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絕望著的人與魂

第二章 絕望著的人與魂

清晨,街上是靜謐的。當第一縷晨光射穿薄霧,世間便迎來了一個溫馨的晨。

芸娜也在這個時候逐漸從沉睡中醒來。她伸了伸懶腰,揉揉惺忪的睡眼,拍拍臉,卻並沒有急於從床上爬起。作為一個上市公司的HR,芸娜享有周末雙休的待遇。而今天,是禮拜六,她不需要到崗。

芸娜躺在床上,既不想賴床又不想起來。心中有些糾結,又百無聊賴,於是就拿著手機翻看起來。

手機的微信界面有很多消息提示,芸娜點擊以後發現大多都是一個名叫「王浮」的同事發來的。

那個同事,是芸娜所在公司的計劃組一名職員,比芸娜年長几歲,相貌平平,談吐氣質也顯得木訥,但是他卻對芸娜非常熱忱。只是見過幾面,在公司事務方面聊過一兩句而已。王浮就從公司微信群里加了芸娜的微信,各種驅寒問暖,令芸娜不勝其煩。

最近這段時間,王浮做的更為甚之。

就比如他發的這幾條微信,前面幾條都是昨天晚上發送的,而最後一條則是今早不久前發過來的,芸娜此刻翻看了微信內容之後,心中更是生出了許多反感的情緒。

王浮發的第一條微信,是這樣的:「好想做你的手機,握在你手裡,看在你眼裡,成為你一生少不了的夥伴!」

「神經病!」芸娜腹誹道。

而王浮發的第二條微信,則是這樣的:「芸娜,明天有空嗎?杭城的西湖還不錯,在這裡上班這麼久,我還沒去玩過呢?明天一起好不好,那裡風景環境聽說很不錯,許仙和白娘子就是在那裡邂逅的。」

「幼稚!想的美!」芸娜心裡又給了對方一個負面的評價,索性一拉到底,掃了一眼對方發過來的最後一條:「劉芸娜,我還是直說了吧。我不是那種花花腸子的人,我的情商也很低,外貌也不行,財富也不行。但是我就是想告訴你,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好嗎?」

「情商外貌財富統統不行,那你到底還能有什麼優點?」芸娜真的很想回這麼一句,但是又覺得這樣過於殘酷。稍一琢磨,卻打出另一段文字回復過去:「你應該知道,我不久前才和蘇杭分手,目前沒有心思展開新戀情。」

芸娜的前男友蘇杭也和芸娜、王浮同屬一個公司,而且他是公司高層,坐二望一的人物。王浮自然知道。不過,不久前,蘇杭卻放棄了這邊優渥的生活,選擇去國外的公司總部發展。芸娜也勸阻不得,兩人最終和平分手。

「我可以等,等你準備好了。等一年,兩年,甚至十年,都可以。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自從見過你之後,我連做夢都會夢到你。」

對方的回復來的很快,而且很肉麻。但是芸娜不為所動,甚至覺得有點厭惡。

「我決不會接受各方面都比他差的人,就這樣吧。」芸娜回了一句狠話,想要終止對方無聊的自嗨。

「我明白了…以後不會再騷擾你的。」沒過多久,對方的回復也發送了過來。從這句話來看,王浮清醒的挺快,有一些自知之明。這點倒是讓芸娜高看了幾分。

而後芸娜不再理會這些瑣事。她退出了微信界面,打開手機百度,又輸入了關鍵字「夢境學院」,開始搜索起來。

手機百度界面也隨即出現了許多相關字眼,芸娜指尖滑動,一一看去。但是,檢索這些訊息,根本就是大海撈針,芸娜看了一會,完全找不到有意義有價值的東西,也只得作罷。

而且手機上的時間已經顯示為八點一刻,芸娜也不打算繼續賴床了。

芸娜是個很乾脆的人,既然有了這樣的念頭,她也就不在磨蹭,很快便離開了被窩。

梳洗完畢后,芸娜換上了一身簡約的服裝,又化了個淡妝。她並沒有大多數女生的那種「選擇困難症」,所以這些事情沒有花費她太多時間。

而且如果要較真的說,女生對於穿著打扮方面的所謂「選擇困難症」,一般都是兩個原因造成的,一是顏值原因,二是身材原因。只有這兩方面不盡如意,才會覺得各種服裝和妝容都難以滿足內心要求。

芸娜顯然就不存在這方面的困擾。她的顏值姣好,身材也上佳,雖不能說是萬里挑一,但是也有著極高的魅力,根本不需要依靠過多的修飾。

就比如說,她現在的穿著打扮就很普通,甚至普通到廉價。

她的下身穿著是一件深色的高腰綁帶牛仔褲,這在市面上隨處可見。落地的淺色矮幫的帆布鞋,也是地攤貨。芸娜束腰搭配著的白色印花上衣,和外面披著的一件寬鬆的女款牛仔外套,在各大網店中也是存貨極多。

