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降臨（三）

12點之前，老劉又排了個當夜的值班表，還是男女搭配著，首先是高之謙跟郡主。郡主安頓好孩子就趕緊趕在12點之前來到警戒哨位。高之謙早就坐到這裡。

郡主不等坐下就問高之謙：「高老，這值班要一直盯著下面嗎？」

高之謙回答道：「咱們倆呢，累了可以站起來活動活動，另一個人盯著就是了。」

郡主說：「沒事，我年輕，這點事情不算什麼。你要累了就閉眼休息一會好了。」

高之謙笑笑說：「我才沒事呢，就兩個小時，又不是一夜。真要熬一夜不睡的話，那是真難受了。」

兩個人說了幾句后就都沉默了，都只是看著外面。

等了一會，高之謙的手不自覺的就摸口袋的里煙，正準備掏出來點煙的時候，突然想到那天提議坑道不要吸煙的就是郡主。然後就又把手從口袋裡抽了出來。

郡主都看著呢，不由得笑了，「高老，你想抽就抽吧，這裡有瞭望孔呢，能透氣沒事的。」

高之謙不好意思的笑了，說了句：「沒辦法，煙癮大。那我抽了啊？」

郡主：「你就抽吧，沒關係的。」

高之謙拿出煙點上，然後問郡主：「你一個人帶兩個孩子出來，碰見這樣的事情，你就不害怕么？我怎麼感覺你好像沒事似的？你丈夫也放心？」

郡主答到：「他放心的很呢，我一個人帶孩子慣了。至於你說害怕的事情，我是覺得害怕又沒有用，沒有用的事情就不要去做。活好當下才是最重要的。」

高之謙點點頭：「像你這樣的女性很少啊，能這麼理智豁達。」

郡主：「那高老你呢，老伴怎麼沒跟著來？你不擔心她啊？」

高之謙低頭嘆口氣：「唉，我跟她早就貌合神離，她這幾年都是大女兒家裡住一段小女兒家裡住一段。我們倆幾乎不怎麼說話，最多一個月打個電話聊幾句。」

郡主啊了一聲，「老夫老妻的也這樣啊，我還以為只要我們這樣的才會冷戰呢。」

高之謙就問郡主：「你們夫妻怎麼了？在冷戰啊？」

郡主答應了一聲：「嗯，我帶孩子出來就是因為跟他生氣，乾脆趁暑假帶孩子出來玩，這樣也能躲開他。」

高之謙接著問：「為什麼生氣？」

「還不是因為他的家人，」郡主一邊說，一邊看著瞭望孔的外面。「他的母親跟他的兄弟的事情，唉，不說了！」

高之謙想想伸手拍拍郡主的肩膀，想想還是算了，不過還是安慰她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尤其是廣東那邊的大家族裡，事情更多。」

郡主答應道：「可不是嗎？小家的事情都不顧，就顧大家的，我是忍了好久實在忍不住了。」

「任何事情總有個限度的，」郡主這個時候指著山下說，「高老，你看那是什麼，是不是車燈的亮光啊？」

高之謙趕緊拿起來瞭望遠鏡，就向下面看去。果然能清楚的看見一股光柱在山下的公路，而且越來越強，眼看是奔著山上而來。

高之謙趕緊對郡主說：「你趕緊去把男的都叫醒，做好準備！」說完高之謙把放在一旁的自動步槍拿了起來，拉了槍機上膛。

不大一會老劉就上來，接過望遠鏡觀察，車子這個時候更靠近他們了，明顯能看出來是個越野車，等其靠的很近能看見車牌的時候，老劉鬆了口氣跟高之謙說：「是景區的李主任的車子，估計是帶著老婆孩子上山避難來了。」

高之謙一邊起身一邊說道：「那咱們倆下去開門迎一下，不過你帶好你的手槍，我在院子里不出去，後面看著，萬一有情況你就往院子里跑，我就開槍！」

老劉跟高之謙出了坑道，讓其他人守著坑道們，萬一事情有變就守住坑道門，囑咐好了，他倆才出來走到大門的後面，這個時候已經能聽見越野車的轟鳴聲。老劉透過大門的門縫看向外面，車燈刺眼根本看不清楚。直到了門口前，老劉這才能看清楚，只見李主任下車就往門前跑，正準備砸門的時候，老劉從裡面打開了門，迎上去就喊：「李主任，你怎麼來了？」說話間，他的右手背在身後，摸著插在後腰的槍把上。

李主任一看是劉若昱，當時就一臉輕鬆下來的表情，對老劉說：「我就知道你在這裡！」然後轉回身就喊：「老伴，孩子，都下來吧。」

這個時候老劉也放鬆下來，對院子里躲在角落的高之謙比了個ok的手勢，然後走到車前。

這個時候從車上下來了李主任的妻子跟女兒，他的妻子就是一般家庭婦女的樣子，女兒個子不低，細長的腿，一頭短髮，一雙大眼睛看著老劉。

老劉趕忙說，這就是嫂夫人啊，以前沒見過啊，我是李主任的部下，一直受他的照顧，快進來吧。」老劉招呼這他們三人往院子里去，高之謙這個時候也迎了上來，然後老劉給他們介紹：「高之謙，西安的大學教授，這是我們景區的李主任。」李主任這個時候趕緊伸手與高之謙握手說到：「我叫李國防，高教授，你好你好。」把身後的老婆女兒往前推了點說：「這是我的老婆，叫呂秀芝，我的閨女李靜。」

