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便宜莫貪

第五十一章便宜莫貪

山顛上除了那方圓幾米大小的平地之外，再無他物，如果真有離開的路徑，就只能在這腳下的方寸之地。方景雲依暗影所託將地上能拿起的黑石全都收集到天方里，一邊逐寸逐寸在地上尋找，那怕是一點點石縫都不放過，可是，直到天亮他也沒能找出個異常之處。

「嗯！」伸伸因整夜彎下而變得有點不自然的腰，方景雲挺胸望着遠方雲霧迷漫地群山，馬上被那變幻莫測的雲海所吸引。

山間，雲霧流轉，只余群峰之顛高聳於天地之間。天邊開始變紅，山間原本乳白色的流雲在剎那間變得流光溢彩。漫天的雲霧穿梭于山峰之間，將眼前的景象打扮得如同傳說中的蓬萊仙境。

「白雲倒海忽平鋪，三十六峰連吞屠。風帆煙艇雖不見，點點螺會時有無。」

雖明知這並非黃山的雲海，但方景雲還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清朝詩人江鶴享這首描寫黃山雲海的名詩。

紅日在上，雲海於下，朝霞散發出的萬道霞光把山間的雲浪都染上了絢麗的色彩，讓人目不勝收。霞光收斂，金光閃現，但那翻騰躍動的雲浪依舊。

「好一處美景，如果遊戲里有相機的話就太好了！黃山雲海也不過如此而已。」方景雲迎著山頂的疾風負手而立，眼中只剩下雲間的形態變換，將世間的俗氣人煙都拋至九霄雲外。

「望中洶湧如驚濤。天風震撼大海潮。有峰高出驚濤上，宛然舟揖隨波漾。風漸起兮波漸涌，一望無涯心震恐。山尖小露如壘石，高處如何同澤國。」

一曲《黃山雲海歌》，響徹雲霄。

天地之間，只有山，只有雲海。只有融入其間地方景雲。

良久，方景雲才從腳下的雲海里收回目光。眼中多了份迷般的深邃，少了些年輕人的輕浮。山就在腳下，雲也在腳下，獨處顛峰的孤獨與落寞，能讓人想到很多以前從未想過的事。

已經身在高處，如何從孤寒的高峰下來？這不但是方景雲現時遇到地問題，也是他在遊戲中一直困擾着他的問題。

「呵呵。爬得有多高，就會摔得有多重，都忘了這話是誰說地了。無路可走，但絕處難道就不能逢生嗎？眼前這萬丈高峰，在外面，只不過是一級台階而已。」

想到這裏，方景雲心中已經有了決定。

整理一下身上的儒服，方景雲縱身一躍。竟然就從那萬丈高峰上直接跳下。

耳邊的風聲凄厲，方景雲張開大眼，心靜如水地望着墜落時被自己的身體劃開的雲浪。

這隻不過是一場賭博，賭對了，自己回到那未知的九級台階之上；賭錯了，那就回家去吧。書生雖然受盡萬人矚目，從這麼高的地方也難逃一死。

那個一直對自己幫助極大地移形之技，早在踏上台階的那一刻就已經被驗證無法使用了，到了這個地步，除了這個方法，方景雲真的想不到再有什麼方法可以離開。

呼嘯聲不斷傳入耳中，可是方景雲卻還沒有就快到底的感覺。剛跳下來時，他的心裏還能保持平靜，可持續的時間一長，就算他的心理素質再好也頂不住死亡到來的那種恐懼。

春秋轉換。生死輪迴。各有天命，但瞬間地死亡易過。等待死亡的感覺卻是最為可怕的。至止，方景雲開始懷疑知道是不是想錯了。

嘯聲突然消失，方景雲下墜之勢也在那一瞬間停止，整個人像驟然失去了重力般飄浮在雲間，緊接着，雙腳似乎接觸到了什麼東西。

突然而來的變化令方景雲心中一震，隨即大喜，果然讓自己賭對了。

雙腳站穩，他眼前的雲霧便開始慢慢消散，不一會兒，眼前已經出現了昨晚所見到的景象，台階還是台階，那雄偉地大殿依舊高高聳立在上面，所有的一切都清晰可見了，而他腳下所踏的，正是那九級台階的第一級，他所經歷的，似乎只不過是一場夢境。

「呵呵，看來這九級台階還真的不好走呢！我倒要看看，到底還有什麼新玩意，幻境是吧，我再來看看你還有什麼比死亡更可怕的！」

想到這裏，方景雲忽然一躍而起，那並不高的台階在他這一跳之下，馬上就能跳到第四級去，可是就在他還在空中之時，眼前的景象再變。

「啊！」方景雲一聲慘叫，接着是「撲通！」的一聲，他整個人從幾米高地空中直摔進湖水裏。

可惜他身上那套雪熊衣，自穿上后就沒有脫下，這下可好了，任他怎麼想也不會想到這次會是在湖中，而且還是真真實實地湖水，活脫脫成了落湯雞。

「咳咳！」一時不覺被灌了幾口湖水的方景雲從湖中鑽出個頭來，不停地咳嗽著。好一會兒，他才順過氣來，這才有時間打量這個地方。

「呵呵，這裏又應該是第幾關了？第四關還是第二關？」他雖然是這樣說，可是心裏卻是十分明白，這遊戲不可能會讓他這樣取巧地。人還在空中就已經遇到了變化，就在那一瞬間，他十分清楚躍起時所處的位置還在第二級台階的上空，也就是說，他現在還在第二級台階所製造的幻境裏。只不過，這一次出現的並不全是幻境，那濕透全身的湖水可作不得假。

