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翻臉
第一眼見到他，林雪本能地將他認作是同類，所以才會對他心生好感，甚至能夠忍受他的無理要求。但從剛才的種種跡像來看，張子楓的行為更像是一名人類，那兩個人就是敵人的關係了！
甄別的唯一方法，就是讓張子楓當面吃掉那個男子——真正的人類是不會這樣做的。
張子楓知道林雪在想什麼，他也知道林雪知道他在想什麼，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任何裝瘋賣傻的空間。與女孩對視了一秒鐘，張子楓嘆了一口氣，說道：
「雖然不是很餓，但好像這頓飯必須吃了。」說著，扭頭望向後座的男子，後者嚇得肝膽俱裂。男子一直在傾聽兩個人的對話，沒想到是這種結局，他想要逃走，卻發現渾身癱軟，手腳不聽使喚了！
幾乎在張子楓回頭的同時，汽車發動機發出了低沉的嘶吼聲，車被發動了。
張子楓沒有浪費一點時間，一腳油門踩了下去，汽車發出巨大的轟鳴聲，向著前面的「小白臉」頂了過去。
即使沒有任菲的告誡，讓他當面吃掉一個活人，也是做不到的。
汽車剛剛發動，並沒有初始速度，黑炭般的「小白臉」死死抵住車頭，猶如一堵牆擋在了前面。
張子楓還在加速，車輪在路面上打著滑，冒出縷縷青煙，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吱聲。而「小白臉」雖然能保持上身不動，但在汽車巨大的沖勢之下，腳下的瀝青路面慢慢出現龜裂，直至破碎，兩隻腳像是生了根般，插入了路面之中。
林雪在一旁止不住地冷笑。已經不需要再用語言進行確認了，這個傢伙就是一個人類！自己還沒吃過長得像喪屍的人類呢，不知道滋味如何？
看到林雪不慌不忙地走了過來，張子楓內心焦急無比，但眼前的喪屍還是如同泰山般巋然不動。
他的腳一抬，轟鳴聲消失了，隨之將檔位掛在了倒檔之上，再將油門狠狠地踩了下去。
汽車急速後退，車尾不斷地將遊盪的普通喪屍衝倒，發出了碰碰的響聲。
猛地一個甩尾，汽車方向轉折了九十多度，再一個加速，車頭已經變成朝前，急速賓士起來。張子楓發現，原來自己還有漂移的天賦。
路上的喪屍還沒有反應過來，便一個個被汽車撞倒，車頭都被撞變了形，好在並沒有影響動力。
有的喪屍被撞得支離破碎，黑色的汁水四濺，將整個車窗都糊滿了。張子楓只能將雨刮器開到最大，勉強看清前面的路。
透過後視鏡，張子楓看到「小白臉」已經將兩腳拔了出來，飛速地向前汽車這邊追過來，沒想到這個大個子，身體還如此靈活。
而林雪也跟著一起追，奔跑的速度顯然不是一般人類可以比擬的，雖然穿著高跟鞋跑起來的樣子著實有些滑稽。
然而還不夠快。
張子楓將油門踩到底，斯巴魯一路轟鳴，越來越快，逐漸將距離拉開，後者追出一段距離，看到沒有希望，便停下了腳步。
初級的天選者，終究敵不過人類製造的機器。
女孩兒剛才其實是大意了。本以為自己加上「小白臉」，留下張子楓和那個男人綽綽有餘，沒想到他向前加速只是虛招，其實是要向後倒的。
末日降臨的時候，並不是交通高峰期，加上主路很寬敞，這輛車很幸運地沒有受到阻礙，一種向著城外開去。
確認對方沒有追上來，張子楓將車速慢慢降了下來，直至到了一處空地，停了下來。
坐在後座的男子早已嚇得臉色發白，這時才如夢方醒：原來這哥們兒還是要救自己啊，嘴唇動了動，最終說出來兩個字：「謝謝。」
張子楓沒有回答，在座位上做了兩個深呼吸，轉頭對著男子說道：「你會開車嗎？」
看到男子點了點頭，張子楓拎著一柄消防斧，打開車門走了出去，邊走邊說道：「你順著這條路一直開，到了鄉下，喪屍會少很多。車後備箱的東西足夠你用上兩個月了。至於你會不會再碰到天選者，那隻能看運氣。」
男子看到張子楓向回走去，面露驚愕之色，那不是去送死嗎？喊道：「你幹什麼去？」
張子楓頭也不回地說道：「我跟你說過，我還有一個同伴，我要回去救她。」
剛才從林雪的話裡面得知，她知道附近還有一個人類——最有可能的便是任菲！自己和男子就這麼走了，那任菲肯定凶多吉少！
四周的喪屍被聲音所吸引，搖搖晃晃地涌了上來，眼看要將汽車圍在中間，張子楓聽到身後傳來關車門的聲音，繼而是汽車發動，與自己漸行漸遠。
雖然理解男子這種明哲保身的舉動，張子楓心裡依舊不是滋味。
剛才其實自己即使不當面吃掉男子，只是把他交給林雪的話，那麼至少現在任菲還不會有危險；自己付出這麼多，他就這樣離開了？
自己嘴上說是一回事，他實際怎麼做是另外一回事——甚至連他叫什麼都還不知道！人類果然是一種冷漠的動物么？
不知不覺間，自己變成了一個聖母。他甚至有些後悔了：幹嘛對一個陌生男人這麼好，甚至以犧牲女朋友為代價。
來不及想太多，張子楓沿著大路快速往回奔去。一路之上，喪屍們僅僅對於他奔路的聲音感到好奇，對他本人沒有絲毫興趣。他忽然想到：如果林雪能夠操縱喪屍，那路上的這些傢伙們會不會變成她的耳目？也不知道她所能操控的喪屍，還有多少感覺能力。
來到翻倒的公交車前，張子楓向著超市的方向望了望，地面上還留著剛才「小白臉」踩出來的大坑，但林雪和她的戰仆已經不知所蹤。
至於那輛殘破的公交車，大半個車身已經移了位，肯定是那個黑大個的傑作。這讓他心頭一陣緊張。
不會已經將出租屋裡的任菲抓走了吧？張子楓忍住胡思亂想的衝動，很快來到街道的邊緣。謹慎考慮，他並沒有直接走過去，而是躲在在牆後面，屏住呼吸，悄悄探出頭來。
街道上的喪屍還是如同往常一樣慢慢踱步，出租屋的鐵罩子也好好的，窗帘遮住了，沒有任菲慘叫或者掙扎的聲音，空氣中也沒有血腥的味道。
換句話說，一切如常。
這並沒有消弭張子楓心中的疑慮。
女孩兒說她已經五天沒有吃人了，張子楓知道那種飢餓的感受，她肯定不會這麼輕易地放過任菲。
張子楓彷彿一隻木雕般，一動不動，傾聽著一切微小的聲音——身體變異以後，相對於其他感覺的退化，聽力卻是靈敏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