後並是絡繹不絕的郎中上門。

再往後七日裏,陳跡對整座益都縣的事情就半分不知了。

陳跡視線掃過一圈,最後落在小染身上,抿嘴道,「姑娘家心細,就小染你來說吧。」

小染睜著圓溜溜的眼睛,愣了一下,接話道,「可是小染會被人說嚼舌根的。」

對於這個回答,陳跡搖了搖頭,無奈道,「平日裏我沒少護着你們啊。」

小染垂著頭,泫然欲泣。

陳跡可是怕了姑娘的眼淚,轉頭看了眼那個眼睜睜看着他被人套了麻袋的小奚奴,後者弱弱的偏開頭,不敢瞧他。不久后實在抵不住他的「咄咄逼人」。小奚奴轉過頭,像是拿出了這輩子所有的勇氣,氣洶洶說到,「公子,你可不能怨我,那天晚上我跟你一樣給人套了袋子,也捱了揍,而且肯定在你之前就給人揍暈過去了……」

陳跡鼓着眼珠子,「沒讓你扯這個,要真怪你,現在你還能跟我在這扯閑話?說正事。」

陳跡「初來乍到」,卻到底因為是「自己」惹下的麻煩,也容不得他不上心。尤其這件事不但坑了姐姐,說不得自家那老爹的前程也打了水漂了。既然「承接」了這個身體,總要想些補救方法。無論如何,二世祖的人生怎麼看都是不應該失去的。

一切為了老爹的前程。

小奚奴抽了抽鼻子,「府里都不讓說這些事的,縣衙的人來了幾次,只聽說談家不承認打了人,反倒咬着說是公子您平日作惡太多,得罪了江湖人,給人打了黑拳……」

陳跡點點頭,似是在感嘆,「這個說法倒有些意思。」

小奚奴頓了頓,等著陳跡感慨完,才繼續說道,「還聽說談家已經撤了狀子,還放出話來,過了十五就來接大姐姐回去。」

「這不就是自相矛盾了?在這種節骨眼上撤狀子,就不怕被人說心虛?」

「沒有呢,外面都誇談家有容人之量……」

「容我個鏟鏟。」陳跡往炭盆里添了炭,跟着道,「不過大抵是向陳家釋放善意,先前陳家對我打人的事,堅決要公事公辦,現在有了這麼個借口,雙方倒都有台階下了。」

陳跡說到這裏,頓了頓,笑到,「待會過去看看大姐姐,問問情況再說吧。」

肚子咕咕叫着,這時候有些壓不住了。

陳跡朝小奚奴使了個眼色,「去廚房催催。」

小奚奴起身,麻利的下去了。

另一個一直沉默的小奚奴似乎有些不習慣眼前的少爺,從先前一直在悠悠的打量他,這時候給陳跡「對上」眼神,於是咧著嘴笑了笑。

陳跡白了他一眼,覺著應該樹立樹立他公子哥的威儀了。倒是小染,一直安安靜靜的在著。

陳跡摸了摸肚皮,嘆了一聲。

小染起身跑回屋子裏,很快端了茶水出來。

陳跡無奈的接過。

小染弱弱的說到,「少爺,您還是先跟老爺說說吧,不能再亂來了。」

陳跡點點頭,不忍傷小姑娘的心,鄭重道,「老爺回來后,我去見他,跟他老人家認個錯,然後在請教請教這事怎麼辦……」

小染眼睛都笑了起來。

陳跡便不再多說,很快,小奚奴桂春已經折返回來,手裏提着食盒,陳跡盯着那邊,眼睛都開始發綠了。

三個小傢伙的忙亂侍候下,陳跡美美的吃了一餐,跟着陸續有人過來,便是那位萱姐姐也一道來了。

陳跡與陳文萱相對而坐,身邊幾個人都打發了出去。一時間靜默得有些可怕,還是陳文萱率先打破了安靜。

「跡哥兒……」陳文萱已經嫁出兩年,儀態端莊賢淑,話語間並無對陳跡的怨怒。

陳跡卻覺得對不住眼前這位姐姐,倒不是後悔做了這件事,只是對「自己」選擇這樣「極端」的方式很是愧疚。

「跡哥兒,你沒事就好。」如是說着,陳文萱眼圈一紅,直落了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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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攘夷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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