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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秋已經有些慌,幾乎語無倫次,她的眸子遊離著,帶着畏懼。

「暮秋,事情還沒有完全搞清楚,我們不能這麼着急,首先要想出完整的應對計劃。」陸寧成要理智的多,輕聲說。

「還有什麼沒搞清楚的?」暮秋鎖眉,凝視陸竣成說,「現在竣成很危險!還需要搞清楚什麼?」她的情緒有些激動。

「陳寒泉是個心狠手辣的人,如果沒有完整的計劃,就這樣冒失的過去,就連我們兩個也會身陷險境的。暮秋,你冷靜一些。」陸寧成伸手攬住暮秋纖細的肩膀。

暮秋很大力的掙脫開,同時順手推開了陸寧成,死死的盯着他說,「你為什麼這麼說?你在害怕?如果你害怕的話,我自己去就行了!或許那個壞人說的沒錯!你就是希望陸竣成死!」

暮秋失去理智,不顧一切的喊。下一刻,整個公寓都陷入沉寂之中。那種沉寂,壓抑的叫人透不過氣來。

在許久沉默之後,暮秋的肩膀頹然落下,怒視着陸寧成的目光渙散掉,淚水撲撲而落,嗚咽著說,「嗚嗚……寧成……對不起,我不是……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心裏很亂,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陸寧成的心幾乎碎掉,他一把攬住暮秋,把她纖弱的身子死死的抱在懷裏。柔聲說,「我都明白,我不會怪你。暮秋,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把陸竣成完整的送到你面前。相信我。」

暮秋再也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在陸寧成的懷裏,放肆的哭起來,像是孩子一眼。

暮秋和陸寧成相處很久,但他的懷抱,依舊不能夠讓暮秋產生熟悉的感覺,但至少,這個懷抱是溫暖的。是能夠為她帶來安全感的。這個時候脆弱的暮秋,需要這樣一個懷抱。

……

陸寧成開車送暮秋回到錦園。很多賓客還沒有離開,他們看到眼睛紅腫的新娘,還有一臉疲憊的新郎,都有些茫然。

時間已經是傍晚。天色完全的黑下來,暮秋強忍着心中的悲傷,對還留在這裏的賓客道歉,她沒有辦法解釋自己的行為,所能夠做的,也只是道歉而已。

一一送走賓客,熱鬧的錦園沉寂下來。只剩下暮秋最親近的人。

陳姨拉着暮秋的手,她細心的擦拭暮秋哭花掉的妝,輕聲說,「暮秋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難道不能和陳姨說嗎?」

暮秋抿了抿唇,她不知道應該怎麼說,思慮了很久,也只是疲憊的說了一句,「陳姨,我沒事的。」

陳姨嘆了一口氣,目光落在站在一邊臉色漠然的陸寧成身上,希望他能透露一些情況。陸寧成碰撞到陳姨的目光,抿了抿唇,說,「陳姨,時間都這麼晚了,我在這裏也不方便久留,那我就先走了。」

陳姨皺眉,說,「寧成,你要到哪兒去?你們剛才美國回來,能有什麼地方住?」

「我……在市中心還租著公寓。那公寓還沒到期,我想我可以到那裏去睡一晚。」陸寧成有些黯然的開口說。

「不行!你們兩個到底是怎麼回事?能不能有個人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陳姨起身,拉住了陸寧成手腕,大聲說,「寧成,你那個小公寓,那麼多天都沒有人住,也沒有打掃過,你現在過去,要怎麼住!今晚你不許走,留在這裏。聽陳姨的。」

陸寧成抿了抿嘴唇,他沒有辦法拒絕。淡淡的點了點頭,說,「陳姨,我幫你收拾收拾。」他說完,脫掉了禮服,幫忙收拾賓客走後的殘局。

「我……我去洗澡。」暮秋輕聲說完,起身走向浴室方向。清黎皺着眉頭,跟了上去。

……

浴室,水的溫度很高。

暮秋用很大的力氣搓洗著細嫩的肌膚,那肌膚頓時泛出一片片的紅色。

浴室的門緩慢的被推開,暮秋怔然,看到站在門口的是清黎。暮秋快速的擦掉淚水,只是下意識的動作,熱水混雜住淚水,根本就分辨不出。她扯了扯嘴角,說,「清黎?你怎麼進來的?」

