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四分之一重生之愛上自己（三）
「老棉襖！」吳洌一轉身立即認出了老者。
老棉襖見認對了人，一張老臉笑的皺成一團，然而笑著笑著兩行濁淚灌滿了眼角的褶皺，怕被笑話他抓起腰上的圍裙一邊擦拭一邊道：「風淚眼老毛病了，丫頭快進來，幾年沒見你，還跟以前一樣漂亮。」
吳洌沒來由的鼻子一酸，老棉襖又老了一圈，她仰臉將眼淚倒了回去，上前挽起老人的胳膊，問道：「老棉鞋還有暖暖冬陽她們都好嗎？」
「都好都好，暖暖嫁去了外地，冬陽新交了男朋友，你認得的，就是我們店的小夥計小桑，他手腳勤快人又聰敏，幾年就把我的手藝學全了，現在可是麵館里的大師傅，我啊也算退休了，幫忙擦擦桌子打下手，孫女心疼不讓我干，可哪歇的住啊。」老棉襖侃侃而談，頓了頓，像努力了好一番，道：「我的老伴，老棉鞋她……她前年走了，沒受罪走的還安詳，走之前的那幾天一直念叨著你和小豪，說你們也不來吃面了，丫頭啊，這幾年你們去哪兒了？」
吳洌心頭一痛再也邁不開腿，眼淚瀑然而下。
老棉襖喟然長嘆，等著吳洌哭夠了才拉她在附近的一條長椅上坐下。
「老伴去世后，冬陽把老店關了，跟小桑新開了這家麵館，租金高了些，生意還不錯。」老人半眯著眼抬頭望向頭頂的一片雲，「就是冬陽……哎，以前談過一個男朋友，你知道的叫小黃的那個，小黃門第高，他父母嫌棄冬陽做小生意，不同意，小黃分手后不到三個月另娶他人，冬陽她……她想不通，這傻孩子大冬天的往河裡跳，哎……，幸好被警察給救了。再後來，冬陽跟小桑好上了，小桑比冬陽小八歲，他家也不樂意，可這孩子爭氣，認準了冬陽不撒手。兩人的婚事也定下了，就在下個月。」
「小桑我記得的，人很好。」吳洌道。
「嗯，小桑有人品，」老人頓了頓，「你跟小豪不來吃面是因為小遲吧。小遲這人……，還是那句話，女人選男人第一要人品，小遲這種人我是看不上。」
老棉襖麵館的炸醬麵，吳洌跟黃小豪從小吃到大，後來黃小豪交了男朋友遲建仁，兩人一桌成了三人一桌，一吃又是四年。但自從黃小豪與遲建仁分手，吳洌便不再光顧老棉襖，黃小豪不去是怕觸景生情，她不去也怕觸景生情，以前的黃小豪多麼乾淨燦爛，那個黃小豪再也不存在了。
見吳洌心事重重，老棉襖繼續道：「你們不來小遲倒是常來，有時帶上他的老婆孩子，暖暖說該來的不來，不該來的來一堆，哈哈，厚臉皮的都屬螃蟹，橫行無忌。咱們搬到這裡那小子照來不誤，這幾天尤其來的勤快，說他媳婦又懷上了，天天都想吃我們家的面。小豪啊也該放下了，為小遲這種人不值得，真不值得！」
吳洌心中一驚，老棉襖莫非知道小豪現在的行徑？她臉上一紅，沒勇氣往下談了，拉起老人道：「好餓啊，我要嘗嘗小桑師傅的手藝，趕不上你老我可要砸招牌！」
「丫頭，你又皮了。」老人大笑，手挽手的走進麵館。
麵館里裝潢一新，比以前更顯檔次，吃面的人不少，吳洌只好跟人拼桌。
當冬陽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炸醬麵到吳洌跟前時，兩人相視一笑，冬陽道：「這碗我請，不過從今後你得常來，爺爺年紀大了，總想多看幾眼老熟人。」
吳洌鄭重點頭：「放心吧，一定常來！」
面還是老味道，多麼熟悉和親切，這四年來是她辜負它了！
吃了幾口，同桌的人空出了位子，但不久又來了一位。
「表姐！」對面的拍著桌子驚喜大叫。
吳洌一直擔心的事發生了，終究還是遇到了遲建仁。
「甭亂認親戚，我不是你表姐。」吳洌停下筷子好不掃興。
遲建仁比四年前胖了一圈不止，肥膩的臉上冒著油光。
「表姐你別生氣，我跟小豪的事也是不得已，人不在情誼在嘛，你永遠都是我遲建仁的表姐。」
