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校長大人
九年後。
羅德里奧在門外站了許久，最終悄悄打開了門。
陽光恍若輕紗，在所有事物上披上了一層金黃，在空中浮動的塵埃慢悠悠地飄着，似閃閃發光的飛螢，櫻桃木桌上擺了一個骨瓷花瓶，裏面插了兩束新鮮的，香氣氤氳的百合，還有幾束滿天星。
當羅德里奧真正地把目光移到對方臉上時，內心還是禁不住嘆了口氣。
那是一個太精緻的女孩，如冰山在大海中沉沒時激起的浮浪，那是她及腰的栗色長發；如二月春風裏新長的綠油油的柳葉，那是她的長眉。她的鼻子挺拔纖細，櫻唇如花瓣般誘人。最使人痴迷的是她的眼睛，那雙粉玫瑰色的眼睛，如粉色的夜空，閃亮而晶瑩，似乎有星星在沿着軌跡流動，她的皮膚似無暇的雪花一般，似乎一觸到便會融化。這樣放肆的美麗，莫如說是妖精。
「騎士閣下，查爾斯王子找您。」羅德里奧深皺着眉頭，神情肅穆，語氣鏗鏘，挺腰收腹，舉手行禮。
「收到。」身穿白色連衣裙的少女回禮，抬眼，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羅德里奧，你能不能不要每次見到我都那麼嚴肅呀？弄得我也緊張兮兮的。」她繞過桌子，走近羅德里克，從花瓶中抽出一束百合來，「這是我早上買的，帶回去插在你得宿舍里吧，這間屋子就我一個人住，每天來的人不多，你算是常客了，以後就不要有那麼多繁文縟節啦！」
「好，好的，我會把花插在玻璃花瓶里，好好待它的。」
他轉身離開，關上了房門。
走出老遠，他才拍了拍胸口，鬆了口氣，還好沒出醜，他見她時總是眉頭深皺，是不想讓她看出他的緊張。
他撫上胸口，心臟「砰砰，砰砰」地跳着，久久不能平息。
「篤篤」
「請進。」
「王子殿下。」少女闔上門，提起裙子行了一禮，「您找我有事嗎？」
「火狸，戰爭要開始了。」查爾斯坐在黑色的沙發椅上，一雙碧綠的眼透出凌厲。
「殿下，請您明示。」
查爾斯站起來，一步步走向少女，一霎間把她圈在自己懷裏，緊緊擁抱。
「唯有你的擁抱是我的休憩之地。」查爾斯在她耳邊輕語。
「殿下，您累了，需要好好地休息。」少女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真是，就不能好好回應一下么？」查爾斯在她耳邊喃喃。
「什麼？」
「沒什麼，要吃點心么？我叫人做了舒芙里。」查爾斯按了按牆上的紅色按鈕。
黑西裝白襯衣的秘書推開了木門，廚師推了餐車進來。
「殿下，您不是說有要緊事……」少女見此有些惶然。
「就算是要緊事也不妨緩一緩嘛，別怕，還來得及喝一杯下午茶。」
「這口腹之慾的滿足稍縱即逝，最後只覺空洞，人們都這樣形容舒芙里，是因為它入口即化，徒留淡淡的甜馨，像雪花一樣。」查爾斯慢悠悠地攪動着茶匙，紅茶在杯中旋轉。他目不轉睛地盯着對面的少女。
「真如泡沫的幻影一般。」少女品嘗著舒芙里，少頃，她不自覺地翹起嘴角：「殿下是不是又有什麼事要我做了呢？這舒芙里甜到牙根里去了。對了，您怎麼不吃？」
「你猜得沒錯，是有事，是因為巫女的事。」
「巫女？」少女抬眸，絲毫未掩飾眼中的訝然。
「巫主之女，巫神和主神的女兒，傳承了巫神和主神的魔力。」查爾斯放下手中的白瓷花釉茶杯，瓷杯與瓷碟相碰，發出清越的聲音。「自1300多年前，巫主之女與阿布迷諾神大戰並戰死的時候，她的七個靈魂化為了七塊魂石，死前巫女預言自己的轉世將在1200年後出現。1200年過去了，巫女的轉世是否出現了我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因為魂石的爭奪必將有戰爭發生。」他深深地嘆息，十分疲憊，「畢竟那是能實現所有願望的巫女啊。」
「所以，您到底有幾天沒睡了？」少女的聲音輕柔得像是緞帶一般。
早已緊緊纏繞住查爾斯的心，再也掙脫不掉。
「殿下？」
「因為想要，太想要了。」查爾斯幽幽地說。
「什麼意思？」
「米斯特林國佔有那塊『嫉妒之火』已經有許多年了，這些年間，其餘的魂石都銷聲匿跡了一般，各國的人們找了這麼久仍是沒有找到過。但是，就在最近有人聲稱找到了魂石。」查爾斯將一份文件遞給少女，「此人名叫多羅夫?阿爾希，他說已經找到了絕望之穴和背叛之茅，你的任務是將他手中的魂石奪過來，並且不讓任何人知道。」
少女將文件看了一遍，神色漸漸變得凝重。
「沒想到他真的找到了，可是他為什麼要公之於眾呢？」
「關於他的消息稱他是萊頓公國的大公，在一次郊外打獵中發現了神的遺跡，也發現了巫主之女的魂石，但眾所周知，一個人是沒辦法向巫女許下兩個願望的，所以他向外界拍賣另一塊魂石，他將在月曆114年9月15日舉行拍賣會，將一塊魂石賣出去。」
「真是貪婪啊！」少女禁不住出聲。
「人都是這樣的，得到某些東西后，不滿足於現狀，總想着攥取更多，無論是金錢，權力還是其它。」查爾斯的目光透著狡黠，「你也一樣，對嗎？火狸，你有什麼拚命想得到的東西嗎？像是地位，財富什麼的？」
「的確，我也有，不過，我只想守護這份安穩而已。」
「就這些？」查爾斯不置可否。
「身為萬千世界的渺小的我，又能要求什麼呢？」少女垂下眼帘，睫毛在眼睛上投下一線陰影。「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我的家人都好好的，朋友也是。」
「為什麼？」
「因為正是由他們組成了我的安穩呀！」少女莞爾一笑，似百花盛開，剎那驚華。
查爾斯愣了愣，半響沒說話。
「還要辦什麼事嗎？」
「嗯，你還要再去找一個人，加諾?賽威爾，你哥哥。他在萊頓附近與我們失去了聯繫。」他站起來，緩緩走向少女：「你能做到的，對么？艾卡?奧利維亞？」
「當然，樂意為您服務，校長大人。」艾卡起身，右手置於胸前，向他鞠躬。
卻在站直的那一刻，被查爾斯拉入懷中，他的左手捧起她的頭，柔軟的唇瓣碰了碰艾卡的，開始深吻起來。長舌撬開艾卡的貝齒，輾轉廝磨。
一會兒后，他放開了艾卡，眼神有些迷離。他愛憐地吻著艾卡的耳朵，聲音繾綣：「等你回來，有一個驚喜給你。」
「什麼？那麼神秘？」艾卡忍不住笑了。
「不告訴你，等你回來就知道了，千萬不能在人面前露面，尤其是多羅夫，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