清黎揚了揚手裏的一串房間鑰匙,順手放在洗手台上,反手關門。她蹙額著眉頭,望着暮秋說,「家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難道連我都不可以說嗎?我可不僅是你的妹妹,還是你的好閨蜜來着。」

暮秋抿唇,她反手關掉了熱水開關。猶豫了片刻說,「清黎,你還太小,很多事不懂。」

「我才不小。」清黎立即反駁,走近暮秋說,「家姐,你會這樣,是因為心裏一直沒有忘掉前任姐夫!這就是事實!家姐你就承認了吧。」她邊說着,邊從暮秋的手裏奪過搓澡巾,望着暮秋肌膚上泛起的一片紅,皺着眉頭說,「你這樣搓洗,會把皮膚弄壞的,真是,我來幫你。」

暮秋在錯愕之間,被清黎幾乎說用暴力迫使轉過身子,她很熟練的幫暮秋塗上沐浴露。

「清黎,你……也看到了那張字條了,對吧?」暮秋遲疑了小一會,低聲開口問。

「嗯,姐夫也真實的,他既然還愛着你,幹嘛不直截了當的跟你說清楚,非要這樣拐彎抹角的,還藏在鋼筆里,如果不是我不小心把鋼筆摔壞,說不定就永遠也看不到了。那多可惜。」清黎一面熟練的幫暮秋洗澡,一面喋喋不休。

暮秋略有黯然的說,「一定能夠看到,因為鋼筆總是要家筆墨的。」

「以後看到了又有什麼用呢?那時候你都跟寧成大哥結婚了,難道你還能離婚,重新和姐夫在一起嗎?」清黎哼一聲說,「不過,讓你在結婚的最後一刻看到字條,也算是天意吧。連老天都要讓你和姐夫在一起呢。」

暮秋皺眉,淚水雖然止住,但心裏卻越發的混亂,沒有辦法做出判斷。

清黎繞過暮秋,蹲在她身前,凝視暮秋說,「家姐,今天你去找姐夫了吧?他是不是和你說什麼了?」

「沒有。」暮秋搖了搖頭,頓了小一會才說,「我沒有見到他。」

清黎一臉失望,又不死心問,「沒有見到嗎?那家姐你為什麼哭的這麼傷心?是不是因為姐夫不肯見你?那姐夫一定是有苦衷的啦。反正現在家姐你又沒有結婚,還可以再去找姐夫的。」清黎無條件站在陸竣成那一邊。

暮秋沒有回答,沉默了小一會,才說,「清黎,家姐想問你一個問題。」得到清黎同意之後,才說,「清黎,如果有兩個男人都很喜歡你,你會選擇哪一個?他們都對你很好,你對他們……也都有好感。」

或許這樣的問題不應該詢問清黎,但暮秋除了清黎之外,沒有其他可以傾訴的人。陳姨年紀太大,清理雖然只是在讀高中,但畢竟她和暮秋的年紀相差的並不離譜。

清黎幾乎沒有猶豫的回答,「當然是選擇你喜歡的那一個嘍?這還需要問嗎?」

「可是,如果那樣選擇的話,另外一個就會很傷心,不是嗎?我……不想傷害別人。」暮秋遲疑的開口,這是她心中最大的苦惱,她沒有辦法原諒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傷害陸寧成,她沒有這種權利,也沒有這種資格。

「可是如果你選擇你心裏不喜歡的那個男生,那傷心的就會是另外一個男生和你自己。這樣傷心的人就會變成兩個。」清黎抬眸望着暮秋,一臉老道說,「而且如果你選擇的是寧成大哥,是不會幸福的。」

清黎這丫頭竟然直呼其人了。暮秋的臉頰一陣發燙,皺眉否認說,「我沒有在說寧成,你幹嘛忽然提到他?」

但這種反駁,顯然是蒼白無力的。清黎拍了拍暮秋的肩膀,說,「家姐,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的話嗎?你可寧成大哥在一起的時候,臉上是沒有幸福感的。其實在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你心裏還是愛着姐夫的,只是那個時候我沒有說出來而已。」

