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那些消失的舊時光
看著那個恐怖的光球，三道身影臉色越發的陰沉。
「你們還不滾？」白猿吼道。
黑暗中兩道身影有些膽怯，微微往後退，唯獨豬形身影眼中精光一閃，然後抬頭定定地看著白猿。
「魏源！！！」
黑暗中周圍那些飄蕩的神秘符號突然急速轉動組合起來，大地上突然演化出一個巨大的陰陽魚，周圍有一個個陣法重疊的光圈。
方圓百里空中突然出現一道道陣符組成的鎖鏈，仿若真實，圍住了四面八方。
天空上有一幅萬龍圖緩緩地轉動，一陣陣壓抑的吼叫聲傳來，彷彿聽見了萬龍不甘的怒吼。
看著這一切，白猿身體晃了晃，似法力不支，然後頭上祭出的渦陽忽地消失。
「你果然是在詐我們！」
見此機會，三道身影瞬即撲向白猿。
看著撲過來么三道身影，在陣法的光亮中，白猿突然笑了起來。
一個很開心的笑容。
看著這個笑容，豬形身影身體一震，感覺到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回來！」
另外兩道身影聽即，身形暴退。
異變突起！
陣法中的鎖鏈急速拉動，然後收緊，空氣中響起了呲拉拉的聲音，鎖鏈越收越緊……
一下子擋住了它們後退的身影。
「魏源，你……」三道身影又驚又怒。
「抱歉，我從一開始就對朱厭什麼的沒有興趣，我所想要的，而是你們的本源。」
「混蛋，你不是元嬰！是碎磬！」
「你們不遠萬里從外域來到這裡狩獵朱厭，難道就不准我化身成為一個普通修士聯合白猿來狩獵你們么？」
魏源有些玩味地看著三道身影。
「說起來我還得感謝你們辛辛苦苦幫我找鎖龍陣的陣法材料，否則我自己去找的話還得費不少功夫。」
「魏源你，卑鄙！無恥！」蛇形身影脫口大罵。
這個時刻，豬形身影反而冷靜下來了。
「魏源，既然你隱瞞了我們這麼久的計劃，想必鎖龍陣的用法你告訴我們的也不是真的吧。」
魏源不答，而是手中捏印，然後看向白猿。
「鎖龍陣，鎖天地元氣！鎖萬物本源！起！」
空中的萬龍圖加速旋轉，地上的陰陽魚也開始轉動衍變，兩道身影突兀地出現，一下子融入其中，化成黑白二眼，鎖鏈一下子鎖住了包括白猿在內的四道身影。
見此情此景，三道龐大的身影臉上露出驚慌，但隨即猙獰起來。
「魏源，就算鎖龍陣再厲害，你和一隻殘廢的死猴子也不可能同時殺死我們三個碎磬，我發誓，只要我們其中一個逃出生天，必與你魏源不死不休！」
「是么？」白猿突然開口，然後身上亮起了一陣黃燦燦的光芒和一股暴虐的氣息。
「渦陽之力……自爆……白猿你這樣會神形俱滅的……」
白猿只是微笑，似乎這一切都不是那麼重要。
看著白猿的神情，豬形身影臉色漸漸陰沉下來。
「既然如此，那你的猴子猴孫和渭城的人就跟著陪葬吧……」
「死！」
鎖龍陣內突然光芒大放，一陣爆炸響起，然後出現一陣響天徹地的轟鳴。
但是一隻五彩的大手卻一下子逃脫了出去，而後朝整個渭城按下去。
半空中，魏源看著這一幕，手指微動，想做些什麼，隨後似想到了什麼，嘆息了一聲，放下了手，盤腿開始打坐。
「值么？白猿。」
鎖龍陣里剛剛爆炸的地方一下子出現了四道色彩斑斕，明暗不定的光球，彷彿受到了某種牽引，從爆炸的氣浪中飛出，緩緩朝魏源飛過去。
遠處，五彩大手帶著一種一往無前的氣勢，直朝渭城按去，頃刻間渭城房毀屋塌，響起一片慘叫聲，渭城一片狼藉……
渭城內剛剛衝進去的的猿猴們眼中露出一抹悲哀，隨後四散逃開……
聽到一聲響天徹地的聲響，林浩突然睜開眼，感覺雙耳轟鳴，模糊中看見黑暗中一片黑乎乎的東西向自己砸下。
