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崗前培訓
翌日，杜小蒲早早地就來到了店鋪，站在店門口砰砰地敲門。此時天剛蒙蒙亮，風雪一夜，杜小蒲從王府走到店鋪還覺得涼颼颼的，連忙搓了搓手。
等了一會兒，也沒人來開門，杜小蒲不耐煩地加大力度又敲了敲門。
砰砰砰！
砰砰砰！
「敲什麼敲啊！還沒開店呢！」秦煦的不滿的聲音從店裡傳出來，過了一會兒，門應聲打開,愣道：「你這麼早？」明顯是不信杜小蒲會把開店的事這麼放在心上，要不然昨天她也不會那麼隨意地帶回那三兄弟。
杜小蒲「嘁」了一聲，白他一眼，「來早了還會被掌柜的罵，早知道就晚一點來！這年頭上哪去找我這麼好的員工！某些人還不知道珍惜！」
其實她也是瞎操心，雖然秦煦很不願意，可既然答應她會照顧那三兄弟就不會食言。
左右在王府她也睡不著，乾脆就早起走過來看看。陸風容也沒回王府，陸晨說是在皇宮住下了，看來皇上皇后對這個兒子的喜愛程度確實不一般啊。這不，為了不讓陸風容再遇上危險，直接留在宮裡了。話說，現在在傳的版本里刺客的目標不是她嗎？又關陸風容什麼事？他頂多就是個無辜的受牽連者。她這個罪魁禍首都沒在意，皇上皇后未免有點杯弓蛇影了吧？
這時，衛邊安已穿著整齊地站到樓梯口，問候道：「姐姐，你來啦？怎麼這麼早，外邊很冷吧？」
杜小蒲滿意地點點頭，多好的孩子啊，有禮貌，還懂得關心人，那聲姐姐叫得是真好聽，關心道：「你也起得很早啊，怎麼不多睡會呢？」
衛邊安搖搖頭，回道：「睡不著。」
「該不會你沒給他們厚被子，把孩子冷醒了吧？」杜小蒲像秦煦投去懷疑的目光。
「不不不！」衛邊安趕緊否定，解釋說：「秦煦哥對我們三個很好，不僅收拾出一間很好的房間給我們住，送了幾床厚棉被給我們，還贈與我們幾套衣服。」
「小人之心。」秦煦不咸不淡地朝杜小蒲諷刺。
「是是是，我用我的小人之心度了秦掌柜的君子之腹，」杜小蒲笑嘻嘻地道歉，說著朝廚房的方向走去，「為表我的歉意，今天的早餐我包了。」
「什麼？！姐姐要去廚房？會煮什麼好吃的？」
兩道驚喜之聲從樓道口傳來，原來衛家平和衛青雲也醒了，這不，三兄弟站在一起倒還真有幾分相似，昨天三人都頂著一張髒兮兮的臉也看不大清，沒想到收拾出來居然還不賴。尤其是衛邊安，十六七的少年，看上去青春陽光卻不失穩重，一派清俊少年意氣風發的模樣。
「既然都醒了，那把桌椅都收拾出來，地也要掃一掃。」秦煦吩咐道。
杜小蒲對著秦煦的背影扮了一張鬼臉，轉身溜進了廚房，心道秦煦這人就會擺架子，明明對他們那麼好，還一副死不不承認的模樣。
三兄弟看到杜小蒲的鬼臉都笑了。
「笑什麼，幹活去！」秦煦不解，只得把語氣放得生硬一些。三兄弟聞聲各自偷笑著散開。秦煦往廚房的方向看了一眼，猜想事情肯定跟杜小蒲脫不了關係。
忙活一陣時間，店內乾淨整齊，一塵不染，桌椅板凳都像是精神抖擻一般等著客人到來，可惜的是，他們還沒有開業。杜小蒲用托盤端著幾個盤子從廚房走出來，屋內頓時散發一陣甜香。
秦煦瞟了一眼杜小蒲，自覺地走到飯桌前，幾個孩子聞著味，口水都快要流下來了，一窩蜂地擠到桌子跟前。
「好香啊！」
衛家平說著，手已經伸向了盤子。杜小蒲立即用筷子頭敲了他一下，他條件反射般地把手縮一下。
「這麼著急幹嘛？！洗手去！」杜小蒲喝道，「既然是開店，乾淨最是重要，平時就不把習慣養好，以後要是遇上挑刺的客人，看你們怎麼應付！」
三個孩子恍然大悟般哦了一聲，立刻奔去廚房舀水洗手。
秦煦幸災樂禍地笑出聲，卻見杜小蒲的眼神也死死地盯著他，他立即擺正神色，道：「這不是讓他們長教訓嗎？怎麼？我也要去？」
「你說呢？」杜小蒲好整以暇地問道，眼裡卻是一副你若不去看我怎麼玩死你的表情。
秦煦會意，一溜煙兒滾去廚房，嘴邊怨念著：「什麼人哪這是！好歹我還是掌柜……」