暮秋怔了小一會,望着清黎老氣橫秋的模樣,不禁莞爾,忍不住捏了捏清黎有些嬰兒肥的臉頰,說,「你這麼小,幹嘛一副老氣橫秋的模樣,小心老的很快啊。」

「才不會,我這不是在勸家姐嘛,不老氣橫秋一點,哪裏有說服力。這種事情,總是當局者迷的。」清黎打開熱水開關,拿着噴頭,清洗暮秋身上的沐浴液泡沫。

在浴室里的清黎,還喋喋不休的問了很多問題,暮秋只是避重就輕的回答,有的問題是她不記得的,是她和陸竣成之間的問題,有的問題是她不想回答的,是她和陸寧成之間的關係。

但至少,和清黎的對話,讓暮秋的心情有些好轉。她冷靜下來,在和清黎相擁而睡的時候,她已經在冷靜的思考怎麼樣對付陳寒泉一伙人。

或許是今天一天太過勞累,失眠沒有如期而至,暮秋躺下的時間不久,就沉沉的睡着過去。

……

清晨,陽光。初春季節的清晨,有着別樣的味道。

暮秋起的很早,大概是沒有了失眠的原因,她的精神要比昨天好很多。只是想起陸竣成,心裏還是有些黯然。

錦園因為在城市的邊緣,遠離最喧鬧的街區,因而清晨的空氣要清新很多。暮秋簡單的梳妝,只花費了十幾分鐘的時間,她走出房間,順着外面的過廊,走向錦園的後花園。這裏有新種上的花,尚還沒有抽出芽兒來,而經過寒冬原本的花朵枝幹上,抽出來細嫩的芽兒。

在花園的石亭里,暮秋看到陸寧成。他起的要比她早很多。他端著高腳酒杯,眸子有些出神的凝視花叢。

現在的花叢沒有什麼值得欣賞的。但他入神到,沒有察覺到暮秋的到來。暮秋走進石亭,輕聲咳了一聲。陸寧成從怔然之後恍然過來,手掌有些顫抖,讓高腳杯里的紅酒濺出幾滴,滴落在手背上。

「暮秋。」陸寧成鬆一口氣,嘴角掛上了屬於他的笑,說,「你起的這麼早?」

「好像你更早一些。」暮秋也微笑,轉身坐在石凳上。同樣望着花叢,頓了小一會,說,「幹嘛一大早就喝酒,對胃不好。」

陸寧成莞爾,淡笑說,「今天早晨醒來的時候,就莫名的想喝點酒。這紅酒還好,不像啤酒一樣冷。」

「還沒有吃早餐,就空腹喝酒,總之是不好。」暮秋執拗的強調,她輕蹙眉頭。

陸寧成嗯了一聲,手裏的高腳杯放在石桌上。又說,「錦園的花園佈置的真不錯,我從前都沒有在意過,今天看起來的話,好像是每種花都是有意放在不同位置的,很有心思。」

「這些事情都是陳姨在做的……」暮秋頓了頓,舌尖抿了抿下唇,才繼續說,「在陳姨的眼裏,沒有什麼是比錦園還重要的了。這裏的每一樣東西,都是她在悉心照料的,如果沒有陳姨,錦園早就不成樣子了。」

陸寧成沉默,點了點頭,把目光從花叢上收回來,轉眸望着暮秋,說,「暮秋,我有一樣東西要送給你。」他說完,沒有理睬暮秋疑惑的目光,垂首從自己的外衣口袋裏掏出紅色小盒,放在石桌上,推到暮秋面前。

暮秋不需要問,她看到那盒子的大小和顏色的時候,已經猜到了裏面的東西。她無奈的笑,輕緩的打開盒子,一枚心形的鑽戒安靜的躺在其中。樣式很漂亮,鑽夠大。

陸寧成吞咽一口,說,「這是你的戒指。我的那一枚戒指我留下了。這原本是在婚禮時候,互換戒指的環節才能讓你看到的,可惜已經錯過了,現在我把它送給你,不管怎麼說,留個紀念吧。」