「老……」林浩想說些什麼，卻一下子昏了過去。
混亂四起，到處瀰漫著哭號聲和慘叫聲。
未睡的人看著倒塌而下的房屋，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麼叫做絕望，然後開始奔逃……
睡著的突然驚醒，看著轟然而下的瓦礫，隨後死的死，傷的傷……
或許之前是城東那個窮凶極惡的惡棍，又或許是城西的那個愛救濟附近乞丐的包子鋪的老闆，在此時此刻，大家心裡唯一瀰漫的都只是濃濃的對生的渴望，對活下去的嚮往。
看著這一切，魏源緩緩閉上了眼，周圍本源飛舞，恍若夜空中最亮的星。
遠處，萬家無燈火，月夜無烏啼……
此夜，註定不與平常……
……
林浩是在深深的疼痛中醒過來的。
艱難地將身上的瓦礫一片片移開，用手擋了擋異常刺眼的陽光，然後坐了起來，想昨天砸到自己的那個黑影到哪兒去了，抬頭四顧。
看著那個倒地斷裂的神像，周圍的殘磚剩瓦，一片狼藉，林浩有些發愣，沒反應過來，隨即想到了什麼，面露焦急之色，張口大喊。
「老頭……雲兒……」
「老頭……雲兒……」
看著殘亂的四周，聽著遠處若隱若現的哭泣聲，林浩突然有些發狂。
發狂地刨著地上剩下的瓦礫，倒塌的土牆。
林浩腦袋一片空白，只是雙手不停地刨著瓦礫，然後又甩開，刨著，然後又甩開，彷彿一個機械的木偶。
林浩從沒想過自己未來會發生什麼，也沒想過這個叫逍遙的老頭和雲兒的女孩和自己會有怎樣的結局，只是在這一刻，他的腦袋一片空白，彷彿喪失了思考的能力。
不會的！不會的！
林浩瘋狂地刨著，嘴裡不停地咕噥，發出嗚嗚低沉的叫聲。
怎麼會這樣？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怎麼會這麼突然？
不可能的，逍遙老頭一看就是仙人，仙人怎麼會死？怎麼會？
還有雲兒，那麼小，那麼可愛，剛剛擺脫乞討道路的她還有一片無限美麗的未來，怎麼會這樣？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烈日逐漸當空，疼痛感逐漸蔓延上手指。
皮，慢慢地破掉，血，從手指慢慢地滲出來，但林浩混然不覺，仍然瘋狂地刨著。
晃著搖搖欲墜的身體拖走身邊的大塊石塊，看著越來越少的瓦礫，林浩的心裡漸漸瀰漫出一種叫做絕望的情緒。
是夢吧？
一定是夢。
林浩打了自己一大個耳光，感受著火辣辣的疼痛，然後獃獃地坐在殘破的廢墟里，雙眼無神。
「不，一定還活著，不會連屍體都沒有，一定還活著！」
林浩又突然站起來，越發地賣力刨起來，雙手揮舞的速度越來越快，血，也越流越多。
但這些都不是事，不是嗎？
林浩這樣想著，直到看見了一角熟悉的淡綠……
看著身旁兩個熟悉著裝卻被砸得認不出來形狀的屍體，林浩的眼淚再也抑制不住，頃刻滿面。
為什麼？為什麼我還活著？
運氣么……
為什麼是我有這樣的運氣，而不是他們？
把周圍剩下之前小廟那神像旁殘破得不行的紅布擰成了一股紅繩，將老頭捆在背上，再把雲兒抱在懷裡，林浩的腳步變得沉重了起來，然後一步一步向遠處走去。
踏著殘破的廢墟，遠離那個相對偏遠的小廟，他逐漸看見了很多人。
有人坐在廢墟上哭泣，有人抱著誰大吼，也有人抱著大腿靜靜地發獃，看著彷彿玩笑一般的一切。
都說物是人非，可誰曾想這麼快，一轉眼就成了生離死別。
周圍殘破的光景在林浩眼中迅速倒退，有那麼一瞬間，彷彿世界停止，變成了那些消失的舊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