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立國之路 第十五章 勝利的渴望

第十卷 立國之路 第十五章 勝利的渴望

天賜城,艾斛的墓碑前,熊天賜盤腿坐著,身邊放了一小壺酒,可能是時間太久,酒已經涼了。楓月影幾次想命人將酒換了,可看著熊天賜自言自語,也是不敢過去,心中卻越發擔心。

自從上次因為艾斛的去世熊天賜吐血后,身體時好時壞,這讓所有人揪心不已,任何人都能倒下,但他們的國王絕對不能倒下。包括劉澤蒼、李神醫、華閔榕甚至林雲河的諮詢團就此成立。他們在工作之餘將重點研究一些葯膳和藥酒,以此來強化比爾國王的身體。

比如熊天賜剛才喝的酒,就是治癒氣血不暢的藥酒,必須熱著喝才能發揮功效。以前蒙安娜在的時候都是蒙安娜負責熊天賜的飲食起居,如今她去了在西部,照顧熊天賜的責任就落在楓月影身上了。

本來完全可以由別人來服侍熊天賜,但蒙安娜因為上次被最親密的人下過毒,所以一直都有忌諱。她一時間找不到那麼貼身細緻的女人,最終專門指定了楓月影。

「或許陛下應該多收幾個女人。」楓月影不止一次這麼想。在他看來熊天賜沒有後代而且不納妾那是不正常的,他現在已經是萬人之上的國王了,應該為自己的江山社稷後繼有人著想。

這些年來,他也見過一些女人出現在熊天賜身邊,比如說,那個法蘭西地少女莉莉絲。熊天賜原諒了她,本來可以讓他留下來的影看得出來,她對當時的比爾首領深深愛慕,蒙安娜也喜歡那個女人,還曾經試圖成全他們。還有,郭經緯遠房的一個孫女,現在在禮部供職,人長得是萬中挑一,而且還有學問。可大人似乎沒什麼興趣。至於那些看到比爾國王流淚甚至暈倒的女子是數不勝數,但無一進入比爾國王的法眼。

繁重的工作,不停的視察,整日整夜處理公文,這就是楓月影看到的比爾國王只幾年的生活地全部。他甚至連話都很少說了,所有人都在忙碌,他想說話也只有和蒙安娜說,說也只是說些高興可笑的事。

楓月影看著熊天賜的背影有種想流淚的感覺,那個背影依舊偉岸,支撐著美洲的天空。但他又是那麼孤愴,那種深入骨髓的壓抑只有為某種信仰所支配的人才能感覺到,壓抑幾乎成為一種本能,只是為了信仰上的爆發。

「楓月影,起風了,我們回去吧。」

「是,陛下!」楓月影急忙命人牽過坐騎。

「大人,陛下,」楓月影還是不大習慣陛下這個稱呼,一不留神說錯了。頓時打住了。

「你私下還是喊我大人吧。不過別人那些文人抓住把柄。」熊天賜淡淡一笑,化解了楓月影的尷尬。

「大人,是瑞典女皇的來信嗎,她要來美洲嗎?」楓月影忽然問道。從他將瑞典女皇地密信呈給熊天賜,熊天賜就一直在看。本來他從來不問政事,不問熊天賜私人的事。或許是剛才有所思。楓月影真心希望他們的新國王能夠有一個伴侶。

熊天賜怪異看了楓月影一眼。瞬間明白楓月影是在關心他,當下淡淡說道:「來不了了。」

「為什麼?」楓月影詫異問道。問完才覺得自己有點多事,急忙閉緊嘴巴。

「她屬於歐洲。」

熊天賜硬挺的鼻樑上,傷疤閃著寒光,那雙深邃的眼睛望著前方,似乎能夠越過大西洋,看著一個英姿颯爽的女子騎著白馬,向羅馬教廷的方向飛奔而去。

六月,當克莉絲汀女王宣布退位的時候,遭到所有大臣的反對,不得以,退位儀式中斷了。一個月前,克莉絲汀女王再次提出退位,並將國王的國王親自戴在他地表哥卡爾頭上。

在場地所有人痛哭流涕,女貴族們撫摸著克莉絲汀的長靴,撲到在地上苦苦哀求,然而女王只是向所有人露出含著淚花的微笑,最終飄然而去。終於在一個夜晚,這位個性鮮明的女王消失在斯德哥爾摩的城堡中。