他說完,臉上帶着無奈和苦澀,雙手揣進外衣口袋。縮了縮脖子,長長的呼一口氣,揚起下巴,望着蔚藍色的天空。

「戒指很漂亮,要比……上一次那一枚漂亮。」暮秋想了很久,說出這樣的話。

陸寧成揚著臉頰,笑了出來,轉眸望着暮秋說,「你不喜歡上一枚,對么?其實那時候我挑選的時候,也總覺得那一枚不太滿意。這枚不錯,設計簡單,但卻很漂亮。對么?」

暮秋漠然的點了點頭,嘴角的笑容終於帶上了苦澀,說,「在我心中,最漂亮的,是在老婆婆那裏買來的那枚水鑽,」

「可是那枚你已經搞丟了,對么?」陸寧成收回眸子,望着暮秋。儘管他的目光柔和,但對暮秋來說,卻像是無數的尖刀從臉頰上劃過,她垂首,帶着些許的無奈。

她朕的記不起了,或許是因為失憶。就算沒有失憶,她也記不起,那枚水鑽被她丟到什麼地方去了。

「獨一無二的東西,不能夠留在身邊,只有等它消失不見的時候,才會永遠的留在人的心裏。」陸寧成緩緩的說,之後帶上微笑,說,「那枚水鑽就是這樣,只要你還記得,我已經很知足了。」

暮秋茫然的直視着陸寧成的眸子,她不知道應該怎樣回答。只是吞咽了一口唾沫,碩大的眸子閃爍。

陸寧成沒有等到暮秋的下句話,他伸了個懶腰,站起身子,說,「好了,我想陳姨這個時間應該是在準備早餐了吧?我還想和陳姨進行一場關於早餐的切磋,就不陪你聊了,這個季節的清晨,風還是很涼,你也少在這裏呆一點時間吧?」

暮秋木然的點了點頭,目光凝視花叢。

「那杯酒,幫我倒掉吧。吃完早餐,我們一起去律師事務所。」陸寧成的話終於讓暮秋抬起了眸子,她望着他,看到他嘴角上浮現的淡淡笑意。他旋即轉身,離開花園。暮秋望着他的背影出神,很久之後,發覺臉頰有些濕潤,她不認為這是淚水。

早餐不複雜,但做的很用心。是暮秋最喜歡的。陳姨大概知道暮秋的心情很壞,有意用早餐,讓暮秋的心情轉變愉悅。

暮秋不是吃貨,不會因為食物,而開懷。她吃早餐時候,始終一隻手揣在口袋裏,口袋裏,她緊緊攥著的,是陸寧成交給她的戒指,她的手心汗水已經打濕了鑽戒。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或許,她是想找一個合適的時間,把這枚戒指交還給陸寧成,但這合適的時間,始終沒有到來。

錯過了婚禮,就不應該接受他的鑽戒。

早餐之後,陸寧成和暮秋離開錦園,目標是律師事務所。陸竣成被綁架的消息,暮秋和陸寧成不約而同的選擇沉默,如果這件事被陸氏集團知道,或許真的會引起不必要的騷亂。最好的辦法,是暫時沉默。

律師事務所。陸寧成諮詢了很多,包括在被逼迫的情況下籤下的轉移合同,到底具備不具備法律效力。律師的回答很肯定,是不具備的。但前提是要證明確實是被強迫下籤訂的,但這種確定很不好取證。

整個過程,暮秋都是處於沉默的狀態的。她只是安靜的傾聽,以及最後合同打印出來,在末頁簽字和摁下手印。

諮詢加上做整份合同,花費了足足半天的時間。從律師事務所出來,陸寧成揚了揚手裏的合同,帶着自嘲的味道說,「只是幾張紙,一份簽字和手藝,就價值幾個億,是不是太草率了。」

暮秋沒有心情開玩笑,有些黯然說,「不是幾個億的問題,它們代表的是一條人命。」她有些過於嚴肅,轉身上車。

陸寧成自討沒趣,繞過車頭,坐進駕駛室。放下手裏文件,試圖解釋說,「暮秋,我想你誤會了,我不是……」

「我知道你的意思。」暮秋依舊黯然,淡淡說,「我只是……心情有點糟糕,你不用理我就好。」

陸寧成凝視暮秋小一會,呼一口氣,雙手撐住方向盤,說,「午餐想吃什麼?到了吃午餐時間。或許我們再吃午餐的時候,還可以探討一下關於明天的具體安排。」

暮秋遲疑了很久,才說,「隨便,但我想找一家有真人shouw的餐廳。」

陸寧成不明覺厲,但正如他之前所說的,他沒有辦法拒絕暮秋的任何要求,他點頭,說,「我知道有一家很不錯。」

西餐廳,整個餐廳的中央,有枱子,枱子上一架純白色的鋼琴。鋼琴師穿着以鋼琴顏色截然相反的黑色西裝,帶着幾分莊嚴。但他的指尖,卻似乎帶着魔法,輕緩跳躍,就可以讓音符跳動起來。

