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誰

第四十三章 誰

狂生

北站在奧奧的身後握著她的手,將兩人手中細膩的泡沫沖洗乾淨,鏡子里奧奧看著他抬眼與她在鏡子里目光對視,他柔順的發在浴室冷白的燈下閃著光澤,北抬手用未乾的手指輕刮奧奧的鼻尖,冰涼的觸感刺激著奧奧的神經,思緒在混亂與清醒間來回跳躍。北轉身取下毛巾,給奧奧擦乾手上的水漬,動作輕柔自然,就像他們是已經相伴多年的夫妻。

「走吧,去吃飯。」北推著奧奧出了浴室,歡姐坐在餐桌上玩手機,抬眼便注意到了奧奧臉上的殷紅,眼中閃爍的複雜情緒,看著北搭在她肩上的手,歡姐心下便猜出了個大概,隱隱覺得有些不妙,雖然這些年她一直陪著奧奧,也知道這兩人間若隱若現忽暗忽明的感情,但在這個特殊時候,他們倆真的不該做出些不適宜的選擇,她隱隱後悔,或許奧奧分手的事情不應該第一時間告訴鄧北,更不應該同意他來安慰奧奧。

「你倆別磨磨蹭蹭的,我都快餓死了,快吃飯!」歡姐夾起一塊牛肉就往嘴裡塞,北和奧奧相對而坐,北順手就夾起一隻蝦將蝦皮剝掉沾上醬料就放進了奧奧碗里,歡姐不動聲色地看著。

「不知道鄧北還有這好手藝,不錯呀!」歡姐夾了片生菜放進奧奧碗里「你多吃點蔬菜,蝦可以,不要吃太多肉。」

「知道啦歡姐!」奧奧吃下一口蝦拿起旁邊的酒杯「碰一個吧!敬我重歸單身」

歡姐拿起酒杯利落地跟奧奧碰了一個,她看向始終沒碰酒的鄧北「你不喝點?」

「他不能喝,過敏,再說了,他開車來的,明天還要飛長沙,不能喝。」沒等北回答奧奧倒是「護短」起來,北抿著嘴笑,她現在倒是完全一副管自家人的模樣,但北今天倒另有點打算,他確實想喝一點,今天是個確實值得慶祝。

「沒事,我就喝一點。」雖然有些唐突,但他今晚就想賴在這裡,雖然有些唐突有點厚臉皮,但他就想跟她待得久一點,在她恢復自由身的這一天,開車什麼的,拜託賀賀來接便是。在奧奧的注視下,北舉杯碰過兩人的杯子,抿了一小口紫紅的液體。酒香撩動鼻翼,唇齒間先是被酒的澀味侵佔,隨之而來的是清淡的甘甜。

「夠爺們兒!」歡姐瞥了一眼微微皺眉的奧奧,暗自醞釀著一些話。

「鄧北,你這次飛長沙還是是錄那個偵探節目?」

「嗯,還有幾期。」北手裡不停地給奧奧剝蝦,奧奧在一旁吃得不亦樂乎。

「這兩年你倆都挺忙的,綜藝電視劇檔期都很滿,也是辛苦。」

「歡姐你們也很辛苦啊,像賀賀就總是跟著我到處飛,還有很多雜七雜八的事情,實際你們比我們更辛苦。」

「我們辛苦一點也是正常的嘛,你們好我們就好。」北將沾好醬料的蝦仁一併放進奧奧的碗里。

「你自己吃,不用管我,歡姐,再來喝一個」奧奧舉著杯子又跟歡姐碰了一下。

歡姐看著傻呵呵開心吃著的奧奧,心裡不由嘆氣,有些話,還是要提醒他們。

「唉,今年你們各自都有很多劇和綜藝要上,都處在事業上升期,這個時候出不得差錯。」北聽到此正在剝蝦的手一頓,奧奧的酒杯舉在嘴邊眼神一黯,他們都知道歡姐說的是什麼意思,他們也都明白這個道理。

「奧奧其實這個時候分手也好,心無旁騖地順利度過接下來這個漫長的上升期。」歡姐的眼神在兩人臉上快速閃過,正巧捕捉到北和奧奧兩人短促的對視瞬間。奧奧放下酒杯低著頭往嘴裡送米飯,北則端起旁邊的酒杯,默默飲下一口。

「歡姐,你說的我都明白,不用擔心,我會好好處理的。」奧奧又往嘴裡塞了一片生菜,北剝好的蝦仁被留在一側。

「不管怎麼說,還是要慶祝奧奧重歸自由身,接下來大家都一起加油。」北面無表情地舉杯,混亂的思緒使他頭腦發麻,一口又一口地獨自飲酒。自那以後奧奧和北各自低著頭,氣氛異常地尷尬凝重。在漫長的靜默中三個人各懷心事,機械地吞咽著食物和酒水。

雷聲自層雲滾滾而來,迅疾的閃電將曠野的天空炸得宛如白晝,紫色的電光穿過玻璃窗照在天花板上,北喝得有些頭暈,隆隆的雷聲在他的腦海里不斷迴旋,轟得人心煩意亂,更令他心煩意亂的,是對面低著頭的那個姑娘,他剝好的蝦仁彷彿被徹底遺忘。她在想什麼呢?她退縮了嗎?北心裡五味陳雜,他一面想要跟她相守,一面又希望她能夠開開心心安然無恙,一面甘願守候,一面又想要放手一搏。怎麼辦呢?他該拿她怎麼辦?他們又該走向哪條路呢?