「不要感激我,或者試圖感激我。你知道,我需要的不是感激。對於我來說,人生地經歷才是我所追求地,而你,給我地生命留下了最為值得懷念的一筆,並將東方地藝術之門為我打開……我將永遠銘記塞維利亞的那個小酒館,那是我一聲中最為重要的時刻。直到我的靈魂和肉體回到天主的懷抱,我也不會忘記,曾經有一個東方人,征服了我的心……」

熊天賜回蕩著信中真誠的話語,不禁有些惆悵。這個女王是不會來見他了,她將像歷史上說得一樣,成為一個騎著白馬女扮男裝四處遊歷的學者,一個公開背叛自己宗教的女王,一個具有現代女權意識的國王,一個為了禁忌的愛戀憂鬱一生的女人,她將成為歐洲最為亮麗的一道風景,成為歐洲最為傳奇的女王,義大利人至今將她生活在羅馬的年代稱之為「克莉絲汀的世紀」。

「你又幫我一個大忙,讓我怎麼能不感激呢?」熊天賜深深吸了口氣,自然自語道。

早就希望信奉天主教的女王克莉絲汀將在羅馬教廷接受天主教的洗禮,她以此換來教廷對美洲戰局的沉默。雖然這只是克莉絲汀順水推舟的幫助,然而熊天賜知道她所付出的代價。

在洗禮的事實時隔幾年被曝光后,瑞典無法原諒這個女王宗教上的背叛和挑釁,整個瑞典乃至新教徒都對克莉絲汀的做法大為失望,關於女王的各種流言也開始撒播,幾乎一夜之間,這位女王成為最不受歡迎的人。

熊天賜希望在今後能幫到她。而不止是那個她一生為之愛戀地羅馬紅衣主教。熊天賜確信自己的內心深處不僅僅是為了表達感激,或許,就像曾經流行的,也是一段柏拉圖式的戀愛。

「陛下!」新帝國的首相,秦長空遠遠見熊天賜等人走來,急忙上前行禮,打斷了熊天賜的深思。

「長空,你回來了!」熊天賜翻身下馬,看著秦長空疲憊的面容,不禁關心說道。

「陛下。北方戰局如何?」秦長空點點頭,跟隨著熊天賜身後,邊走邊問道。

「截至到現在沒什麼變化,中西部都安排好了嗎?」

「都安排妥當了。按照現

度,法國人很可能已經佔領了密蘇里河區,將我們東給切斷了。」

「好,命,雷天抓緊戰備,命,馬黎明務必防守法國人向密蘇里城的滲透。阻斷法國人和大湖區距離最近地通道。命,雷劍撤出部分兵力,主動收縮防線,保持對查理鎮的壓制。命,卡加率領兩千兵馬即刻支援馬黎明。」熊天賜沉思片刻,繼續說道:「命,阿茲克將南方西班牙邊境的部隊撤出,全部向北方壓上。」

「陛下,西班牙人雖說已經承諾保持中立,但難保他們乘著我們戰局不利會襲擊我們後方!」

熊天賜露出一個胸有成竹的微笑。搖頭道:「塞萬提斯少將不敢那麼冒險的。他頂多會有點小動作。我讓阿茲克放棄邊防,也是想試探一下他的態度。只要他敢派出軍隊,我就敢讓他的軍隊參合進來。」

秦長空欣然道:「原來陛下早有打算,倒讓我空擔憂一場。」

「長空,先回家去看看吧,明早你即刻趕往查爾斯省。務必保證聖瑪麗鎮和詹姆斯敦的安定。那裡歐洲人多。而且關係到我們的海防,我怕華萊士的手腕不夠強硬。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出什麼亂子!」

「是,陛下,夜間我會即刻趕往,時不待我,長空不敢怠慢!」秦長空灰白地鬍鬚在風中飄蕩著,肅聲說道。

「不用那麼拚命,還沒到拚命的時候,回去看看嫂子吧,如今戰事爆發,你們這些要員親屬的穩定也很重要。」

「多謝陛下關愛!」

熊天賜看著拘禁很多的秦長空,心裡總是很不習慣。也是,他心裡不習慣,怕是秦長空也不習慣,所有和熊天賜一起出生入死的人都不習慣。千總大人現在是至尊的地位,他們也不再是以前的小軍官或奴隸,他們每個人都是這個帝國的中流砥柱,他們必須承擔起更大的責任。秦長空他們其實早就在為這一天做準備,然而當這一天真正到來的時候,一切卻都有些茫然。

