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錦籠(六)

第十章 錦籠(六)

姜恆住在大將軍府上已經有六七日了,雖得了趙宗吾的承諾說會幫他,可直到現在還沒有動靜。

他的耐心也差不多要耗完了。

「你家將軍呢?」

今日休沐,大將軍居然一大早就沒了人影,難不成是為了拖延時間避著他。

管家道:「姜公子,我家將軍一早便去了皇宮。」

「那他何時回來?」

「這個……」管家搖搖頭。

姜恆臉色沉了下來,轉身回了屋。

就等今日,等將軍回來若是再沒什麼實質性的進展,他就不得不食言再去皇宮闖一闖了。

說是等著,一等便到了午後寅時,大將軍趙宗吾才神色匆匆地回了府,還未待進門姜恆便出來迎他。

「將軍我家主子——」

「你且聽我說。」大將軍道:「話先說在前頭,不管我說了什麼你都莫激動。」

姜恆心裡咯噔一下,臉色便沉了下來。

「你說。」

大將軍見他這樣反應,生怕他一個沒控制住又要做什麼衝動的舉措。可宮裡的事相信不久也會傳遍。

於是他小聲道:「顧俞,不,是雲杳她……她生了重病。」

話音未落,他眼疾手快,先一步攔在門前。

「不是說好不衝動。」

此刻姜恆哪還管得了那些,他家主子從小體弱,臨滄舍人臨行前給的葯是調理內需的,相必進了宮就沒再吃了。

主子忘了自己,怕是也忘了自己的病。

「將軍,你當真要阻攔?」

姜恆的眼眶紅的要滴血,從袖間摸了短刀握在手裡。

大將軍無奈道:「你冷靜一點,我還有別的事要跟你說,其實我不是一個人回來的……」

不是一個人?

將軍側身,姜恆便看到他身後的院子里亭亭立著一個人。

「六王爺?」

姜恆蹙眉,六王爺和大將軍趙宗吾、當今皇帝趙子頤不同。他在此之前沒見過雲杳,自然也沒見過姜恆。

「他來幹什麼?」

姜恆面色陰沉,趙靈均朝這邊看了一眼,頓時大驚,從大將軍身後快步走到姜恆面前,伸出兩個根指頭捏開匕首。

「將軍府好生熱鬧啊。你個小少年,約摸著才十四五的年紀吧,小孩子玩刀可不好,快拿開放一邊,小心傷著。」

「小孩子?」姜恆看著面上笑嘻嘻的靈均,怒色更甚。

嗯?為什麼生氣?趙靈均不知所以。

大將軍看不過去了,忍不住輕聲道:「他十九了,和你同歲。」

……

「當真?」趙靈均一瞬間面露窘色,倒也僅有一瞬,隨即又恢復了平常的樣子。

他把房門掩上,神秘兮兮地拉著大將軍和姜恆坐下。

「說吧,本王來幫你們。」

這是何意?姜恆不明白,瞥了大將軍一眼。

難道說大將軍暴露了他和主子的身份?

大將軍見姜恆眉頭緊蹙,開口道:「我和六弟說了你精通醫術,雲琴師不知道害了什麼病面無血色卧床不起,宮裡那些廢物也派不上用場。」

趙靈均點頭,道:「陛下發了皇榜,重金懸賞能治好雲杳的人,你大可去面聖,只是……」

姜恆急切,「只是什麼?」

趙靈均盯著姜恆的雙目,「只是我那皇帝二哥心思縝密,絕對不會貿然相信一個查不出來歷的人。」

「我是孤兒。」姜恆道,言語間不見著避諱。

「大哥和我說了。但是在二哥那,這就算是不明不白的人,恐怕未見到雲杳你就被侍衛拖出去挨打了。」

大將軍道:「若是得陛下信任的人引見,就容易得多。正巧我去見陛下時遇上六弟了,就帶他回來一同想辦法。」

大將軍未提及,他去面聖是為了打探雲杳失憶的事陛下是否知情,還未來得及說就得知雲杳病重。

偏偏慌亂的時候被來宮裡看熱鬧的趙靈均撞了個正著。

趙靈均雖然不找調,一雙眼睛可尖著呢,好不容易才讓編了個理由搪塞過去,他還非要跟著過來。

「我和靈均不同,雖說是手足,但我從未管過後宮的事情。若是六弟去說就方便一些。」

趙靈均笑道:「大哥這就不對了,其實我也不常去後宮的。」

除了母妃還在的時候。

姜恆聽到這裡,心知大將軍並未把自己的身份暴露,鬆了一口氣。

且不說六王爺這個人靠不靠得住,如今曷國已滅,主子的身份特殊,極易招致禍患。

「那就有勞六王爺了。」

趙靈均走後,大將軍拍了拍姜恆的肩膀。

「你準備下,這兩日就進宮吧。」

姜恆道:「我家主子可還好?」

將軍道:「時好時壞,我儘快安排。不過你可有法子治好雲杳的病?」

聽太醫說雲杳的病實在罕見,脈象隔個把時辰便不一樣了,甚是怪異。

姜恆默然,主子的病確實不同尋常,若是沒服藥,短時間內倒也不會真的危及性命,只是疼痛難忍少不了多受些罪了。

姜恆道:「我自然是有辦法。」

若是不出意外,當初臨滄散人給的葯應該還在那物的暗格中,待他進了宮,見了主子取了便是。

六齣居里,因著雲杳道自己身體不適不宜見人,加上病情玄妙御醫們無半點法子,只管開些調理的方子穩著。這幾日她樂得清閑。

陛下苦於尋求有能之士,即便是晚上來六齣居,也是略待片刻就離開。

雲杳裝病的事因此一直沒被發現。

霜月看著托著腮幫子賞月的某人,道:「主子,聽說六王爺認識一位精通岐黃之術的醫者說能醫好主子的病,興許這兩日便要來了。」

「嗯。」

雲杳頗有些心不在焉,越在宮裡待著,她越發覺得無聊至極。

宮裡少有人能欣賞音律,霜花霜月對她是好,但於主僕之情頗多。再加上她莫名其妙的有些怕趙子頤……

「等等,你方才說什麼?」雲杳回神。

霜月嘆息,把剛才的話又說了一遍。

六王爺的脾性讓人捉摸不透,他認識的人八成也不是好糊弄的,主子裝病這事若是暴露了,陛下鐵定是要責罰的。

不管在哪,欺君可是大罪。

雲杳皺眉,「這就有些難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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匣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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