吳洌能說什麼呢，伸手不打笑臉人。
遲建仁見吳洌不答話，自顧自道：「表姐，實話跟你說，我心裡最愛的那個女人一直都是黃小豪！奈何命運弄人啊。」
「是啊，最愛的也最捨得傷害，哼，遲建仁你說話不要太虛偽！」吳洌已毫無食慾，憤然道。
「這不能怪我，誰讓小豪有個賭鬼老娘，家裡不同意我也沒辦法。」遲建仁倒是胃口不錯，一邊吃一邊道。
「我姑姑是嗜賭，可你跟小豪在一起四年她找你要過一分錢？」吳洌惱火極了，「你身上這件衣服還是小豪買給你的吧，還有你手上的手錶，你的手機，哪一樣不是小豪花的錢，你有什麼資格嫌棄小豪的家世？」
「我沒嫌棄，是我父母嫌棄。」遲建仁又挑起一筷子面。
「是嗎，我該說你父母會算計，還是你在算計，你明知道小豪有那樣的娘當初為什麼追她？到手了人玩夠了錢也騙夠了，拍拍屁股就走人了，你是個人嗎？」吳洌注意到周圍人都在看她，便極力壓低聲音，然而胸中的怒火卻如澆了油般燒的更猛烈了。
遲建仁沒接話，只低頭吃面，當面碗見底時，他摸摸肚子放下筷子，像是壓根沒聽見吳洌的話。
「我知道小豪一直都愛著我，我都知道。她忘不了我，我也忘不了她。」抓了張紙巾擦了擦嘴，遲建仁心滿意足，「小豪一直是我的最愛，唯一的愛。她買給我的東西我都珍惜著，我身上這件衣服穿了多少年了也捨不得換掉，為什麼，因為我愛小豪！你沒談過戀愛，你不懂。還有這家麵館，不是因為面有多好吃，而是這裡有我跟小豪的回憶，一點一滴，歷歷在目。」
吳洌徹底無語了，世上怎麼有如此厚顏無恥的人。
此時遲建仁的手機響起，他拿起來溫聲溫氣道：「喂，好老婆我馬上就回去，嗯，湯粉里加兩個虎皮蛋，我記著呢，老婆你等我哈，么么噠。」
吳洌好氣又好笑，這分明是個小丑。
遲建仁接完老婆的電話卻沒動身，他還有話跟吳洌說。
「表姐，小豪的事我都聽說了，她又是何必呢，你勸勸她解開心結，別為了報復我作賤自己。」
吳洌點頭，遲建仁總算說了句人話。
遲建仁接著道：「小豪實在放不下，我不介意跟她重修舊好，只要她不破壞我現有的家庭。」
「嗯？」吳洌懷疑自己的聽力，但很快的她理解了遲建仁的意思，降下去的怒火又被潑了一桶油，她站起身將面前剩下的大半碗麵條啪的扣在遲建仁的腦門上，「你去死！」
眼淚如關不上的水龍頭，前所未有的恥辱感讓吳洌全身都在顫抖，憑什麼，表妹憑什麼要被這種人渣羞辱！
轉過身，吳洌往外走，眼淚中面前的人和物一片混沌。
與此同時，「瘋子！她是瘋子！」遲建仁暴跳，他抄起腦門上的面碗直直的朝吳洌砸過去。
小腿一疼，吳洌被擲過來的碗砸中，她趔趄著往前栽去，正要摔倒時，左右三四個好心食客將她拉住，而她則撲在了正要進店吃面的一位顧客身上。吳洌身子往下滑，她的下巴將對方內穿的T恤勾住，一整張臉便緊貼在那位顧客裸露的胸前，滿面的眼淚頓時糊了那人一身。
「喝醉了？」一個男人的聲音，他將吳洌扶穩。
此時，老棉襖和冬陽奔了過來，攙起吳洌憂心的問長問短。
吳洌哽咽著一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啊，是你！」男子似乎認出了吳洌，語氣中好不詫異。
吳洌只想快點離開，對老棉襖道：「我沒事，不好意思，一來就給你們添麻煩。小桑的手藝不錯，改天我再來吃。」
最後冬陽將吳洌攙扶到了路口。
「吳洌姐你別跟那種人較勁，不值得。下回來，你進我們廚房吃，我給你開小灶，眼不見心靜。」冬陽道。
「嗯，好。」吳洌攔下一輛計程車，笑著與冬陽告別。
車內吳洌揉著作痛的小腿，回想方才扣面的舉動，心中頗覺解氣，美中不足的是那時幹嘛哭呢，好沒用啊，遇到點破事就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