戰爭地機器已經轟然啟動,天賜城地日常生活並沒有受到太大影響,除了一些物資稍微漲價引起市民的不安外,治安和公共秩序有條不紊,這都得益於郭經緯和努馬共同打造的管理系統。由於之前的輿論引導和比爾國王以往的凌厲和威嚴,天賜城對戰爭雖然擔心但很樂觀。只有人們害怕失去什麼的時候才會更加具有認同感,才會想辦法去維護他們擁有地東西。天賜城居民空前團結,某些兵站前排起長隊,其他領地地情況也都大同小異,由此也能看出新帝國地民心所在。

「帝國必勝,國王必勝!」一隊打著橫幅遊行的學生遠遠看到比爾國王和他地親衛團,不禁激動地大聲叫喊起來,個別女生甚至失聲痛哭。

「必勝!」熊天賜背負雙手,轉身微笑道。

一周后,一個陰鬱的雨天,卡加帶著兩千兵馬從天賜城出發,他們將趕在大雪封山之前穿越坎伯蘭峽口,支援獨立抗戰的馬黎明。儘管所有人對戰局都感到樂觀,然而想到此次出征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重返東部,遠征軍的心裡都帶著幾分悲壯。

為了迷惑敵人,軍團的最高指揮依舊用雷天挂名,熊天賜也出乎意料的凝重,親自為眾人餞行。此次派出的軍隊來自安西家族,昔日蒙安娜首領的下屬,清一色的印第安士兵,將這些生活在東部的人投放到寒冷惡劣的西部,熊天賜也頗不願意,但現在唯一能正面作戰地就是這支部隊了。

韋塔木挂帥的切諾基家族在和法國人對峙。河朔索伊所在的華印家族作為北方戰線的後備力量,時刻提防著新英格蘭人瘋狂的反撲,至於特拉華人及新查爾斯省附近的印第安人則肩負著抵抗海上襲擊的重任,另外,南卡羅萊納的印第安人要提防西班牙人。

只有東部的穩定才能將中西部戰局向好的方向引導,天賜城地穩定更是能為士兵和人民帶來信心和決心。說到底美洲大西洋沿岸是華印帝國賴以發展和生存的重點,根基是絕對不能動搖的,哪怕將戰局的時間和空間拉伸得長一點。

厚重的雲層覆蓋著天空,它們相互摩擦擠壓,抖動著沉悶的雷聲。片刻小雨變成小雪,稀稀疏疏飄落在天賜城頭。雄偉的天賜城在遠征軍回望的視線中漸漸朦朧,卡加站在遠方地平線上,陰陽眼注視著華印帝國的象徵:衝天而起的盤龍柱,心中風雲激蕩,轉身策馬而去。

韋塔木死了!

當消息傳到天賜城高層地時候,頓時讓本就凝重的氣氛更加壓抑,幾乎讓人透不過氣來。

熊天賜虛脫的靠著真皮座椅的椅背,眼睛布滿血絲,嘴角抽動幾下后。緩緩閉上眼睛。

像切諾基一樣,熊天賜是看著他成長起來,並成為獨當一面的大人物。新河東省的總督,切諾基家族的代言人,這些光輝的頭銜和他韋塔木這個名字一樣,是他用命拼出來的。從南方戰爭到死亡谷攻防戰,從馬里蘭到弗吉尼亞的征服,韋塔木都立下汗馬功勞,最終成為華夏部落東北部地一隻擎天玉柱,死死扼守著法國人南下地咽喉。

這樣一個勇士。不是死於戰場。居然死於叛亂!

韋塔木所在的領地,是昔日強大的東部聯盟納提科克部落聯盟的領地。所有人都低估了納提科克人對華夏部落的仇恨,失去領袖的納提科克人在法國人地暗中支持下,用了幾年地時間便滲透到韋塔木地軍隊中,並形成一股強大的力量。

終於,當法國人在中西部高歌猛進地時候。他們引爆了這顆埋藏已久的炸彈。

叛亂髮生在在一個夜晚。一千納提科克人突然襲擊總督府。韋塔木猝不及防,在親衛的拚死掩護下才逃出去。叛亂很快開始蔓延。甚至威脅到北部的邊防軍。韋塔木是個勇士,他為自己對納提科克人的同情和友善付出了代價,也讓華印帝國的局勢驟然惡化。最終他沒有向林雲海和雷劍求援,也沒有動用邊防軍,獨自率領三百死士和叛軍展開決戰。