杜小蒲扶額，看著這樣的一個不靠譜組合，不由得心想真的可以把店開好嗎？關鍵是，最不靠譜的人是她自己啊！欲哭無淚……
四人從廚房出來后便規規矩矩地圍著桌子坐下。衛青雲太小，他這個年齡又正好是喜歡粘人的階段，就想也沒想地坐到杜小蒲旁邊，緊緊地挨著她。
杜小蒲並不介意，給他舀了一碗粥，又在他的盤子里夾了一塊紅豆沙餡糯米軟糕。小傢伙一手拿起軟糕，一手端起碗，先呼呼地喝一口粥，又咬了一口軟糕。
其餘三人面面相覷，用眼神詢問，這就是年紀小的優渥待遇么？
「小蒲，我們可以動筷了……不？」本是陳述句，秦煦硬生生地說成疑問句。
杜小蒲一抬頭，才發現他們三個似乎在等著她的發號指令，內心一陣崩潰，她什麼時候成了發號者啦？一定是叫他們去洗手的時候太凶，嚇到他們了。
杜小蒲哭笑不得，道：「你們快吃吧。」
三人這才開始舀粥、夾菜，吃的時候細嚼慢咽。杜小蒲看著他們仨，越發確定是自己把他們吼了才這樣「安靜」，連衛家平這小子都這麼「乖」，肯定不正常！
杜小蒲輕咳了一聲，道：「其實吃飯不用這麼嚴肅的。你們想說話還是可以的。」
「食不言，寢不語。」秦煦慢悠悠道，「這也是夥計應學之技。無論何時，少說多做。」
「錯！大錯特錯！」杜小蒲糾正道，瞟了一眼秦煦，「難怪你之前開不下去，原來連最基本的禮儀都不知道！」心道，他這是教秀才還是夥計啊？
「說得像你很懂似的。」秦煦不以為然地回敬道。
杜小蒲「嘁」了一聲，「我當然也不知道，但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還真沒見過。」衛家平小聲地插話。
「去！別打岔！好好吃你的飯。」杜小蒲拿起一塊軟糕塞進他嘴裡，續道：「我是沒見過哪家店裡的夥計是安安靜靜，不來事的，放眼望去，整個龍城只要是稍好一些的客棧酒樓，店裡的夥計哪個不是油嘴滑舌，看眼色行事，抖機靈的？」
本來這個任務交給衛家平這小子最適合不過，但考慮到他年紀確實小了些，萬一被顧客欺負，即使不被欺負，讓這麼一個小屁孩去服侍那些大爺，怎麼都不忍心。
說起來，仨兄弟中只有衛邊安能幹活，可他不太愛說話，本來這也湊合，幹活實在就行，但要是像秦煦這樣再一番文人教導，得，可以徹底放棄治療了。
「好好好，你說了算。」秦煦不想再在這個問題上跟杜小蒲糾纏下去，「那你就說，想說什麼就說說么，吃飯噎著了也與我無干。」這句話說得有些負氣和無奈。
杜小蒲嘿嘿一笑：「噎不著，要噎也噎說話不留口德的。」
話夾子一打開，一頓飯就吃得有滋有味了。杜小蒲沒怎麼講話，倒是衛家平，一直嘰嘰喳喳個不停。
飯後，杜小蒲坐在桌邊，左右換手撐著腮幫子，嘆息不止。
衝動是魔鬼。
杜小蒲再次驗證了這一真理。
看著面前幾個不著邊的，杜小蒲真是無奈加無助啊……
說什麼崗前培訓，實際上她跟某人都沒有經商的才能，別說才能，連基本常識都不全！簡單交代幾句，就沒了後文。想起昨天下午商討的策劃，似乎都只是在幻想發達之後的事……沒一點實際可靠的……
「你們倆給我停下來！」杜小蒲一拍桌子吼道。
衛家平衛青雲兩兄弟本來在屋內蹦得挺嗨，結果被杜小蒲這麼一嚇，立刻噤聲，蔫蔫地走到杜小蒲旁邊，規規矩矩地坐著。
在一邊跟秦煦學習的衛邊安也注意到這邊的情況，走過來問：「姐姐，可是在為開店發愁？」到店裡一天多，他倒也摸清楚了具體情況，開店不過是說說而已，雖然姐姐跟秦煦哥都下定決心似的，但真要開，依目前的狀況的看來，只怕會虧得血本無歸。姐姐肯定也是知道這點的，但依然把他們三兄弟帶來這間店，想到這，衛邊安心頭一暖，「姐姐，我倒有個方法可以一試。」
「你？」秦煦在一邊挑眉道，顯然不信，「大字不識兩個，還是別了吧。過來多讀兩篇文章或許還可以說出一些有見解的觀點。」
經過昨晚的學習，秦煦發現衛邊安在讀書這一方面很有天賦，再加上衛邊安還有一些底子，因此秦煦很樂意教他識文斷字。
