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城門刺殺案(一)

第二章 城門刺殺案(一)

戶部尚書溫甫堂任由一名下官給自己撐著傘,瞧著身邊跟無頭蒼蠅一般慌亂的眾人,氣道:

「去往守城的將士那借傘!」

宋翼遙正巧聽見這句話,含笑回頭,背後是大雨滂沱。時不時閃過一道閃電。

「溫大人您不用去了,守城軍那已經沒傘了,我記得上朝時提醒過您的,今日午後有雨。您怎麼還是忘了帶傘?」

這,欽天監的話平時都是要反著聽誰知道這次准了,禮部尚書心中雖然這樣想,面上卻是不肯顯示出一分的不滿。

這位新晉狀元郎還未被任何一方勢力拉攏,三皇子又對他青睞有加,是個最近萬萬不可得罪的人物。但這口氣又咽不下。

「既然我們幾人都沒帶傘,只好退回城門中了,就勞煩宋大人你在這等著了。」

他一雙渾濁的眼珠骨碌碌一轉,也不顧的雨淋了,拱手沖着宋翼遙喊道,說完也不管宋翼遙回什麼話,轉身帶着人就跑回去了。

「大人咱也回去等著吧!」沉墨瞧著那群人躲回去,心中默默呸了一聲,勸道。

宋翼遙搖了搖頭,今日本就是她一人奉命而來,而且比起那怨氣濃郁到氣溫都下降了不少的地方,這裏顯然更舒服些。

雨越下越大,一道道閃電穿過烏雲,聲聲驚雷緊隨其後。

周遭樹木旗幟被風吹的呼呼作響,氣溫驟降,沉墨瞧見自家大人打了個噴嚏,忙回去取披風了。

只剩宋翼遙一人立在雨中,她盯着遠方作眺望狀,無視面前因為暴雨跑出來撒歡的小鬼怪們。百無聊賴的等著那位該來的還沒來的銘遠將軍。

夏日的雨總是來的快,去的也快。隨着雨勢漸收,唐景若一行人等慢悠悠的撐傘騎着馬出現在天際。

雨過天晴,驅走了惱人的悶熱,空氣中瀰漫着一股讓人寧靜的清新。未著盔甲,只穿了身修身白袍的少年騎馬而來。

寬肩窄腰,俊郎風逸,只見他周身上下,未著一點金石玉飾,素凈溫雅,氣宇軒昂應如是。

宋翼遙內心由衷的感嘆:

果真是天下才俊榜上連着三年都拿了第一的人物。文武雙全的少年權貴,不說長相,單論這氣場,放眼如今的大周,哪個能與之媲美?怎麼也不像在戰場上廝殺過的人物!

打量歸打量,宋翼遙一點也不敢耽擱的上前迎接:

「欽天監監正宋翼遙,奉陛下之名,迎銘遠將軍回京!」

走的近了唐景若才看到負責迎接的宋翼遙。

只見他穿着官袍,個頭在男子中算不得高,有些太過瘦削,一頭墨發用白玉冠束著,可能因為風大的緣故,幾綹碎發隨風散落。

明明是個隨意的人,臉長的卻精緻,眼睛又大又亮,像極了山林中的鹿,鼻樑高挺卻又小巧,膚色白皙,一張臉還沒個巴掌大。可能是著了涼,時不時的咳嗽一聲,臉頰都咳紅了。

若不是因為這身官袍,說是哪家還未弱冠的小公子都有人信。

在軍營里待久了,乍一見到這位瞧著有些病弱的狀元郎,唐景若幾乎是下意識的皺眉。

走到跟前,唐景若翻身下馬,忍住了心中那一絲怪異,禮節有加:

「宋大人辛苦了,多謝宋大人剛剛送傘!」

「區區小事,何足掛齒。」

因為又想咳嗽的緣故,宋翼遙連忙轉身捂住嘴擺手。生生的將那咳嗽壓了下去。

自己有這麼討厭么?怎麼這人一副不願多說的樣子?

唐景若挑眉,意思到自己的想法后又覺得好笑。難不成因為回到了皇城,自己還變得小孩氣了不成?