他本來可以不死的,人都會犯錯誤的,要知道帝國多麼需要這樣的將領!哽咽了一下,淚水順著熊天賜的眼眶緩緩滑落

韋塔木戰鬥到最後一刻,最終和叛軍首領同歸於盡,用自己的死捍衛了尊嚴。新河東省的印第安人和華人移民憤慨了,韋塔木的死深深刺痛了他們,一場自發組織的平叛運動在新河東省轟轟烈烈展開,納提科克人如同過街老鼠一般被人追打,無數平民死於這場叛亂。

當林雲海的軍隊感到新河東省的時候,叛亂已經開始平息,街道里,村莊里,到處都是被弔死的納提科克人,不管有罪的還是沒罪的,一如當年對歐洲基督徒的屠殺,所有人都付出了代價。

「那韋塔木是你第幾個名字?」

「首領大人,是我的第八個名字。」韋塔木誠實說道。

……

熊天賜回憶起當年的場景,彷彿就發生在昨天。當時他了解到印第安勇士的名字都是通過戰鬥獲得,並能升級,韋塔木的名字就是通過戰鬥贏來的,是榮譽的象徵。

「韋塔木,你將擁有第九個名字了,也是最後一個。」

戰爭剛剛開始,新帝國就折損了這樣一位封疆大吏,不可謂損失不大。而且韋塔木領地所在的戰略位置很重要,一旦法國人從這裡攻破,不但會和新英格蘭的軍隊形成包夾,甚至可以南下進攻位於蘭草平原的自由之城,南下則可威脅坎伯蘭城,西進則可回到密蘇里城的後方。

幸運得是,新帝國依舊按照以前的管理方式。總督和駐軍地權力分開,從而將這次叛亂造成的影響減到最小,法國人此時正春風得意,能夠製造一場大的混亂,這樣的結果他們已經能接受了。華印帝國有權利選擇戰爭什麼時候開始,但她決定不了什麼時候結束。這次暴動所造成的損失和影響會隨著戰局的展開而逐漸凸顯出來,甚至可能成為壓垮新帝國戰車的最後一根稻草。

隨著中西部節節敗退,新河東省的暴亂,新北平省的歐洲居民也開始有些不安,包括華印省的那些失勢地印第安貴族和昔日的首領。也在這風雨飄搖之際蠢蠢欲動。

至於曾經的弗吉尼亞和馬里蘭,秘密教會的勢力依舊存在,他們也在黑暗中等待著機會,隨時會抱著聖經從地下走出來,四處傳唱主的榮耀。

危機產生於內部,這是顛撲不破的道理,尤其是在外因的刺激下,新生的話音帝國面臨嚴峻的考驗,這個時候,他們需要一場勝利。一場鼓舞士氣的勝利,一場足以震懾所有黑暗中地牛鬼蛇神的勝利!

和新河東省對峙的新法蘭西第一軍團成為最好的襲擊目標,除了為韋塔木報仇,新帝國要向所有人表明,他們有能力在三個戰場,甚至四個戰場同時進行戰爭!

一個民族只有在血與火的洗禮中獲得重生。密蘇里河區的印第安人沒有任何時刻像現在這樣清醒。當看著家園被法國人霸佔,看著自己的女兒和妻子被別人玩弄,看著自己的馬匹被人像玩物一樣射殺,他們終於明白新帝國曾經給了他們多麼美好的一切,而這一切隨著戰爭都煙消雲散了。

不滿。憤怒。悲傷在印第安人心中充斥著,一旦他們表現出來,就會被弔死在高高的木樁上,他們接著憤怒,接著不滿,接著被弔死。

疑慮地法國人不允許任何雜音出現在他們地佔領區。他們已經從最初勝利帶來的喜悅中回復。經過枯燥的一個月。他們開始變得暴躁了。英格蘭人的感恩節快到了,以往法國人也都會參與到這個不屬於他們的節日中。享受美酒、女人還有溫暖的火爐,但現在他們只能駐守在一片野蠻人地土地上,忍受怪異地氣味和破敗地房屋,隨時還有可能被路邊的石塊襲擊。偶爾殺殺人,光顧一下周圍地印第安村莊,成為法國人排解不滿和暴躁的最好方式。

淳樸的密蘇里人從未想象過他們會遇到這樣一群連畜生都不如的人。在他們的印象里,法國人和歐洲人雖然渾身長著毛,但大都溫文爾雅,文明程度比他們高。他們羨慕歐洲人的生活方式,貪婪歐洲人那些閃亮的小玩意,他們聽說過很多關於歐洲人屠殺印第安人的傳聞,但始終心不在焉,有什麼能比自己的眼睛看到的更真實呢?

