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好心公子
林浩沉默許久，然後把那本泛黃的書和那兩顆小石子揣進懷裡，把腰牌放進了包袱，看了看地圖，準備起身走了。
似想起了什麼，林浩解下包袱，把砍柴刀別在腰上，然後拍了拍身上，起身走了。
他突然又開始想爺爺了。
想爺爺教他識字的時光。
那時村裡面沒有幾個識字的村民，大家都認為識文斷字沒什麼用處，還不如多學點氣力活來得實在，但爺爺固執地要教他和林凡學認字，書法。當初一度學得苦不堪言，叫苦連天，現在想來，當初爺爺是何等的良苦用心，自己竟沒察覺到。
難道爺爺早就有有預感我或阿凡會有用字的地方？林浩想。
……
過了幾日，一個少年看著不遠處的小鎮，激動萬分。
連行幾日，林浩才按照地圖上的指示找到了這個小鎮，此刻看到了人煙，自然很是激動，不過好似想到了什麼，眉頭微微皺了皺。
按照地圖上的尺寸，他當初行走的地方與陳倉所謂滄瀾宗距離不過巴掌大小，按他的想法，去往這個仙人門派不過幾日的時間，可現如今走了幾日，才走過這個距離不過百之一二，現如今算算，到所謂滄瀾宗恐怕還有年數之久。
年數之久啊，林浩嘆了口氣。
隨即又搖了搖頭，管他呢，反正所謂仙人是可遇不可求的，自己這般就得到了仙人賞識，運氣已然極好，才年數而已，不長！待自己學成所謂仙術，說不定可以籍此找到爺爺。
當然，林浩心中也有少許凡人對仙人的嚮往。
這般想著，林浩腳下不由輕快了起來，向著小鎮走去。
小鎮比起山漁村很是熱鬧，看著街上琳琅滿目的小玩意兒，各處大街小巷裡的糕點，林浩有些邁不動腳，不過想了想包袱里的碎銀子，琢磨著不夠，才戀戀不捨地移開了目光。
這些錢是拿來吃飯的，不是拿來消遣的，林浩這般警告自己。
頃刻，聽到自己肚子里咕咕的叫聲，林浩一臉苦笑，看了看周圍，轉身走進了一家很多人吃飯的地方。
「客官，請問您需要點什麼？」小二殷勤地跑了過來。
「你們這裡有什麼好吃的？」林浩問道。
「有烏龍湯，龍鳳呈祥，十全大補……」小二滔滔不絕地說道。
林浩一愣，這些吃的好生奇怪，龍鳳也敢吃，想必是吃不起的，又耐心聽了下去。
小二心中此時也在嘀咕，眼前的人怎麼看都不像那些豪門公子哥，怎麼會跑到豪門宴這種酒樓吃飯，待說完菜名，猶豫了些許，又說到:」小公子若要點菜，銀兩可要夠數，本店可是概不賒賬的。」
林浩想了想，臨行前林凡塞在包袱里的兩三兩銀子在村裡可夠吃上好一陣子，一隻成年大貂也值不了這些銀子，自己照聽著最平凡的來點，想必是夠用的，於是便有些安心。
「來半斤醬牛肉，一盤紅燒肉。」林浩點了一些自認為還不貴的菜。
小二看了他點的這些菜，吐了一口氣，還不貴！算是能在常人的承受範圍內，不過還是小心翼翼問了一句。
「客官不用看菜單？」
「菜單？」林浩一愣，隨即擺擺手，」不用了，銀子大概夠數。」
小二看著林浩確信的神色，隨即招呼了下去。
「好勒，半斤醬牛肉，一盤紅燒肉。」
少頃，看著端上來的醬牛肉和紅燒肉，林浩再一次愣了一下，然後不自然地咳了一下。
那醬牛肉與紅燒肉色澤鮮艷紅潤，上面灑了些自己沒見過的東西，還擺出了一個像是花朵的造型，煞是好看，且聞味道異常鮮美，讓人食口大開。
「客官請慢用。」
小二退下后，聲音很小地背後嘀咕了一句什麼，幾乎沒人聽見。
但聽在林浩的耳里，聲音卻響如炸雷。
「真是晦氣，我怎麼看怎麼覺得不像是能夠賬的。」
林浩突地沉默，然後默默地端起碗筷吃飯，只是在他看來，這菜已沒有了剛才讓人食口大開的慾望。
少頃。
「小二，結賬！」林浩摸了摸有些飽的肚子。
「好勒！」小二跑了過來。
然而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林浩立刻呆住了。
「承惠，紋銀十兩。」