宋翼遙不知身邊這位百轉千回的心思,笑着側身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就在這時,她突然聽見一聲細微的弓弦響動,眸色驟冷!

說是遲那時快,一支飛箭穿雨而來,目標不是旁的,正是她身旁的唐景若。

眼看着那箭越來越近,「小心!」

宋翼遙一把推開唐景若,自己也順勢躲了過去。

只聽一道破風之聲,那支利箭好險不險的蹭着她的袖邊而過,割破了她的衣袖。

第一箭竟落空了,顯然是樹上的刺客沒有想到的,他連忙再次拉弓,這次,一弦兩箭,分別沖着二人而來!

唐景若這些年在戰場上廝殺慣了,刺客更是遇着無數,反應過來后,心知敵人一發未中定會再次搭弓。

他扭頭下了部署,小心防備。

果不其然,不到兩息的功夫又聽見箭的破空之聲,同時伴隨着一聲短促的哨聲,他飛快的伸手拽起宋翼遙,堪堪躲過了這連着來的兩隻箭。

又驚又險,宋翼遙看着第二支釘在自己衣擺上的利箭,哭笑不得,看來這刺客是同她的衣服過不去了。

這可是她剛定做好的雲錦官袍,還沒穿兩天,又得換新的了。

第一次是措手不及,不過第二箭足夠讓唐景若的部下們摸清刺客的方向了,只見幾道人影飛身而出沖着那刺客的方位而去。

宋翼遙四處張望了一圈,幾不可見的輕搖了搖頭。左手食指微微轉了一圈,朝着刺客離去的方向輕輕一揮,一道黑線立刻竄了出去。

遠在城門處的守城軍未料到會有此變故,慌慌張張,姍姍來遲。

禮部尚書等人一副着急擔心的樣子在那急得跳腳。卻是連城門都不肯踏出一步。

宋翼遙試了試拔不動那支羽箭,索性一把撕下被釘住的袍角。然後便要站起來,結果腳踝處傳來一陣劇痛,要不是唐景若及時扶住了,定要再摔上一跤。

「傷到哪了?」

唐景若沒想到宋翼遙會被自己連累,關心的問。

宋翼遙低着頭,試着動了動腳踝,笑道:「應該是剛剛不留神,崴到了腳踝。」

唐景若把他扶了起來,內疚又自責。

「抱歉,都是被我連累了。」

宋翼遙擺擺手,不以為然:「要怪也是該怪那刺客,同小侯爺有什麼關係。」

大雨傾盆,兩人這時淋的跟落湯雞一樣,狼狽不堪。毫無形象可言。

可要真比起來,宋翼遙的官袍跟大地來了個親密接觸,崴了腳,袖子破了,衣擺也爛了一塊,紫紅色的官袍簡直慘不忍睹。

唐景若只衣服上粘了泥水,算是好很多了。

「大人,這是怎麼了?」

取來披風的沉墨哪裏見到過他家大人如此狼狽,連忙抖開白雀翎披風,為宋翼遙披上。

周遭混亂,但總歸是安全了,唐景若這才看清了宋翼遙的相貌。

眉形勾畫的甚是俊逸,一雙眼眸是清淺的棕褐色,眼角微微上揚,小巧的鼻子柔和了五官的凌厲,朱唇緊抿。

不過,一個男子竟然畫眉,是皇城中的新流行么。忽略了那眉形,無論是眼睛或者輪廓,瞧起來都是極眼熟的,可那些相似實在是太細微了。唐景若不禁眉頭微皺,問道:

「我怎麼覺得宋大人有些眼熟?難道我們之前見過?」

「美總是存在很多共同點,微臣不才,這張臉生的不錯,天下之美大都相似。小侯爺覺得我眼熟也不稀奇。」

宋翼遙眨了眨眼,握緊披風,笑的欠揍的很。間接的否定了唐景若的話。

她來皇城的時候正巧唐景若已經請命出征去了。之前怎麼可能見過。

哪裏來的歪理邪說,敢不敢要點臉?

唐景若果斷扭過頭,決定以後離這位遠一點。

我說的難道不對么?一向對自己很自信的宋翼遙見了唐景若臉上一言難盡的表情,心中默默的給這位記上一筆,沒有審美!