彈奏的是古典樂曲,暮秋最喜歡的那種類型。暮秋坐下來,望向鋼琴的方向,微微有些出神。

陸寧成望着暮秋反常模樣,忍不住嘆息一口,他自作主張點餐,自信了解暮秋喜歡什麼樣的餐品。他也的確很了解,點的餐品,都是暮秋的最愛。

「暮秋,我想我們明天就這麼去,實在太危險了,不如……」陸寧成迫不及待的規劃第二天營救陸竣成的計劃,但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暮秋打斷。

「寧成,你還記不記得,在M市的時候,我們去那家餐館,你為我唱的那首歌。」暮秋驀然開口,驟然把目光調轉過來,帶着期待的望着陸寧成。

陸寧成怔住,好一會才說,「我當然記得,怎麼了?」

「那你可以為我再唱一次么?」暮秋雙手杵著下巴,嘴角帶着淡淡弧度,說,「我記得你唱的很不錯。」

陸寧成蹙眉,今天的暮秋,似乎真的有些反常。但旋即他的嘴角浮現笑意,說,「當然,等我。」他說完,起身,走到枱子上,低聲對着鋼琴師說了幾句話。之後他沖着暮秋的方向擺出OK手勢。

暮秋莞爾,帶着期待的望着台上。

陸寧成坐在高腳椅上,拉近了立麥。屈指在立麥上點了點,發出清脆的響聲,繼而他貼近立麥,用帶着磁性的語調說,「各位,抱歉,打攪各位的用餐,我是陸寧成,坐在那邊的女人叫虞暮秋,她是我最在乎的人……現在我為她演奏一首歌曲,如果唱的不好,請大家原諒。」

那一刻,暮秋凝視着陸寧成的臉頰,有一瞬間,他的臉頰似乎與記憶里陸竣成的臉頰重合。暮秋怔然,她已經分不清,自己真正喜歡的人到底是誰。

他的歌聲響起,聲線帶着幾分的磁性,聽上去時候,似乎會讓人陷進去的感覺。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暮秋不知道。但她的心裏,有一種很強大的感覺,那就是,如果陸竣成真的因為這件事離開這個世界,那她大概也不會生存下去了。她不明白這種念頭的由來,卻強大到讓暮秋沒有辦法遏制。

陸寧成的歌聲,是她有些懷念的東西。如果真的有一天,她離開了這個世界。至少,可以不留下任何遺憾。

一首歌的時間太多,就好像幸福一樣。短暫到讓人心寒。陸寧成歌聲緩慢停住,他凝視着坐在餐桌上的暮秋,在他的眼中,沒有人可以比她更加漂亮,即便是現在,他望着她的時候,還是會忍不住的心跳加速。

