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金風玉露空付笑談（六）

第二卷西夏舊卷

第二十章夏信

賢王的禮品仍舊如常，隔個三五日便派人送到何府一副禮品。雖不是大貴之物，但樣樣也算是世上難得一見的精品。

久而久之，民間的傳言變多了些，有人說賢王為的是何家的權，有人說賢王與何家小姐一見鍾情，更有甚者將詩會那日何溫寧與夏信的同行大肆宣傳了一番。世人皆愛談才子佳人的故事，夏信和何溫寧一時間也成了人們茶餘飯後的話題。

西夏帝都內最大的酒館中，此時鶯歌燕舞，燈火輝煌。達官貴人，風流才子皆是此處的常客，書中自有顏如玉，此處的美人可是勝的過書中萬分。

二樓雅間內，

夏封將腿隨意的搭在面前的玉質酒桌上，衣衫不整，白絲綢的里襯大張，外衣隨意搭在身上，臉上還殘留着懷中美人的紅唇印記。左手懷抱着的女子身姿豐滿，嬌艷欲滴，右手拿着的酒樽搖搖欲墜，夏封看着面前的美人歌舞，笑着將杯中的美酒一飲而盡。

「王爺，最近聽說賢王和何家小姐走得很近啊」美人在夏封的懷中盡展媚色，裝作不經心的提起。

夏封一把將懷中人摟緊，打趣的說到「那何家小姐明明沒有理我那個哥哥，哪來的傳聞」

女子酸溜溜的說道「賢王一向不近女色，怎麼會看上那個何溫寧。怕不是她使了什麼妖術勾了賢王的魂，才讓賢王對她這麼念念不忘」

「美人兒，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我哥哥看上哪個女子哪由得別人干涉。再說你又未見過那個何溫寧，怎麼如此惡意」夏封背靠在虎皮毛毯上，一副愜意的模樣。微挑的嘴角勾起嘴邊一個清淺的酒窩

女子見夏封有一絲不悅，心中不免後悔多言。夏封的脾氣她們多有了解，最是不喜歡別人多舌，也不喜歡管別人的事。

見夏封忽視自己，女子媚笑的將自己湊到夏封面前，為其斟滿酒樽。

「何溫寧」劍眉下的一對細長的桃花眼充滿了多情，此時夏封嘴角微挑，眼神中滿是好奇的光芒。

何府內；

三月桃花盛開，園內滿是春意，何溫寧身着鵝黃色衣裙站在桃樹下，凝脂般的雪白肌膚之下，隱隱透出一層胭脂之色。

夏信受何尚書之邀，前來拜訪。夏信一向做事低調，加上近日多有傳聞，夏信便也並未聲張。此時夏信正隨着何敬走在亭廊之內，二人正要前往書房議事，卻未想到遇到正巧在園內的何溫寧。

夏信一襲青色衣衫，清秀的臉上有一絲蒼白，眉眼極美但眼神卻令人深不見底。

花瓣在風中漂浮，幾片落在何溫寧肩上，她剛一回頭，便和亭廊之中的西夏對視。一時間，四目相望，何溫寧望着站在一邊的夏信，玉樹臨風不過如此，雖是兵家出身，卻帶着一絲書生之氣，何溫寧的臉上忽然奪了抹紅暈。腳步匆匆的低着頭走到了父親身邊。

對着夏信恭敬的行禮問安。

「小女見過賢王」

「何姑娘不必如此客氣」夏信語氣輕緩，帶着一絲笑意扶起面前的何溫寧。

「賢王想必和家父還有要事相談，我就先告退了」正要離開時，夏信叫住了她。

「何姑娘，小王下月生辰，會舉辦家宴。還望何姑娘賞光到場」夏信並無半點王爺的架子，彷彿是對待平常好友一般的邀請著何溫寧。

何敬站在一旁面色複雜的看着夏信。

「賢王的邀請倒是令我受驚」何溫寧笑着看向夏封。夏封的目光一直跟隨着何溫寧的身影，何溫寧的反應全在他的意料之中。不禁揮手說罷。

「莫要謙辭了」夏封神色未變，依舊是一副氣定神閑之樣，彷彿一切都在他的安排之中。

「賢王的生日賀宴老臣一定會帶着小女前往祝賀」何敬向前一步，率先回答了夏信的話。何溫寧瞭然一笑，對着夏封行禮告辭。夏封凝望着何溫寧，只見她溫順的眉眼間散發着柔和的氣息，容貌秀麗，日光照射在她明澈的雙眼之中，宛然一片溫柔婉轉。

桃花滿天，美人如玉，夏封突然覺得心中有一絲異樣。

天色漸晚，上玄月懸掛在夜幕之上，何府內已經一片寂靜。

服侍的丫鬟已經退下，何溫寧坐在床上想着何楚已經離家多日，不知一路上是否順利。自己這個弟弟，不加看管，儼然一副小霸王的模樣。何溫寧不免對何楚一片擔心。

正要入睡時，卻聽見外面傳來的聲音，門外的聲音略顯疲憊。

「寧兒」

何溫寧起身披上外衣，打開門，便見到在門口嘆氣的父親何敬。

「這麼晚，父親還未休息」

何溫寧上前攙扶有一絲醉意的何敬，二人坐在院內桃樹下的石椅上。

「我去準備解酒湯」何溫寧正要起身，卻被何敬攔住。

「不用了。」

「寧兒，我身為父親卻要委屈自己的女兒」何敬喝的有些醉意，此時的聲音也是和往常大不相同。細細聽來，竟有些哭音。

「父親這是哪裏的話」何溫寧急忙攙扶著何敬。

「賢王」何敬有一絲猶豫，但還是將目的說出。

「我要將你許配給賢王」

「我知道的」何溫寧聲音溫柔，但是卻又如此渺小無力，此時眉目低垂。她早就知道了父親的立場。就算她身居閨中，不問世事，但是她對何家的未來，卻是極度關心。

「賢王他並非你見到的那一面」何敬藉著醉意，將眾人皆知但是閉口不談的過往緩緩向何溫寧講述。

「賢王夏信，最初並非現在的模樣。少年時期的夏信，追逐將場上的鐵血與榮耀，一心想要在疆場上立功。他那是也是西夏最顯赫的少年，年少封王，意氣風發。」何敬不由得回想到那時的夏信，少年的眼中滿是渴求建功立業的光芒，意氣非凡，劍法使用的出神入化。

「後來呢」何溫寧未曾想到看起來面色蒼白虛弱的賢王竟有如此非凡的過往。

「後來」何敬的目光眺向了遠方。

「一時失足成千古恨。他的名聲和軍隊已經令其餘兩國懼怕。兩國聯合進攻西夏，夏信遭人背叛，全軍覆沒。當找到他時，他正在寒山的雪中被凍得瑟瑟發抖，身受重傷，周圍一片血跡。」

「當年發現他的場景，如今仍歷歷在目，非慘狀可言。」

「當年找到賢王的是父親您吧」何溫寧突然問道。

「是我」何敬嘆著氣。

「賢王從那次重傷以後，便再也無法用劍，身體也開始虛弱，體魄甚至比不上常人。他的理想破滅之時，也正是他的改變開始。他把自己關在府內整整三個月，再次見到他時，便已經是這個樣子」何敬神色複雜的看着女兒。