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弟弟

「姐姐，爸爸媽媽去哪裏了？」

「他們……去了很遠的地方。」

「姐姐，你也會走嗎？」

「不會的，姐姐會永遠陪着你。我最愛的……」

艾卡呢喃著，睜開眼睛，加諾平靜的面孔出現在艾卡眼前。

「艾卡，你叫我？」

艾卡頓住了，隨即輕輕搖了搖頭，她似乎做了一個夢，夢裏的事在她清醒之後都不記得了。她只覺得腦袋昏沉沉的，躺在床上，就像被人用繩子緊緊束縛住，渾身像處在火爐中一樣滾燙無比，每一次挪動都異常沉重。

「她沒什麼大礙，就是淋了幾個小時的雨高燒不退，這樣下去有點危險。」醫生適時地走上前去，問加諾:「你是她什麼人？」

「哥，哥哥。」一時間，一向沉穩的加諾竟語無倫次，事實上，他的冷靜只是表面上的面無表情，他心裏卻緊張得心臟猛跳，天知道他是抱着艾卡飛也似的衝進學院的醫療室的，把路人嚇得一愣一愣的。此刻聽完醫生的話，他才感覺到自己「怦怦」跳動的心臟開始平穩下來，微蹙的眉頭也鬆了下來。

奇怪，他為什麼會為艾卡焦心呢？

「很好，那麼就你來照顧她吧。」醫生左顧右盼，艾卡的病床兩邊還有幾張床，床上是熟睡的病人。「冬天了，生病的人有點多，我一個人照顧不過來，護士都去其他地方照顧病人了。」

「怎麼回事？」加諾迷惑不解，按理說學院的護士都是足夠的，而且專職學院的護理，怎麼會去別的地方呢？必然是出了什麼事了。

「科里科最近發生了小規模的叛亂，造成了不小的傷亡，那裏的醫院護士不夠。薩法納學院離科里科較近，護士們就都去那裏支援了。」穿着乾淨整潔的白大褂的醫生解釋。

「知道了，謝謝您。」加諾回答。

「用濕毛巾給她擦擦身體吧，這樣體溫才會降下來。」醫生指了指放在床頭柜上的水盆，裏面放了一塊毛巾。

「好。」加諾擰乾毛巾，開始擦艾卡的手臂。

「只擦手臂是不行的，還要擦上身，不然就等著被燒傻吧。」醫生毫不隱晦地叮囑，灑脫地抬腳走掉了。

加諾的手頓了一下，抬頭，艾卡正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黑色的眼睛平靜得像一潭湖水，能清晰地印出他的影子。

「艾卡，我要把你的衣服脫掉，，可以嗎？」醞釀了許久，他終於說出了口。

艾卡微不可見地點點頭。

醫療室里，其他病人都睡著了，兩人的呼吸聲似乎都可以聽見。

加諾小心翼翼地把艾卡扶起來，讓她靠着自己，好解開裙子的拉鏈。

終於解開了，白皙的皮膚露了出來，被下午的陽光照得明晃晃的，如象牙似的白，細嫩的脖頸和肩膀，讓人無端想上去摸一摸。

但是加諾沒有摸，他只是一遍又一遍仔細地擦著艾卡的身體，如擦一件珍貴的瓷器一樣專註。

灼熱感在加諾的擦拭下逐漸減輕，艾卡感覺加諾的動作輕柔極了，像陣陣微風拂過，拂得她倦意一陣一陣地上涌，只想瞌睡。

她打了個哈欠。

「想睡了么？」加諾的聲音低沉悅耳，如晚間的清風，「想睡就睡吧，如果睡的著的話。」他用手試了試艾卡的額頭，「燒還沒退下，我還得繼續擦，你睡吧。」

像是一句美妙的咒語一般，隨着頭上的濕意淡去，艾卡閉上了眼睛。

「姐姐，醒來啦！」

再次睜開眼睛已是夜晚，艾卡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旁邊的少年。少年脫掉了斗篷，露出一頭白色的頭髮，月光透過窗欞照進來，使他的頭髮銀燦燦的，愈發顯得他的眼睛的火紅的純粹。