高之謙趕緊把他們往坑道里讓，這個時候老劉趕忙去把李國防的車子也開進了院內，然後鎖好院門回到了坑道。

進來之後老劉就問李東還有吃的沒有，李東說手抓飯還有，這就去熱熱。

然後郡主她們幾個女的也就趕緊把母女兩個的鋪位安排到了趙南娜跟林丹丹那邊，李國防自然就跟男的睡指揮室這邊，大家一頓忙亂，李東把熱好的手抓飯也端了過來，讓李國防一家吃了。

等他們一家吃好，高之謙讓大家該休息的休息，值班的值班，然後把李國防領到了警戒哨位這裡，老劉跟小波也跟著過來，幾個人準備開個小會。

高之謙先給李國防讓了根煙，李國防卻擺手示意不要，自己從兜里掏出了合國產的香煙：「我吸不慣洋煙，太沖了，我吸我這個。」

老劉先問了一句：「李主任，你怎麼想到來這裡了？」

李國防說：「那物件掉了下來，那個大的動靜我就知道不好了，要不是做老婆的工作，其實我們早就能到了，她不願意來這裡，還想往烏魯木齊跑呢，糊塗娘們兒！」

李國防嘬了口煙繼續說道：「這坑道還是我跟你說的吧？70年代末期，為了對抗蘇聯可能的入侵，我們團在這附近呆了有近兩年，這個就是為團指揮部挖的。」

他的手沖瞭望孔一指繼續說：「這條路是到最後，為了方便往上運物資才修的，開始都是爬上來的。可惜啊，都修好了，跟蘇聯關係又緩和了。我們團也就開拔了。」

高之謙很感興趣，於是問：「那你對這附近的地形應該很熟悉了，這裡要想作為一個能夠防備進攻的基地，還應該做些什麼？」

李國防看看高之謙說：「您老哥哥也當過兵吧？」

高之謙點點頭。

李國防：「嗯，我一看就能看出來。這裡只是指揮所，放在了山的陽面，背向北方，這樣能防止敵人直接的炮擊。但是在北方的山坡上，有很多半永久工事跟碉堡，有小路可是過去的。不過這些都是防備北方的敵人設置的，因為北山下就是公路，這裡就是一個阻擊陣地。再向北的那邊的山上，同樣也布置的有類似的陣地。不過那是我們師另一個團駐紮，雖然我上去看過，但是那邊沒有咱們這麼好的坑道。只有些碉堡，掩體什麼的。」

老劉很驚奇的說：「還有這麼多啊，我還以為就這一處呢。」

李國防笑著對老劉說：「打仗不是兒戲，不準備好怎麼打？」

高之謙繼續問：「那你看我們這裡應該怎麼做好防守的準備呢？」

李國防看看高之謙，「這裡防守就是死路一條。」

其他幾人都啊了一聲，老劉趕緊問，「那該怎麼做呢？」

「坑道只是為了防止防止炮擊或者空中打擊設置的，為了保住團的指揮部門。」李國防答道：「真打起來，如果敵人已經進攻到這邊，就一個字，溜！敵人封住四下里，弄個*給你坑道口炸塌不就完事了。當時的配置是山腳下有兩處暗哨的，有敵人上來，指揮部接到通知就要馬上轉移了。不然被捂在這裡就麻煩了。」

李國防說到這裡，沒繼續往下說，而是問高之謙他們幾個：「這裡你們準備做長期駐紮之地嗎？冬天來了怎麼辦？」

老劉先說：「我當時想的就是做了藏身之所，冬天可以燒火啊，山上這麼多樹呢。不過我一個人還好辦，這麼多人還有孩子，真的就不知道了該怎麼辦了？」

高之謙說：「我是看了四周的地形，覺得這裡不好防守，真有敵人攻擊，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辦？而且咱們現在就只有長短各一枝錢而已。」

李國防聽說有槍？眼睛不由得一亮：「老劉搞的吧？從牧民那弄的吧？」

老劉點點頭：「是的。」

李國防繼續說：「嗯，以前這裡是中蒙蘇三國交界的地方，當年大興人民戰爭理論的時候，全民皆兵。尤其是牧區又是邊防線上，幾乎人手一把槍的，而且牧民們本身對槍支也有需要，放牧轉移什麼的，能打野獸。所以槍支遺留的很多，現在也從哈薩克那邊有流入。我的建議是，能夠下山的話，繼續再搞點槍跟彈藥。」

李國防停了下繼續說：「至於防守的問題，要做好隨時開溜的準備，一，山下要搞警戒哨，或者是電子的，我知道老劉你喜歡搗鼓這些東西，看能不能做出來。二，要搞個後路，山下發現有問題，大部分人員要轉移到山背後去，確認山下安全后再返回這裡，否則就趕緊撤走。三，最好不要把這裡做長期駐紮的基地，因為冬天一來，大雪封山後，不是餓死就是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