「小安，你說，不用理會他。把你想的通通說出來，一個字也不用保留。」杜小蒲及時說道，秦煦這人就愛打擊別人，既然他不讓小安說，那她就偏要讓小安說，不僅要說，還要說個痛快！
「嘁！」
秦煦果然不想理杜小蒲，悠悠轉出了房間。
「姐姐，秦煦哥這是怎麼了？」衛邊安不解地問。
杜小蒲嗤嗤一笑，「不用管他，屋裡悶，氣不過，他出去透氣。說說你的辦法吧。」
作為半個佛西青年，杜小蒲不喜歡做無謂之爭，但逞口舌之快卻是極好玩的。尤其跟秦煦鬥嘴，別提多解氣，比如現在。要知道，在此之前，她跟別人鬥嘴可都是被打壓的那頭，現在終於有一個被她打壓，當然不能錯過機會，得好好玩，過過嘴癮。
衛邊安當然知道不是屋裡悶，但也自覺地避過這個問題，他覺得並非秦煦哥說不過，只是不願跟姐姐置氣。他更好奇為何秦煦哥願意這般縱容姐姐。
不過，眼下還是不急於知道這件事，重要的是這家店，想到這，他便徐徐道：「姐姐，喝茶聽書是龍城的一大特色，稍有點錢的人都會在空閑時去茶樓坐一坐，聽一會兒書。茶樓的茶不一定要多好，況且，去購置茶葉時，店家也會一一介紹，因此，在茶葉採購這一方面，問題不大。難的是說書人，要找一個口才好，說書內容新鮮又有趣的說書人卻是一件難事。那些好的說書人通常只會去人多的茶樓，想把他們招攬過來，單靠客人數量是不可能。但要把他們買過來，倒是不難，只是這銀子就成了一個問題。」
秦煦在門外自然也聽到了這番話，不得不說，是有那麼幾分道理，只是這銀子，確實是一個問題。
杜小蒲則是聽得一愣一愣地，她絕不相信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孩可以想到的事，她一個二十幾的人居然完全沒想法，大他那幾年的米飯白吃了！還有，銀子是硬傷啊！
杜小蒲冷靜地想了一會，試探性的問道：「那個，我說一個故事，你們看有沒有趣？」
秦煦踏進屋，毫不掩飾地諷刺道：「就你？還想去說書？小心嗓子別啞了。」讓杜小蒲說書，還不如不開茶樓，說得好或壞還是其次，關鍵是得保護好她的嗓子，那些說書人，有幾個是保護好嗓子的，更別提像杜小蒲這種什麼都不知的行外人。
「誰說我要說書？我只提供故事情節，剩下的，交給說書的自行腦補。這樣我們只需找一個會說書的，就不用找特別有經驗的老手了。」杜小蒲白他一眼，這人就不能想點好的，一天不是盼著她死就是盼著她啞？
杜小蒲悠悠的說了一段，問他們感覺如何。
幾人面面相覷一陣后，還是秦煦開口道：「死馬當活馬醫吧。我這就去找兩個說書人。」
看著秦煦離開的背影，杜小蒲有些無語，問：「我講故事的能力真有那麼差？」
「呃，這個……姐姐，你還是比較適合做飯……」衛邊安期期艾艾地說道，「我還有一篇文沒背，我走了啊……」說著就溜到了一邊。
衛家平倒是興緻勃勃，問：「姐姐，那後來呢？貂蟬到底去哪了？呂布殺了董卓后又去了哪？」
「不知道啊。」杜小蒲說。
「真沒趣。」衛家平蔫蔫道，「還以為呂布很喜歡貂蟬，去找她了呢。」
杜小蒲拍了一下衛家平的腦袋，嗔道：「臭小子，小小年紀，整天想些沒用的，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生死相依的戀人和至死不渝的愛情啊！」
沒錯，她講的就是三國時期的故事，只是她看過的電視劇版本有點多，再加上又學過一些歷史知識，便把一些故事按照自己的意願講了出來。
比如，她覺得貂蟬在真實的歷史上也許並不像小說里那般美貌動人。貂蟬會被評為四大美人之一，或許只是因為她是政治的犧牲品。其實，杜小蒲很同情貂蟬，有時候想，或許死才是貂蟬最好的結局，至少不用再受戰亂的痛苦與紅塵的煩擾。記得她看過的有一個版本說貂蟬去當尼姑了，當然，這也不失為一個好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