打量一下四周，方景雲不由得暗暗叫苦，這裏的確是湖水沒錯，那清淡中帶有點甜味的水不會是海水，可是這湖也太大了點。環目四望，除了水，還是水，沒有半點陸地地影子。

這也太惡搞了吧，茫茫湖水，怎麼才能到邊？

方景雲苦笑着，根據天上太陽所處的位置確定了方向。然後朝着北面游去。他並不能肯定那一個方向才能令他游出湖，但身體四周流動的湖是向北而去的。他只能博一博。

時間慢慢地流逝，隨着太陽的西沉，方景雲終於見到了希望，在水天交界的北邊，一個隱約的黑影出現在他地眼中。

靠天上的點點月光，方景雲再次確定那黑影地方向，然後離開遊戲。

下線后。他迅速解決吃飯問題，在父母的埋怨聲中回到遊戲。

遊戲里，月已高升，方景雲繼續向著目的地游去。

整天的勞累讓他的遊行速度降低了很多，餓了，就著湖水吃兩塊烤肉，累了，就浮在湖面上休息一會。到了第二天的中午。他終於游到了那個小島嶼。

癱在沙灘上，方景雲只覺得全身像散了架似的，一天多地湖水浸泡，讓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勞累。再吃了幾塊烤肉補充好飽食度后，方景雲再也熬不住了，就這樣離開遊戲。連旁邊那塊石碑上寫了什麼也沒有去看。

休息了一整天，他才再進遊戲，這時，遊戲里的人物也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從沙灘上爬起來，入目的就是一塊巨大的石碑。

「進入獵殺之地，你是獵人還是獵物？」

獵殺之地，聽這個名字，就可以想像這裏是怎麼一個地方了。

「呵呵，讓一個書生來這種地方，飛天是不是搞錯了？」方景雲邊笑邊向著前進發。

前方並沒有路。遠處樹木蔥鬱。不時傳來一兩陣野獸的吼叫聲。

突然，方景雲腳下的沙灘一陣震動。緊接着，在他前方不到兩米處的沙子騰空飛起，一道巨大地暗影將他的前行之路攔個正著。沙子紛紛落下，出現的怪物讓人毛骨悚然。那是一條巨型的沙蟲，正搖晃着長著細長觸角的頭望着方景雲。

倒吸一口冷氣后，方景雲小心地移動着腳步，對於這樣的怪物，他不敢莽撞，生怕不小心惹它生氣。根據石碑上地文字，玩家可以獵殺這裏的怪物，怪物也同樣可以獵殺玩家。

隨着方景雲的腳步，沙蟲也在緩緩地轉動着自己的身體，始終不讓這個闖入者離開自己的視線。

慢慢地，方景雲逐步遠離了那條可怕的沙蟲，這一次，他再也不敢掉以輕心了，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會從地下突然再鑽出什麼怪物。好在，這一路都還算平安，從湖邊走到緊靠的灌木叢旁都沒有再出現怪物的身影。

小心地繞過矮小的灌木，在他們的間隙中間行進，也就在他走進灌木叢地同時，身後傳來了一陣沙沙地細響，回頭一看，被他驚擾的沙蟲已經悄然鑽回地下，沙灘上竟然沒有留下半點地痕迹。

雖然被沙蟲嚇了一跳，但方景雲卻從心裏暗鬆了口氣。那條沙蟲沒有理會自己這個闖入者，那麼後面的怪物也應該不會為難自己才對，當然前提條件是自己不去打擾他們。

已經到了實地，方景雲這次也不着急於尋找出去的路了，也由不得他着急，在這個隨時隨地都可能會遇到危險的地方，每一步都可能是置命的。何況，就算到了島嶼的深處又如何？也不一定這麼快就能找到出去的路，倒不如小心一點，或者能在這島嶼周邊找到路呢。

突然，方景雲停住了腳步。

既然第一關是個幻境，那麼自己在上面收集到的那些黑石會不會也是幻境中的一部份？

想到這裏，他馬上將天方里的黑石倒在地上，他隨手撿起一塊，馬上就感覺到了異常。入手的重量與原先的分量根本不同。

瞪大眼睛一看，這那是什麼黑石啊，根本就是和地上隨便撿的石頭沒什麼差別。

不，有點差別，那石頭上還刻有字，好奇心起，方景雲連忙將地上的所有石都翻了個遍，每一個上面都有一個字，等他根據上面的字連成句一看，不由得哭笑不得，上面的字排列起來就是：「世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又有便宜莫貪。未進思退，兩袖清風，方為書生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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