周圍回蕩起熱烈的掌聲。所有人都送上由衷的祝福。但沒有人知道,這兩個看上去幾乎完美的人,在經歷着什麼樣的事情。

「你唱的還是很好聽,改行做歌手吧。」他的歌聲讓暮秋暫時掃除了心裏的陰霾,她帶着笑意對他說,眸子裏閃爍著光。

「我說過,我可以勝任任何職業。」陸寧成揚起下巴,還是一如既往的自負,讓暮秋不禁莞爾。

服務生上餐,因為陸寧成的歌聲以及為了祝福這看上去的一對璧人,餐廳的領班自作住上的送上了一份愛心套餐。是用牛舌拼成的心形,周圍擺放着各式各樣的食材,樣子很漂亮。

「你的歌聲現在就可以賺來食物了,大有前途!」暮秋笑着,繼續玩笑。

陸寧成也笑,心裏卻不由得有些擔憂。暮秋的喜怒無常,讓他感到一陣莫名的恐懼。許久之後,他小聲,試探說,「暮秋,我想明天的事……我們還是要通知警方,或許有利一些。」

「你想怎麼做都可以,不用跟我商量。」暮秋嚼著牛排,稍微抿了一口紅酒,凝視陸寧成說,「我們沒有辦法預料事情的結果,現在做的一切,只是預先的安排。」

「預先的安排是可以改變結局的。」陸寧成執拗的開口,試圖扭轉暮秋的悲觀。

暮秋淡淡笑了笑,說,「我知道,所以由着你去安排好了。我現在,只想吃完午餐。這裏東西的味道不錯,你不要浪費掉。」

陸寧成頓了片刻,抿了抿唇,勉強帶上了笑容說,「我才不會浪費,你難道不知道,我是出了名的大胃王嗎?」

「事情由你去安排。」暮秋笑了笑,說,「一下午的時間夠嗎?」

「足夠了,怎麼,你不和我一起嗎?」陸寧成有些驚訝的開口,讓這種狀態的暮秋一個人,他始終有些不放心。

「安排事情什麼的,我沒有多少興趣。我下去想一個人靜靜,對了,記得把你公寓的鑰匙給我。還沒有到租期,我順便幫你收拾收拾好了。」暮秋沖着陸寧成笑了笑,說,「如果可以,今天晚上的晚餐,我們再你的公寓解決。」

陸寧成鎖眉,帶着憂慮,許久之後,他默默的點了點頭。勉強打起精神,說,「那今晚的晚餐,由我來大顯身手吧。」

「當然了,難道你還指望我來下廚么?」暮秋揚起眸子,嘴角上帶着俏皮的笑。

離開餐館,暮秋和陸寧成分道揚鑣。她問他索要了公寓的鑰匙。陸寧成翻了好久才找到,大概是險些要丟掉的意思,他遞給暮秋的時候,猶豫了一下說,「對了,暮秋,如果你要去收拾的話,麻煩你幫我把我的東西集中放好,或者,我早就該從那裏搬走了,別等到租期到了,再手忙腳亂。」

暮秋點了點,淡笑着說,「放心,我會給你處理的。」

「上車,我送你過去。」陸寧成揚了揚下巴,對暮秋開口說。

暮秋卻搖了搖頭,笑着說,「車子留給你吧,你安排也需要一些時間。我會叫計程車,並且我還有一些別的地方要去。」

陸寧成皺眉,但還是點了點頭,說,「那你自己小心點。」在得到了暮秋的再三承諾之後,他發動車子,緩慢離開。透過反光鏡,他望着漸行漸遠的暮秋,心裏莫名的有些壓抑,他很難解釋清楚這種壓抑的來源,只是深深的呼了一口氣,勉強打起精神,一下午的時間,他需要做很多的安排。

這關係到陸竣成的生命,更關係到暮秋,他沒有辦法不小心翼翼。

……

暮秋獨自一個人。似乎很久沒有過這樣的感覺。

她的第一站,是陸氏集團,陸竣成的辦公室。她在這裏坐了很久,在這裏她似乎能夠感知的到他的一切,她似乎可以從這裏看到他的臉頰,還有深邃到讓她沉溺的眸子。

她打開辦公室的電腦,電腦系統的密碼難住了暮秋。暮秋遲疑了片刻,鬼使神差的輸入自己的出生日期,竟然很幸運的進入。而系統桌面,竟然是她的自拍照。她怔住,她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把設置的,辦公室的商業電腦,竟然用一個女人自拍照做背景圖片,似乎有些草率了吧。

暮秋的鼻頭有些發酸,但又不禁扯了扯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

暮秋在辦公室的時候,試圖去聯繫陳婉之。她不指望陳婉之能夠勸服陳寒泉,但至少,她或許可以知道陸竣成的現狀。那是她現在最想知道的事情,但也正如她所預料的,之前陳婉之打來的那個號碼,已經被註銷。

暮秋放下手機,長長呼了一口,離開辦公室。在離開之前一步,她回眸環視一眼,她不確定還有沒有機會回到這裏。之後堅決的關門,沒有了猶豫。

第二站,是屬於她和陸竣成的公寓。這個說法,是陸寧成灌輸給她的。她不確定自己在失憶之前,是否也是這樣定義這個地方的,但至少來說,自從她失憶之後,陸竣成第一次帶他來這個地方,她就感覺到深深的依賴,無法割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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蝕心蝕骨:總裁,離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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