今天他們終於明白了,也親眼看到了,如果可以,他們甚至一輩子都不願看到這樣血淋淋的場景。這難道是比爾國王對我們的懲罰嗎?一些曾經抱著本族傳統堅決反對併入華印帝國的印第安祭司長老們開始反思,如果他們像那些併入帝國的印第安人一樣被護送到安全的地方那該多好啊,他們多麼希望比爾國王能夠看到眼前這一幕,能夠傾聽無數印第安人的哭泣聲,派出軍隊將法國人趕走啊!

密蘇里河靜靜流淌著,將一些來自北方的亮晶晶的冰塊送到下游。一具孩子的屍體漂浮在冰塊之間,若隱若現,顯得安詳而平靜。老哥特在河邊淚流滿面,或許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為他的孫子舉行一個童話般的葬禮。

老哥特是一個印第安小部落的鞋匠,自從被法國人佔領后他就負責為那些長官清理皮靴。有一次他的孫子貪玩,在一隻皮靴里撒了泡尿。不想那個氣急敗壞的長官當時就拔出短槍,在他孫子的頭頂打出一隻血洞。

老哥特回想著那令人心碎的一幕,滄桑的臉像澇地一樣爬滿淚水,他看著孫子遠去,呼嚕了一把眼淚和鼻涕。或許他還能為孫子做一件事,老哥特緩緩從懷裡掏出一把陳舊的拐子銃,強撐起老邁的身體,向著法國人佔領的村莊走去。

這把槍本來是壞的,是傳說中殘暴地高山之王當年來密蘇里河區時。送給他孫子玩的。偶然一個機會,老哥特看到華夏部落的幾個士兵保養槍支,他回去依樣畫葫蘆整理一番,居然修好了這支槍。本來這把槍他一直珍藏著,像珍藏高山之王偶爾閃現的善意一樣珍藏著,但現在,他覺得這一切簡直是神的安排,他要用這把槍為自己的孫子報仇!

感恩節,這個節日充滿諷刺,三十多年。一百個英格蘭人坐五月花號來到美洲,一個冬天就死了一半人,剩下的五十人如果不是印第安人的幫助,怕是早就死了。而正是這五十個人,建立了新英格蘭,並

的美利堅合眾國打下基礎。他們可以把所有的功勞地恩賜,但並不代表他們能無視印第安人曾經提供的幫助。

如今,感恩節不僅在新英格蘭,在新法蘭西同樣成為一個節日,人們只是需要一個狂歡的節日。已經忘記了這個節日背後的故事。

他們會感恩嗎?他們可能感恩嗎?

當老哥特回到村莊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曾經寂靜的夜晚此刻充滿刺耳的喧鬧和妓女放蕩的笑聲,隱隱夾雜著印第安人無助的哭泣喊叫聲。

一家中式的酒館里,幾個法蘭西長官圍坐圓桌前,享用著火雞和南瓜餅,大口灌著廉價地天賜酒,興緻起來就會將身邊一臉愁容的印第安少女捉弄一番,然後同時哈哈大笑。

老哥特劇烈喘息著,像個破風箱一樣移動到眾人面前,趁著沒人注意到他。猛地掏出拐子鐃。瞄準其中一人的胸膛,猛地扣動扳機。

「咔嚓」一聲,扳機上的火石閃動出火花,但是子彈並沒有發出來。老哥特心裡大急,淳樸的他並不明白,點火裝置只是槍支的一部分。他再次扣動扳機。火花閃過。子彈依舊沒有射出來。然而酒酣耳熱的法國人卻發現了老哥特。印第安少女也發現了老哥特,不禁發出驚叫。

那個殺死老哥特孫子的軍官頓時反應過來。驚慌中看到老哥特緊張而笨拙的端著槍卻射不齣子彈,他壯起膽子,哈哈大笑站起來,向老哥特走去。

老哥特的眼中全是淚水,顫巍巍端著火槍,心裡在向他們地神靈祈禱。天神啊,偉大地比爾國王,偉大的高山之王,讓我射出一發子彈吧,哪怕是一發!