飲盡杯中酒,北看了眼手機,接近晚上九點,也差不多是時候離開了,原本他還想在這個夜晚多陪陪她,讓她開心,哪怕就這麼看著她,但現在恐怕自己呆在這裡反倒成了她的負擔。

「我吃好了,也不早了,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照顧好自己。」奧奧這才提起頭,一眼便被北眼神中的落寞和不舍擊中。

「這就走了?可你怎麼開車?」歡姐起身送北

「沒事,歡姐,賀賀會來接我的。」說完這句話,再次看了一眼奧奧,轉身便穿過客廳換鞋出了門。門應聲關上,窗外剎時下起瓢潑大雨,噼里啪啦搭在玻璃窗上。北撐著黑傘走在雨中,清冷的風裹在周身,但他因酒而產生的內熱使他感覺不到這風的冷,怎麼就這麼落荒而逃,他又沒有做錯什麼,為什麼這麼狼狽?她在想些什麼呢?她愛他嗎?其他都不重要,可她的心意到底如何,他在她心裡是什麼位置?他是她的誰呢?

奧奧坐在餐桌旁,看著緊閉的門,腦海里都是他轉身前的那個眼神,都是他離去時的背影。突然又一聲驚雷,把奧奧從飄遠的思緒里拉回。歡姐正站在她的眼前,一臉擔憂。她眼神空洞地環顧客廳,突然注意到沙發上北的衣服,他的衣服!奧奧起身拿起衣服衝出了家門。

「傘!你帶傘啊!」歡姐站在門口看著奧奧抱著衣服沖向北停在不遠處的車。

北坐在駕駛座上看著車窗玻璃被雨傾打,凌亂的雨花把他的思緒帶到了遙遠的遠方,卻聽得有人在敲他的車窗,他看向車窗外,發現奧奧正站在外面,懷裡護著他的衣物,沒有打傘,他急忙下車,一把拉過奧奧,把她塞進了後座里。

「你怎麼不打傘就出來了?」北坐在奧奧身側扯著衣袖擦拭落在奧奧頭髮上的雨水。

「我想反正就幾十步路,也沒必要打傘。」奧奧抬手擦了一把額頭把北的衣服遞給了他「喏,你衣服忘拿了。」

奧奧仰著額頭,黑暗裡她水靈靈的眼睛閃著亮亮的光,北伸手接過衣物觸到了奧奧涼涼的手,一把拉過她,扶著她的後腦勺低頭傾吻而下。他的右手在她後腦勺的髮絲間摩挲,左手緊緊握著她冰涼的手。他手間的溫暖傳到奧奧的手背上,他唇間淡淡的酒味在她唇上流連。北輕柔地輾轉,侵佔她的柔軟香甜。她的呼吸淺淺噴在他的鼻翼,呼吸交融纏綿繾綣。情動之時,他將她緊擁入懷,奧奧只覺得自己被他的氣息包裹,頭腦一片混沌意識消散。

北貼緊奧奧的唇,呼吸沉沉,等待著她的回應,哪怕是一點點不一樣的回應,他也願意為此奮不顧身,管什麼紛亂輿論管什麼前程似錦,只要她愛他需要他,那他就會在她身邊,不顧一切。可始終,懷中的人一直被動接受著他的吻,沒有回應沒有迴音。突然間一陣酸澀湧上心頭,淚水充斥了眼眶,他鬆開她的唇,撇頭扭向一側,緊咬牙關不讓淚水泛濫。奧奧呆愣地坐在原處,看著別墅里蒼白的冷光,看著門口歡姐舉傘的身影,思緒混亂,長久的靜默。

「鄧北」聽得奧奧輕聲地喚他,語氣里超乎尋常的疏離和冷淡,北心裡咯噔一聲,他此刻後悔極了自己為什麼那麼急切,為什麼不能慢慢等她,為什麼一定要一個回應。

「我在這個時候給不了不想要的回答。」奧奧看著北的後腦勺,看著他寬厚的肩膀,她多想抱抱他。

「我不知道我還能不能承受又一次圈內的戀情。那些輿論,雖然我可以選擇忽視,但很多時候也會壓得人喘不過氣。」北靜靜聽著心愛人哽咽的聲音,咬著下嘴唇不讓自己低吼出聲

「我們以好朋友的身份可以一直互相關心,但是如果我們在一起,有一天分開,我要怎麼面對你?」比起其他的一切,奧奧更擔心的是這個問題,她可以忍受他另有所愛,卻不能忍受從此相見卻如同陌路。「更何況,我才剛結束一段戀情,我是真的拿不準此刻對你的感情。」

「嗯,我知道了。」北啞著聲回應,這簡短几個字生生噎住的奧奧要說的話,他知道了?他知道什麼?他真的知道嗎?比起用情,他對她的感情未必就早些,未必就深些,那些個她不曾說出口的曾經,他又可曾知道一星半點?

看著北始終執拗地不肯回頭,奧奧把手中的衣物放在座椅上「那我回去了。」推開車門跑了出去。北急急下車,想要給她打傘,但奧奧早已跑開。他站在車門外目送著她進門,手中的傘未曾撐開。失落的人站在暗夜的雨中,淚水混著雨水漱漱滑落。

奧奧進家門之後衝進房間,又一次把自己反鎖在房內,靠在門后捂著嘴悶聲哭泣。她又何嘗不想跟他相守,何嘗不想奮不顧身,但梗在他們之中的又哪是能輕鬆解決的?不僅是輿論不僅是事業,更是那些失落了的曾經。如果不曾有銀夜不曾有胡唐,他們只是曾互相傾心的少年,遙遙相守,多年後再重逢......可惜,沒有如果,錯過便是錯過。

北站在雨里,感受著漫身的冰涼,麻木地不曾挪動步子,一遍又一遍問自己到底是哪裡出了錯,到底要怎樣才能留住她。她可曾愛過他,可曾把他放在兄弟、好朋友以外的位置。

在你眼中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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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花你家酸菜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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