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光源石

瘦小的身體被捆綁在碩大的光源石上，少女的面容依舊冷然，不見一絲狼狽，彷彿高高在上的神祗，俯瞰眾生。

「7號，你應該感到榮幸，你的S級精神力將為組織作出前所未有的貢獻。」一陣低沉的男聲衝擊著少女的耳膜，令少女素來冷漠的心有了幾分顫動。是他，自稱是她哥哥的少年，那個承諾要保護她的第一殺手。

果然，不能信任呢……

「妹妹，我是你哥哥。你叫7號，那以後我就叫你七妹妹了，我們是一輩子都是最親的人哦！

七妹妹，哥哥給你營養液喝，哥哥會永遠對你好的，要相信哥哥啊！

七妹妹，哥哥不會害你的，哥哥會保護你，絕對不會讓你受傷。」

七妹妹，七妹妹……

稚嫩的童音在耳畔回蕩，宛如銀鈴，眼中浮現的是昨日陽光下男孩的眉眼彎彎的溫暖笑顏。

漸漸地，畫面破碎，記憶里的男孩不見了，少年已經成為組織的一把利刃，他的世界裏只有組織和殺戮。

從記憶中清醒過來，少女自嘲般的一笑，一切不過是自己的一場臆想罷了，男孩的笑容何時帶過暖意，清澈透亮的眼中何時有過自己的身影。

在末世，只有弱肉強食，或是苟延殘喘，哪裏會有真正的溫暖呢？

一點點的憐憫，都會讓你萬劫不復。記憶中的那份溫暖，不過是組織為了迷惑人心，呈上的最甜美的毒藥。

即使知道，即使早已懂得，心中依然有一個聲音如同潘多拉的魔盒般引誘：一次，一次就好，即使是飛蛾撲火，也想感受擁有溫暖的錯覺。

鮮血染透了少女灰色的長袍，散發着濃濃的惡臭，在光源石的照耀下，少女的臉龐呈現出一種病態的白，頭顱微微低垂，四肢無力的垂下，儼然已經成為一隻待宰的羔羊。

少年殘忍的看着被高高綁起的少女，嘴角輕揚，挑起一抹邪惡的笑容，內心洋溢着一股病態的歡愉，「七妹妹，你恐怕還不知道『死亡之翼』的由來吧，它畢竟是組織最偉大的發明，你與它也是有緣，近百年來，你可是唯一一個和它融合后能夠生還的人，在踏上黃泉的時候，千萬別忘了替它贖罪。」

少女面色蒼白，晶瑩透亮的雙眸氤氳著冰冷幽深的流光，宛若月光照耀下的紫色水晶。

睫羽輕顫，嘴角劃出一抹諷刺的弧度，少女喃喃道：「贖罪嗎？何為原罪？天地不仁，視萬物如芻狗，人心不古，世態炎涼，小人當道，末世將亡……」

空靈之音，如同墜入凡間的星星，用生命為天空點綴了一束潔白無瑕的光芒，勾勒出最後的浪漫，卻從未被發現。

少年只當少女在咒罵，霎時，見光源石漸漸亮起，內心狂喜：快了，快了！終於…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只見少女雙目充血，額角青筋暴起，渾身充斥着一種不正常的緋紅，似乎下一秒就要爆炸，化為一堆碎肉。

少年大驚：不夠，這還不夠，光源石還未完全亮起，必須要轉移她的注意力，否則一切計劃將功虧一簣！

按捺住內心的恐慌，少年故作鎮定，「七妹妹，想知道『死亡之翼』的偉大之處嗎？」

此時，少女雙眸緊閉，血液夾雜着汗水滾滾而下，灰色的囚衣漸漸加深，不再是刺眼的血紅，而是化為濃重的黑沉……

大抵是痛的說不出話來了，少年想，沒有在意少女的沉默，繼續道，「將十萬個奴隸趕到光源石下，戳瞎他們的雙眼，在他們手腕處開一個小小的口子，讓他們清晰地感覺到血液慢慢離開身體的恐懼，直至死亡，他們死亡那一瞬間的恐懼、怨恨就是『死亡之翼』的最好原料！」

少年雙手合十，宛如虔誠的信徒，「偉大的光源石會將這些原料凝聚成完美的『死亡之翼』！」

少女緩緩睜開眼，一雙冰冷的眸子泛起了絲絲漣漪，似疑惑，似厭惡，又夾雜着點點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