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天下最美

次日一早，夏懷瑾從皇家別院起身回皇城，一入馬車便驚見安容華一抹小鬍子的笑臉。

「你何時在本王馬車上的？」夏懷瑾不知作何表情。

「這你別管，快上來！」安容華拍拍座位。

「不繼續玩下去了？」夏懷瑾問。

「誰在玩了，我是在為瑆兒擇選夫婿，她可是太后最喜歡的公主，我怎麼敢胡來，不是你說今日太妃會來，讓我的躲一躲的嗎？」安容華理直氣壯。

夏懷瑾無需趕朝，回府自然也是清閑，安容華便三句兩句勸服了他陪自己去商鋪街，換一身衣裳再回王府看看小良兒。

錦繡衣庄，安容華雖是一身男裝還是被先前的勢利眼掌柜的一眼認出。

「谷女姑娘，今日光臨本店，恰好秋裝上新，就等谷女姑娘來試了！」

「趕上時候了。」

安容華卻不見夏懷瑾隨後下馬車，便走回馬車前掀開帘子，朝他一笑。

「王爺為什麼不下來啊？宿醉未醒？身體不適？還是不願陪我？」

「你買衣裳本王陪著做什麼？」夏懷瑾淡然。

「王爺自然要幫我參謀參謀哪件好看哪件不好看，若是你拒絕，我一定會被那掌柜的誇得天花亂墜最後全買！」安容華向夏懷瑾伸手，真誠邀請道，「下來吧，陪我嘛！」

夏懷瑾有一絲抗拒，心情卻更偏向安容華，終究被他請下了馬車。

「瑾王爺？」掌柜的驚喜萬分。

夏懷瑾坐在一旁好吃好喝的伺候，安容華也開始挑選衣物。

夏懷瑾從未陪過哪個女子買衣裳，就連太後年輕時也也曾有過此番殊榮，一方面是身份高貴的他根本無需自己出門制衣，另一方面，從未有女人如谷女這般厚顏。

思索間，安容華已經換了一身秋意滿滿的衣裳，設計成秋楓落葉的衣裙，色彩猶如晚霞般亮采斑斕，只有谷女才是夏懷瑾眼裡的那道黃昏美景。

「好看嗎？」

「好看好看，谷女姑娘皇都最美！」掌柜的毫不吝惜讚美。

「只是皇都最美？」安容華表示質疑。

「不不不不，天下最美！」掌柜的即刻改口。

安容華自然不會輕易陷入別人的誇讚，她走到目光早已在她身上不可轉也的夏懷瑾面前，搖曳裙擺。

「王爺覺得這件衣裳如何？」安容華問。

「不錯。」夏懷瑾保留一份矜持。

「只是不錯啊，那你為我挑一件更合適，更好看，更完美的吧。」

安容華不加思索就拽起夏懷瑾到夥計呈遞的新衣前，安容華的一臉期待竟叫他無法拒絕。

夏懷瑾豈能有為女子挑選衣裳的經歷，他只是看見了一件青色的素簡衣裙，除了裙尾的水墨漸變設計，便十分簡潔。

可安容華卻眉宇間流露著神思，換上衣裳后，她彷彿從谷女身上看到了自己，她已經快要忘記安容華，夏懷瑾卻永遠記得。

二十年的安容華身為安侯府嫡長女，儘管性情並非中規中矩，卻必須維護聲名，因而她總是穿一些清冷色系的衣裳，笑得優雅沉靜。

二十年後的谷女卻是色彩百變的，再不束縛於身份，就連年紀都解脫了。

安容華自然笑著向夏懷瑾展示，夏懷瑾豈能看不出她身上的舊影。

「還是先前的那套更好看些。」夏懷瑾道。

安容華換回秋葉裝，卻還抓著另外兩件漂亮衣裳依依不捨，眼巴巴地望著夏懷瑾，眼裡的星星都快翻覆夏懷瑾眼裡的星河。

夏懷瑾微嘆了一口氣，谷女或許打從一開始便被自己寵壞了。

「掌柜的，一起算，送去王府結賬。」夏懷瑾乾脆地簽了單據。

「好嘞王爺！」

安容華即刻大展笑顏，願為她一擲千金的男人曾經也是踏破了安侯府的門檻，但只有夏懷瑾使她心悅歡喜。

二人離開錦繡衣庄，掌柜的舉著夏懷瑾簽名的單據，不禁感嘆：「這谷女姑娘，確實非一般人吶！」

安容華又帶路走到了先前打過交道的珠翠軒，叫人專門為自己梳頭裝飾。

「谷女姑娘你看這樣可滿意？」掌柜的親自端著驚喜前後左右一邊不落地給安容華照樣。

「不錯，行吧。」

安容華望向夏懷瑾又問道：「掌柜的你家還有何新品嗎？品質稍微成熟穩重些的？」

「有的，請稍等。」

安容華拉著夏懷瑾挑選，夏懷瑾雖從不在意女兒家的喜好，但也覺得這些東西不合谷女的年紀。

「你戴珠釵步搖挺好看的，這些玉飾適合年紀長一些的人吧？」夏懷瑾疑問。

「我年輕漂亮當然隨便戴什麼都好看了，我是想著既然來了，王爺當然也要為王妃和鳳姨娘她們也選點什麼禮物帶回去，免得落得個厚此薄彼的名頭。」安容華此話乍一聽十分有理，就連掌柜的都點頭認同。