「你……」艾卡愕然少年竟然來了學校，難道他也是學校的學生嗎？

「別想啦，我偷偷溜進來的，他們發現不了我的。」少年擠擠眼，露出一個笑來，「姐姐真是的，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幹嘛要聽那小子的話呢？還讓他幫你擦身體。」少年突然不笑了，睜大了空洞的眼睛，眼淚一滴滴溢出眼眶來：「姐姐是我的，只能是我一個人的啊！」

下一秒，他撲倒在床上，隔着被子抱住了艾卡。

「你......你怎麼了？」艾卡不知所措。

「我受傷了，被臭男人打成了很重很重的傷，要姐姐抱抱才能好！」男孩用力抱緊了艾卡，勒得艾卡快要喘不過氣來。

「你，你先放開我啊。」

「不要！」男孩抱得更緊了。

艾卡的眼睛閃了一下，旋即又黯淡了下去：「可我不是你的姐姐啊！你認錯人了，我生來就是孤兒，沒有親人的。」

男孩一聽急了，」我不管，我就要姐姐！」

這樣倔強，艾卡無聲地笑了，其實他也跟她一樣吧？想要一個對自己好的人，想要一個擁抱。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男孩會把她認成姐姐，但是認這樣一個可愛的弟弟也未嘗不可啊！

「你叫什麼名字？」艾卡坐了起來，懷中仍抱着男孩，和顏悅色地戳了戳他的腦袋。

「古力，姐姐叫我古就好啦！」古抬頭一笑，如烏雲現月，他撲在艾卡懷裏撒起嬌來，「姐姐好軟呀！像布娃娃一樣。」

「古，我問你，你知道關於高階魔法的事嗎？」艾卡拍拍古的頭。

「嗯哪，姐姐想知道？」古俏皮地眨眨眼，用雙手支起圓滾滾的小腦袋，「親一下我，我就告訴姐姐。」古左右晃動着腦袋，笑得人畜無害。

「快告訴我，別鬧了。」艾卡佯裝生氣地彈彈他的額頭。

「好吧，其實呢魔法分為輕系和重系，輕型魔法，主要是不涉及元素的小型魔法，比如凌空擦玻璃，控制菜刀切捲心菜等等，這些魔法是一般人都可以學習一點點的，至於為什麼，應該是因為人是神的遠親吧。而重型魔法則是只有神系後裔才能使用的魔法，神系血統越純粹的人魔法越接近神，也越強大。重型魔法是涉及元素的魔法，按照神的系別來分類，分為水神、風神、火神、冰神、光神和生命之神等等；重型魔法又分為言召、靈域、顯世、王瞳等等。言召可以召喚同屬性的靈獸；王瞳則是一個人最接近神的魔力爆發；顯世可以召喚死去的神靈，越強大的人召喚的神靈越強；靈域則是在一個領域內最大限度地封鎖他人的魔法能力，將個人的魔法能力調到最大，不過這會耗掉所有的魔力，而且使用過後會有一定程度的反噬，所以使用時要慎重……」

「真是的，竟然聽着聽着睡著了嗎？」古雙手支著腦袋，躺在已陷入了熟睡的艾卡旁邊，窗帘在晚風的吹拂下輕輕舞落，如親吻沙灘的海潮，一束束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戶照進來，在艾卡身上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

「真是令人迷醉啊！姐姐，你要長大了。」古用指尖撫了撫艾卡的面孔，「姐姐，你要回來了么?」

突然，他一手揪住了自己的衣領，雙眼暴突，額上一輪月牙形的印記在閃閃發光，他痛苦地抱住了頭，翻倒在地，「果然，接近你的代價就是封印被解開么？」他*著，重新站起來，撫上艾卡的臉頰，眼中儘是悲愴與不舍:「姐姐，我走了，祝你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