拐子銃頂著仇人的胸膛,老哥特一退再退,眼看就被得意洋洋的法國長官逼到牆角。周圍的法國人紛紛發出嘲諷的笑聲,似乎這是他們在感恩節找到地最大地樂子。

為什麼,為什麼點燃我復仇地火焰,卻要讓它在仇人的面前熄滅?老哥特淚光中看著仇人,看著這個可惡地肆無忌憚的傢伙,只覺胸口氣血翻騰,無盡的憤怒彷彿洪流被堵塞在胸口無法發泄。幾番衝擊下,他終於發出一聲凄厲的怒吼,再次扣動扳機……

老哥特的屍體被吊在村口的木柱子上。他全身赤裸,布滿鞭痕,嘴角沾滿鮮血,一雙憤怒的眼睛瞪視著腳下,只是已經沒有了生氣。

幾個流淚的村民想走進點看看這個和藹的老鄰居,但他們回頭看到巡邏的法國士兵,再也沒有勇氣上前一步,哪怕是一小步。即便是老哥特被鞭子活生生打死,也沒有人敢哭出聲音。

最終帶給老哥特無限勇氣和希望的那把槍沒有響,老哥特是用殘缺的牙齒咬斷了法國長官的喉管,為自己的孫子報仇!

若干年後,老哥特的事迹被更多人所熟知,為了紀念這個勇於反抗的老人,比爾國王將這個村莊建設成城市,名字就叫哥特城。沒有人覺得老哥特愚蠢,也沒有人敢輕視那把損壞的短槍,那把槍讓人辛酸的流淚,讓人敬重,讓人看到它所閃現的尊嚴之光。

在此之後,接連發生幾起嚴重襲擊法國人的案件,然而法國人並沒有意識到他們最大的敵人不是對岸的華印帝團,而是身邊這些懦弱的印第安人,他們變本加厲殘酷處決所有可疑的印第安人,試圖在高壓下換取到治安的穩定。

於是,憤怒和仇恨在地下匯聚著,變成一股強烈的暗潮。不知何時,一些帶著超前思想的年輕人來到他們的中間,向他們灌輸反抗和暴力,同時將一些秘密槍支和刀劍提供給他們,並教會他們隱藏自己的辦法。所有人都預感到,他們將會在一天突然爆發,讓所有的法國人死無葬身之地!

隨著天氣轉冷,美洲的戰事漸漸開始停息,各方在嚴酷的自然面前必須保持冷靜和剋制,他們開始整頓,等到來年春暖花開的季節,更為殘酷的戰爭將等待著他們。當然了,這個時候也是外交戰最為激烈的時刻,各方都在尋求幫助,交換利益,從而換取最大的利益。冬天不屬於軍人,屬於政客,然而政客之間的鬥爭將直接影響軍人的戰鬥方向和成果。很不幸,西班牙年輕的少將塞萬提斯也被卷進絡,雖然塞萬提斯只是做了一個空頭的承諾,但足以讓英法聯軍感到高興。任何能夠分散華印帝國實力,能夠製造麻煩的機會都讓他們欣喜若狂,尤其是在優勢在握的情況下。

駐守在密蘇里河區的法國人開始遇到麻煩,他們在各地的崗哨不同程度遭到襲擊。雖然造成的損失和傷亡並不大,但足以讓他們感到心煩意亂。冬天的中西部,氣溫能能達到零下二十度,而且四處都是積雪凍結的硬土,森林中的大雪更是漫過膝蓋,甚至能將整個人吞噬。

蒙哥馬利或許是看到了法國人的暴躁和印第安人的敵意,終於做出一個決定,將第三軍團的士兵調回大湖區進行修整,同時命令駐守在渥太華的第四軍團在密蘇里佔領區駐守。

本來蒙哥馬利將軍希望能將駐守在渥太華的第四軍團部分軍力調到密蘇里,協助第三軍團的防禦和進攻,但戈林將軍最終否決了,因為第四軍團主要是後備力量,必須留著足夠的力量防止任何意外的發生,畢竟新法蘭西內也有很多印第安人,難保哪個部落忽然鬧事,就像華印帝國的納提科克人一樣,損失是很慘重的。

至於鎮守海山城的第二軍團,那也不能動,本身傷亡慘重,蒙哥馬利很是害怕將他們調來后他們會將所有的憤恨都發泄在平民身上,如此一來法國人和印第安人的矛盾將更加激化,這可不是蒙哥馬利願意看到的。

不得以,蒙哥馬利只好建議將第四軍團和第三軍團換個位置,畢竟第四軍團舒服的時間太長了,也該活動活動了,讓怨聲四起的第三軍團休息一個冬天。

就在這個冬天,任何人都不願意發動戰爭的季節,比爾國王終於抓住這次換防的機會,贏來了整個帝國為之渴望的一場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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殖民美利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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