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春風秋月皆可畫

上玄門。

謝流蘊行走在護山大道上，白皙的臉上布滿汗水，青衫已濕，背脊仍然筆直，尤其是那雙眼睛，明亮堅毅。她今年十八歲，卻已是神隱境界，是上玄門年輕一輩的佼佼者。此時，她的腳步變得更慢，每次抬腳的頻率變得更緩。前方仍是雲霧瀰漫，望不到盡頭，殊不知她已走至半山腰，而香才燃了三分之一。只要在一炷香內走完護山大道，她就可以進入關山閣。關山閣聚集了上玄門每一代最驚才絕艷的人物，他們代上玄門行走人間，抵禦深淵大妖。

謝流蘊只是凡人，十五歲才進上玄門，在此之前，她一直在家鄉的小鎮讀書。誰也沒想到小鎮唯一的學堂卻是上玄門專門用來尋找修道天才的據點。比起修仙大族和人間世家，普通凡人修仙無異於痴人說夢。而謝流蘊也是學塾一百年來唯一一個通過龍門試的人，在此之前，大家都以為通過龍門試就可以進太學讀書，誰知道竟然是上山求長生。

顧羽當時還嚷著要我請客，卻沒想到通過龍門試就直接進了上玄門，甚至沒來得及與他們幾個告別。謝流蘊一邊想著當時的情景，一邊艱難地躲避劍氣。護山大道每一階便有十一道劍氣，並且，每一個走上護山大道的人都要受到護山大陣的劍氣壓制。能走完這條護山大道的人無疑不是讓同輩望其項背之人。謝流蘊不是天生道骨，但也是根骨極佳，最重要的是她的勤勉。努力對修仙來說沒有任何用，仙凡有別豈是努力可以彌補的，但謝流蘊是八分天賦加極致的勤奮。所以，上玄門年輕一代的領頭者除了天生道骨的楚歌和楚天歌兄妹，便是謝流蘊，以一凡人之身傲視群雄。

「已經過去多久了？」白衣青衫的中年人望著護山大道問。

「秉峰主，香快燃盡了，想來是沒有希望的。」黑衣老者恭敬地回復，神色略有得意。

「不，她要到了。」

黑衣老者看著被雲霧圍繞的護山大道，眉頭微皺道：「峰主，謝流蘊始終只是個凡人，勤勉對於修仙來說沒有任何用，更何況她還與世俗牽連頗深，既是山上人就不應再對凡塵戀戀不忘。這樣的人是沒有什麼潛力的。」

中年人皺眉卻沒有多說什麼。

這時，香已燃盡。老者喜悅地說：「看來這謝流蘊與關山閣是無緣了。」

「不。她已經到了。」中年人滿意地笑道。

黑衣老者猛然回頭，只見滿山雲霧不知是何時散去，陽光照射，少女一襲青衫，被金光圍繞。老者心裡大駭，他知道已經無法阻擋謝流蘊的崛起了，西南要變了。

「謝流蘊拜見師父。」少女抱拳向中年人鞠躬道。

「起來吧，從今天起你便是關山閣的一員。春風堂和秋月樓你選擇入哪一個？」關山閣聚集了上玄門年輕一代最驚才絕艷的人物，而春風堂和秋月樓則是關山閣內部的兩個機構。春風堂主殺伐，凡是春風堂的弟子都要去北原與洪荒大妖對抗，而秋月樓主鎮壓，南冥有深淵，深淵裡是什麼，很少有人知道，但從深淵裡散發出的寒氣如果不鎮壓，將會從南冥一直延伸到大陸，整個洪荒大陸都會陷入黑暗。

謝流蘊仔細思考以後對中年人說：「師父，我決定入春風樓。」謝流蘊學的是上玄門的九死劍法，「雖九死其猶未悔」，只有在無數場戰鬥中，無數次生死之間才能將九死劍法發揮到極致。

入了關山閣后，謝流蘊有了幾天假期，她決定回家一趟。從通過龍門試起，謝流蘊已經離家三年，這次回去她帶了丹藥給父母，順便帶了幾件低級法器分別贈給幾位朋友。

這片天地名洪荒，洪荒分五州，北原、南冥、西昊、東軒、中門，北原有大妖，南冥有深淵，西昊有巫，東軒是書生，中門多世家。東軒和中門是歷代王朝統治的地方，被稱作軒門大陸，謝流蘊的家鄉在大陸西南。在西昊與中門之間有群山，謝流蘊的家鄉就坐落在群山腳。這是人間。人間之上是修仙，修仙人又被稱作山上人。山上有五派，上玄門一劍劈天地，德陽門一拳斗天下，五音閣起舞弄清影，萬里樓一策亂紅塵，清風亭下筆如有神。山上人生來便修仙，除此以外就是世家大族的子弟，而凡人修仙，難於上青天。但總有些例外。有的凡人雖不是天生道骨，也未出生世家大族，從生下來便可以依靠丹藥洗精伐髓，但他們身上也有根骨，通過某些奇遇，或者通過山上門派在人間設立的據點的考核，便可鯉魚躍龍門，從此以後成為山上人，開始大道求索。而謝流蘊就是通過上玄門所設據點的考核，從此改變命運。

春賞花，夏賞雨，秋賞月，冬賞雪，朝飲清風，暮飲晚霞，自是山上客，不憂人間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