而芸娜的髮型,則是微卷的棕色中長發。甚至她都沒有過多的置弄,就這樣隨意披於肩上。

整體看上去,完全都是一些很普通常見的穿著搭配,但是卻很神奇的凸顯出了芸娜的某種慵懶而又新潮的美態。這就是顏值和身材的功勞了。

準備妥善之後,芸娜離開自己租住的房間,來到了小區里的早點店。

芸娜所租住的這個「景緻莊園」,在杭城只能算是一個不入流的破落小區。這裡地段很差,遠離了市區的繁華,又接壤了工業的喧鬧,附近更是沒有任何值得玩樂的地方。

不過,這裡雖然破落,卻也不會落寞。因為臨近工業區,所以在這裡租住的上班族有很多,再加上本地的居民數量也不少,倒是顯得非常「熱鬧」。

芸娜平時不太與陌生人交流,加上大多數時間都在公司里上班,所以小區里的居民她基本都不太了解。唯獨的例外,就是眼前推著嬰兒車,向著芸娜這邊的餐桌走來的一位年輕媽媽。

那是一個美國人,也是這個小區里唯一的一個外國人,芸娜曾經聽人閑談過她的家庭。這位年輕的美國人是嫁到這邊的,她的先生是地地道道的中國人,在這個小區買了房安家立戶。夫妻倆的生活很簡單,丈夫經常要出差工作,妻子就當起了全職媽媽,在家裡照顧小孩。

而她的丈夫,芸娜也曾見過幾面,只記得是一個面容冷酷的中年人。

「你好,一碗豆漿,兩個荷包蛋,謝謝。」美國少婦坐在了芸娜對面,又跟早點店的夥計報了一下自己的需求。

她的中文發音非常標準,生活飲食習慣也基本融入中國。能區分她身份的因素,就只有她的金色頭髮以及深邃澄澈的藍色眼眸了,她的小孩顯然也繼承了這些。

那是一個很小的孩子,大概只有一歲左右,還不會說話,只是拿著一個小玩具,坐在嬰兒車裡「咿咿呀呀」的嚷嚷著,讓人聽不明理不明。

「跟我說,ma-ma。」在夥計準備早點的時間,小孩的媽媽也在充當起語言老師的義務,教導著自己的兒子說話。

不過,小孩顯然還沒有達到這個階段。依舊還是咿咿呀呀的嚷嚷著,並拍打著自己手上的玩具。

「啪」的一聲,玩具突然脫手飛出,掉在了芸娜腳下。

小孩的媽媽正要起身,芸娜已撿起了玩具。

「來,給你,小可愛。」她將玩具遞到了小孩手中,並給予了一個善意的笑容。

「謝謝。」小孩的媽媽很有禮貌,也對芸娜報之一笑。

「謝~謝~」這個時候,小孩卻跟自己的媽媽咦咦學語,說出了這兩個字。雖然發音不太標準,但是小孩的媽媽和芸娜卻都聽得清清楚楚。

「哇哦。」兩人同時都發出了驚嘆。

一個人一生中說出的第一個清晰的句子,不是喊媽媽,也不是喊爸爸,而是對一個陌生人的幫助行為說謝謝。這是一件多麼有意義的事,怎能不讓人驚嘆。

芸娜的心中的堅冰一下子融化了很多,恨不得立刻抱著這個小孩親一口。

自從跟蘇杭分手后,她很少像現在這樣,覺得世間如此溫暖。

因為這個小插曲,芸娜和這位美國年輕媽媽「艾瑞斯」也拉進了距離,打開話匣子聊了許多。甚至吃完早點以後,芸娜也陪同她和她的兒子在小區的休閑處散起了步,儼然成了一對好閨密。

然而,世間的美好總是會伴隨著一些不確定的因素。

芸娜和這對母子走到小區石凳旁時,突然從樹蔭里走出來一個中年男士。

這個男士,芸娜見過幾面,有一些印象,他正是艾瑞斯的丈夫。

不過,此刻這名男士卻不是芸娜印象中那樣帶著冷酷的神情,反倒更像是一個走投無路的絕望者。

「阿軍,出什麼事了嗎?!」艾瑞斯顯然知道些什麼。

男子卻不回答,反而衝上來緊緊擁抱了艾瑞斯。然後又鬆開手,俯身親吻了自己的兒子。

等到他站直身體,想要開口說話的時候。張著嘴,卻什麼都說不出,然後他就這樣陡然的倒在地上。

芸娜這時才看到,男子身下的地面,已經完全被他的鮮血所染紅。

而且,芸娜看到的遠不止這些。她甚至還看到,有一些透明的介質,從男子身上飛出,在空中幻化成他的樣子,帶著絕望悲傷而又戀戀不捨的神情漸漸開始消散。

耳旁艾瑞斯的痛哭和吶喊聲,芸娜已模糊不可聽聞。

「我看到的是什麼?」芸娜的精神狀態也莫名恍惚起來。

在某種外力干擾下,芸娜整個人眼中的景象都開始旋轉,腳步也變得踉蹌。她拚命想要抵抗這種狀態,卻愈加艱難。

最後芸娜選擇放棄掙扎,她癱坐在石凳上,帶著殘餘的念頭驟然間就這樣昏迷過去。

她再一次進入到了自己的夢境世界。而這一次,是由外力接引的,這在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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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娜的夢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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