見危險解除,禮部尚書眾人忙不迭的跑過來。以包圍唐景若的架勢把宋翼遙擠到了外面,一番噓寒問暖的客套。

宋翼遙也不着急,讓人把備好的車駕趕過來,就在外圈等著。

據她剛剛觀察出來的,這位小侯爺

可不像是個能忍着跟這些虛情假意的大人們寒暄的人。

果不其然,車駕來了之後沒等翼遙數到十。唐景若就突出重圍,要跟禮部尚書道別了。

溫甫堂哪肯放過大好的巴結機會:

「宋大人啊,你也辛苦了,要不先回去歇著,我帶小侯爺進宮?」

按說一接到人是要立刻回皇宮面聖的。剛剛還被嚇得跟孫子一樣,現在出來搶功勞了,以為她傻啊。

宋翼遙輕笑了一聲,說道:

「刺客都逃走了,雨也停了,就不勞煩尚書大人了。請吧!小侯爺。」

「有勞宋大人了。」

唐景若上了車駕,車簾一合再不理會底下行禮的眾人。

勤政殿

唐紹怎麼也沒想到,一向囂張的宋翼遙會這麼狼狽的出現在他面前。

看着已經在皇椅上笑了半盞茶功夫的皇上,宋翼遙無奈的說道:

「皇上,您就算要笑,能不能等微臣走了再笑?」

「別慌別慌,讓朕再笑一會兒!你這是掉泥坑了還是從馬車上摔下來了?景若他是不是什麼地方惹着你,被你一腳踹下去了?」

別人都盼着他趁早死了挪地,別來攪和朝廷這池水,只盼著看他出醜尋樂子的,也就上面這位了。

宋翼遙長嘆一口氣,說道:「皇上,微臣是遇刺了。城門處有人刺殺銘遠將軍,那場面真真是兇險萬分,不過微臣幸不辱命把銘遠將軍安全的帶回來了。」

竟有此事!唐紹猛的收住了笑,神情緊張,眸色微沉,追問道:「景若沒事吧?可抓住刺客了?」

一直安安分分的站在那的唐景若,淡然恭敬的回答:

「回陛下,微臣無事,就是連累宋大人了,事發突然,刺客並未抓到。」

「何人光天化日竟敢在城門口行兇?」

見到唐景若的神情,唐紹幾不可見的嘆了口氣,拍案而起,景若好不容易才終於肯回來一趟,這刺客選在這個時候行刺唐景若,為的是什麼?真真是其心可誅!

「皇上息怒。」

宋翼遙不輕不重的說了一句,抬眸同唐紹對視了一眼。

盛怒之下的唐紹眼珠下意識的轉了半圈,屏蔽左右。

內侍總管吉全頭也沒抬,麻溜的把十幾個侍從全趕了出去,自己走在最後,關上了殿門。

偌大一間勤政殿中只剩下他們三人。

「宋愛卿,何意?」唐紹短短几息之間想了許多,侍奉在他身邊的人都是千挑萬選出來的,但是人心哪能說的准,難道被人安插了姦細?

她學藝不精只瞧出來帝星周圍有小人作亂,不好亂說,只能提點唐紹小心。見目的達成,宋翼遙淡定的拱手回答:

「怒火傷肝,微臣既奉師命輔佐帝星,自然也要注意陛下的康健。」

奉師命輔佐帝星,這種謊話皇上也會信?某位不信鬼神的小侯爺百無聊賴的坐等皇上生氣。

唐紹沒好氣的瞪着宋翼遙。

「只要你不氣朕,朕的身子骨就好的很!你先說說,今天這事你有何見解?」

慢著,皇上竟然信了?龍椅上坐的還是六年前那個不苟言笑威正嚴明的皇上么?

唐景若眼中閃過一絲懷疑。

宋翼遙瞧了一眼身旁一言不發置身事外的銘遠侯,垂目道:

「啟稟聖上,這刺客選在今日城門口行兇,目的也不難猜出。

一是示威,二是離間,三是除掉銘遠侯。既然已經知道他們的目的,那也就更好推測他們的來源了。小侯爺,誰把您當成眼中釘肉中刺,您肯定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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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案女侍郎:侯爺小心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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