「十……十兩……」林浩有些手足無措，萬萬沒想到一頓飯價錢如此之高。
小二看了看林浩的神情，臉色也有些陰沉。
周圍的客人注意力此刻也都轉了過來，一副副看好戲的樣子。
「吃霸王餐啊，看來這個少年今天是要倒霉咯！」
「可不是，已經有好久沒人敢在豪門宴這麼做了。」
「哎，誰說不是呢……」
聽著周圍人的議論，林浩的臉色有些發紅，而店小二的臉色越發陰沉。
「這位客官莫不是付不起銀子？來人啊，把他給我拖出去！野孩子也學公子哥吃大餐，也不看看我們豪門宴是什麼地兒！」
話聲剛落，周圍就串出了幾個彪形大漢，一個個對著林浩磨拳擦掌。
「我……我……我只是沒想到……」林浩看到這一幕，語氣有些不自然。
自己自小就在山裡學過打獵砍柴，砍過鐵心木，獵過劍齒虎，雖然時常愛咳嗽，但在村裡打架那是數一數二的，眼下這幫人還真未必打得過自己，可這般理虧又不好出手，林浩不禁左右為難。
可店小二看到林浩這般行為，卻好似無比畏懼的樣子，眼神不禁變得有些殘忍，舔了舔舌頭，對著身後的彪形大漢揮了揮手。
敢在豪門宴吃霸王餐，就做好挺屍的準備吧！
店裡一干眾人有些憐憫林浩，但卻一個二個瞪大眼睛準備看接下來的事態發展，眼神中帶著些許期待。
「住手！」
眼看就要衝突之際，一聲呵斥傳了下來。
只見一個面色白俊的青衣少年走了進來，然後丟了一袋銀子給店小二，瞬間引起了眾人的議論。
「周家大公子，竟然是周家大公子，他怎麼過來的？」
「聽說這周家大公子了不得，拜在了仙人門下。」
「有這麼一個後輩，周家好福氣啊！」
「就是……」
「這位小哥的錢我付了！」不理會眾人的言語，周恆說道。
「原來是周家公子，這個，若這位客官是您的朋友，那這錢就不用付了。」店小二看到周恆，立馬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此人非是我的朋友，只是萍水相逢，見到這位小哥處境好生尷尬，而人心冷漠，心有不岔，出來解圍而已。」周恆看了周圍的人一眼說道。
周圍的人被他紛紛看得低下了頭。
「那是，周公子有仙人氣度，哪裡會這樣袖手旁觀，小的剛剛也是嚇嚇這位小哥，哪裡會真的動什麼手……」店小二立馬說道。
「好了，這些銀子你留著罷，權當給這位小哥付的飯錢。」周恆說著轉頭看向了林浩，」小兄弟，萍水相逢即是有緣，如不嫌棄，不如咱倆到我寒捨去喝一杯如何？」
「這個……」林浩有些不知所措，自己竟然出門遇到了這般好心人，眼下他不僅給自己開了飯錢還要請自己喝酒，如何能行。
「周大哥給我開了飯錢，又怎好讓周大哥請我喝酒，況且我身體不好，不能喝酒，恐怕……」
「哪裡的事，周大哥哪會在意這幾個錢，一看小兄弟就是讀書人，不能喝酒，去寒舍品茗論書，也是一大快事。」周恆說道。
「這個……」
「莫不是小兄弟嫌棄在下心意？」
「不是。」林浩有些不好意思。
「那就對了，走吧。」說著就把林浩拉往了外去，留下一大堆人議論。
「周公子不愧是仙人弟子，心腸就是好……」
「就是……」
「奇怪，這周恆平日里也不見這麼熱心腸，怎麼今日一反常態？」店小二嘀咕著轉身喝退了幾個大漢。
……
林浩被周恆拉著穿過人海，穿過各種花花綠綠，走向了一個偏巷，然後走進了一間無人的小屋。
看著這房子的簡陋，想著剛才周恆丟的一大袋銀子，林浩有些不好意思。
「周大哥，剛剛你幫我付的那些銀子我要還的。」林浩想了想還是說道。
「還？嘿嘿，不知道小兄弟拿什麼來還？」周恆鬆開了林浩的手，神情奇怪地轉過身來。
那神情有些奇怪，看林浩的眼神就好似看一隻美味的肥羊，殘忍，渴望而又帶著嗜血。
看著那眼神，林浩突然想到了陳倉的留言。
防人之心不可無。
林浩把手往腰上放了放，耳邊傳來眼前身影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