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錦籠(九)

第十三章 錦籠(九)

尋芳樓是奉國都城靖陽里數一數二的煙花之地,可以說在靖陽的百姓男男女女沒有不知道這個地方的。

這裡的姑娘大多是家境不好被賣進來的,在紅媽媽的調理下琴棋書畫各有所長。尋芳樓里尋櫻娘,這櫻娘就是名聲在外的櫻珠姑娘了。和一般妓子不同,櫻珠姑娘賣藝不賣身,彈得一手好琵琶。

姑娘生的貌美,眉似遠山眼含碧波,膚如凝脂腰肢恰似煙柳,一顰一笑盡顯嫵媚之姿。

據說櫻珠姑娘掛牌的第一天,想一窺此女面貌的男子就踏平了尋芳樓的門檻,正巧被來消遣的六王爺趙靈均所看中,百兩黃金博得美人促膝長談。自此那櫻珠姑娘頗為感動,道是除了六王爺不再單獨見任何人。讓前來的男人門遺憾不已。

「櫻珠,幾日不見你這琵琶彈得越發好了。」

趙靈均側卧在美人榻上,雙目微垂,旁邊一個侍女給他剝了橘子遞過去。

早在趙靈均來之前她便覺得他有段時間見不到人了,怕是又尋到哪個比自己更有姿色的女子,喜新厭舊了罷。沒想到他轉眼便來了,這讓櫻珠好一陣高興。

特意打扮了一番,穿上他喜歡的煙紫色的紗衣,備上了松醪酒,還點了安神香。

櫻珠聞言停了撥弦的手,「王爺還說過您看不到櫻珠就睡不好覺呢,今日看您這氣色,倒是頗有神采……」

趙靈均執起酒杯一飲而盡,一雙狐狸眼很是蠱惑。大氅就那麼鬆鬆垮垮的搭在身上,很是放鬆。

他咬了兩瓣橘子嚼了嚼吞下,笑道:「雖未得見,但常思量。」

櫻珠聞言心花怒放,掩唇道:「王爺還是那麼會說話。」

她將琵琶遞給一個侍女收起來,柔若無骨的飄到趙靈均身旁,身子一軟就堪堪倒進他的懷裡。

趙靈均撫著她綢緞般的秀髮,便想到早間雲杳那飄在床邊的一綹烏黑。

現在看來,那雲杳遠不如櫻珠可人,他果真只是一時間鬼迷心竅了,往後應當離那女人遠一些。

伸手在櫻珠纖腰上捏了一把,櫻珠嬌滴滴嗔了聲,趙靈均便把那些個紛思拋到腦後。

溫香軟玉,琥珀美酒,這才叫恣意,這才是他趙靈均。

姜恆進了宮,大將軍一顆心還高高的懸著。生怕他意氣用事,也沒見著六弟,因此有事沒事就找個由頭進宮探探皇帝的口風。

索性沒什麼異常,他才安心了不少。

惦記姜恆的課可不止大將軍一人,連著三日,姜恆總在午後時分來六齣居給雲杳診脈。

當然並不是真正的診脈。

雲杳覺得,他充其量只是裝裝樣子,大概是因為宮裡人多口雜,怕被誰看過去聽過去起了疑。

這樣挺好的。

雲杳還發現他似乎除了自己的病症以外知道的多是一些治療刀傷劍傷磕傷之類的外傷。因為有次福寶兒淘氣,困到屋頂下不來,東子爬上去抱它的時候一不小心摔了下來。

當時可把她們嚇壞了,正好逢著姜恆來,順道給他包紮了一番。

至於其他,大概姜恆是不甚知曉的。他自己沒有隱瞞的意思,雲杳問他,他便承認了。

逢到第三日,理是雲杳病好的日子。裝病畢竟不是長久之計,雲杳就順勢把這個謊給圓了。

姜恆這算是立了大功一件,陛下下旨重賞。

三日期限已到,這可否說姜恆就要出宮了。雲杳有些不樂意,她還有許多事想問他,可姜恆來的時間少,周圍還有霜月霜花東子他們看著,她也不好問。

「唉……」

霜月見她鬱鬱寡歡,問到:「主子可是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為何嘆氣?」

「我也不知道。」雲杳淡淡道了一聲。霜月一頭霧水,見她沒有要說下去的意思也沒再問。

晚膳趙子頤如常來六齣居用晚膳,見雲杳面色紅潤了許多,面上也溫和了些,不停地給她加菜。

「這次六弟總算辦了件正經事,姜恆果真治好了阿俞的病,回頭好好謝他。說來自那日帶著姜恆入宮,我便沒在見著他了,早朝也不來……」

雲杳聽著趙子頤說,心裡還想著姜恆的話,一時不查竟發起呆來。

趙子頤輕輕掐了把雲杳的臉頰,「看來阿俞實在討厭靈均,一提起他便神遊了。」

雲杳苦笑,「不是。」

那個王爺長著一雙狐狸眼,又愛穿雪青色的衣服,看起來一點都不莊重。那種風流公子一般的人,她不怎麼喜歡。

趙子頤沒想調笑她,見她聽見趙靈均的名字便皺起眉頭,十分厭惡的樣子,忍不住對自己這六弟同情了一把。

「你這病雖然看起來治好了,但姜恆說這種病是娘胎裡帶的,一時半會兒好不徹底。我想,就留著姜恆在宮裡替你調養,你看可好。」

雲杳當然覺得好,她正好可以藉此機會好好的盤問一下和自己忘掉的記憶有關的事情。

她眼神明亮了起來,趙子頤道:「你倒挺喜歡姜恆的。」

這話在旁人聽起來應是泛著些醋意的,雲杳忙搖頭,「他與我年歲相當,在宮外呆了許久,見識過得東西都很有意思。」

姜恆假裝診脈的時候總是會支開霜月她們,給雲杳講些宮外的見聞。他說他以前住在曷國,雲杳不知道曷國是個什麼地方。

這麼說的時候,姜恆的眼裡有些落寞。雲杳覺得自己不知道這件事八成讓他有些難過了。

趙子頤笑道:「我並未有別的意思,阿俞緊張些什麼。」

雲杳被他笑的臉色緋紅,一時間語噎,只好悶著頭扒飯。

「對了阿俞,今兒個什麼日子了?」

「臘月二十。」

「再過一陣便是小年了。」趙子頤道:「宮裡已經開始置辦過年的物件,你這六齣居還沒什麼動靜,別是忘了。」

往昔他對年節沒什麼興趣,如今阿俞在他身邊,他倒有些期待了。

臨走之時,他還不忘吩咐霜月霜花早幾日去內務府領了月銀。

「霜月,咱們竟是有月銀的嗎?」

趙子頤走後,雲杳拉著霜月問道。

「那是自然,在這宮裡的都有,主子才剛來不久,應當是不知曉的。」

如此的話,雲杳不解。這宮裡什麼都有,要那月銀有什麼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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匣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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