「你與她們不一樣。」夏懷瑾解釋道。

「我當然與她們不一樣了，我是獨一無二，天下最美的谷女！」

夏懷瑾無法反駁谷女的自信，卻還是服從了她的好心，請她為秦珂她們挑選了幾樣禮物。

「那就請天下最美的谷女替本王挑選吧。」

「好啊！」安容華欣然答應。

「二位姨娘呢，給點甜頭就行，至於秦珂的話，念在她照顧小良兒這麼多年的份上，我想你這麼些年肯定從來也沒送她過什麼繼續吧，就稍微用心一點吧。」

夏懷瑾雖然選禮物置身事外，卻耳聞安容華的言語，她彷彿真的很了解自己的一切。

最終，安容華選了兩枚玉鐲給二位姨娘，至於秦珂，她選了一支巧奪天工的精緻鳳釵和一串上品玉珠。

離開珠翠軒，安容華就後悔自己中邪似的為夏懷瑾討好妻妾的行為。

「我為何要幫你選禮物送給你的女人啊？」安容華髮出質問，將禮盒往夏懷瑾身上一按，「自己拿著！」

其實在方才安容華為秦珂挑選禮物之時，夏懷瑾甚至想象她可以成為王府的一員，與她人無憂，與自己為樂。

可想象終究是想象。

安容華越走越快，夏懷瑾漸漸緩下了腳步，停在了一品居外。

「谷女。」夏懷瑾喚道。

安容華回望一臉怨氣，夏懷瑾卻示意到一旁的一品居。

「本王請你吃點心。」夏懷瑾莫名溫柔。

「這還差不多。」安容華即刻迴轉。

二人入了一品居雅座，點上幾盤點心，安容華便開始享用。

現在的谷女，早已不是第一日在王府吃相端莊的谷女了，但看在夏懷瑾眼裡卻是更添似水柔情。

安容華察覺到夏懷瑾的注視目光，不動聲色地夾起一塊點心，驀地遞到夏懷瑾面前。

「看我能飽嗎？張嘴！」

夏懷瑾聽命於安容華，接過這一口甜蜜點心不禁耳根一紅。

安容華自己吃飽喝足，不忘為夏秉良帶一份。

「再多帶一份。」安容華突然追加。

「你還要送何人？」夏懷瑾問。

「給無疾，讓他給小花送去。」安容華問，「你還記得小花那個小女孩嗎？」

夏懷瑾點頭。

「之前有一次我在王府撞見無疾摘花，他說是給小花摘的，你猜小花讓無疾摘花是為了送誰？」安容華內心欣然，自問自答，「後來才知道，是為了送給我。」

「所以你要回禮了。」

「小花多可愛啊，其實我比較喜歡女兒，只可惜你只有一個兒子，我也……」安容華一口噎住，「我沒有。」

二人離開了一品居便回了王府，安容華去找夏秉良，夏懷瑾提著所謂禮物不知所措。

「為何本王要順著她的說法？」

夏懷瑾即便自我懷疑，仍然要將東西送出去。他沒有分別找二位姨娘，只是直接去了秦珂院中。

「王妃，王爺來了！」玉禾稟告道。

秦珂即刻整裝以待，恭迎夏懷瑾的到來。

「妾身見過王爺。」

「無需多禮。」夏懷瑾將手中的禮盒遞去，秦珂雙手接下，「本王這麼多年也沒送過你什麼，這裡一點小東西，兩個玉鐲，你替本王送給鳳瑤她們吧。」

夏懷瑾沒有在秦珂院中逗留，可他不知自己這一舉動帶給秦珂的是莫大的感動，彷彿多年的感情守候終於得到了回應。

「王爺對王妃真是太好了！」玉禾說道，「這鳳釵真是好看，王爺親自選的啊！」

「玉禾，為我戴上。」秦珂滿懷期待地戴上夏懷瑾送的鳳釵和玉珠。

儘管這支鳳釵不及谷女當日所贈的那副雍容華貴，可這才是秦珂想要的。

「王爺對王妃真真是極好的，看二位姨娘，就只有一個玉鐲罷了。」

「不許胡說，差人送到二位姨娘院中，說是王爺送的。」秦珂吩咐罷，又思索道，「還是我親自送去吧，免得王爺送二位姨娘的禮物出了什麼岔子。」

秦珂帶著夏懷瑾所贈去過了魏姨娘處，她可是察言觀色的厲害人，豈能看不出平日里不飾金銀的秦珂今日格外不同，一支鳳釵分外奪目。

魏姨娘注視著盒中成色一般的玉鐲，夏懷瑾原本對她們三人一視同仁，幾乎視若無睹。可前段時間變了，他不再獨居不憶居，可她，依舊是最不得寵的一個。

秦珂去到鳳姨娘處，送上玉鐲，鳳姨娘打從心眼裡關係。

「當真是王爺送我的！」

「也不知今日吹的什麼風，王爺還送了王妃一支鳳釵呢！」玉禾一旁驕傲地說道，

鳳姨娘的目光被鳳釵吸引，不禁讚歎：「妹妹好羨慕王妃姐姐啊，不過有生之年能收到王爺的禮物，妹妹也算死而無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